《今夜你会不会来》妘铎

4、娃哈哈纯净水

　　从酒店出来后，竹茹径直坐车回了住处。

　　这会洗完澡，她对着镜子检查身上肌肤。
　　从前面到后面，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视线抬到脖颈处，一秒顿住：好几个草莓印！

　　正面，侧面都有……疯了，这男人，属狗的么？
　　啃成这样？
　　狗-男人？

　　明晃晃的口红印倏然杀入眼帘，竹茹一个恍惚，对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
　　可能是“礼尚往来”？
　　算了，心甘情愿地“你来我往”，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还好逃得快，差点忘了今天还有局。
　　东方少爷生日，过去一周有事没事就发个提醒给她，如此这般盛情邀请，不去捧场不太好。

　　通过这个黄毛小子，竹茹只拿到过两张东方集团的单子，可这个比她小三岁的奶狗弟弟，真正的价值在于他的人脉圈，全是潜在的单子！
　　最关键的，这小子特别乐意帮忙牵线搭桥，妥妥攒局小能手！
　　今年业绩，至少有一半直接或间接来自于这位东方小少爷。

　　所以，算一尊“小财神”。
　　既是财神，自然是拿来供的。

　　是从什么时候察觉，东方子苓瞧她的眼神起了变化，竹茹想到这个就头疼。

　　先前她就有预感，年轻气盛的小伙最近可能会整出一些“吓人”的举动，只是万万没料到，前两天吃饭，他竟会直接当众表示“特别欣赏她这样能干又敢拼的姐姐”。吓得她赶紧给他敬酒，才勉强堵住了他的下一句。

　　当面表达对一个人的欣赏，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当时酒桌正对面，坐着一个八年未见的秦飞廉！

　　这么多年，一次都未碰到，竟在甲方聚会上，与他“久别重逢”。
　　还托东方小少爷的福，让她成了全场焦点。

　　那些男人们热闹起哄时，唯独秦飞廉，不苟言笑，一动不动……那眼神，现在回忆起来，都令竹茹直打哆嗦。
　　和昨晚发现她偷喝了他那瓶酒时，不相上下！

　　这个男人，瞧她的眼神，都写着“要算算旧账”！
　　当然，或许也只是她单方面心虚下的错误解读。

　　早上看她时，倒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额。
　　变，才是人之常情吧。
　　不然也太冷血了。

　　秦飞廉对她，估计没从前的感觉了。
　　不然，昨晚也不至于什么“实质性的”都没发生。
　　只是互相“啃了啃”的话，秦氏的单子可能轮不到她头上了，黄的概率不小。

　　竹茹从没拿下过这个金额级别的单子，许是好胜心作祟，渴望职场事业更上一个台阶，又或是，来自这个男人本身的吸引？
　　不是一次“饭局偶遇”的吸引，而是这么多年，她藏心里无数次对他的想念，叠加后起了某种质变。
　　总之，各种“诱惑”杂糅驱使下，让她混乱摇摆下做出了昨晚上他酒店的决定。

　　秦飞廉这个男人，从来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
　　所以，彼时，当经常合作的一个甲方把她殷勤介绍给他时，这个在座各位赶着笑脸巴结的“大人物”，只对她动了动嘴，“要单子就私下找我”。
　　唯一懒得巴结他的东方小少爷，听到这话时，刚入嘴的红酒，直接喷了出来——令本就微妙的包厢气氛，更加尴尬。
　　那一刻，两个男人互相视线交锋，竹茹读出了“这两人果真不对付”。

　　之后，秦飞廉半途离开，没再返回。
　　酒局散后，醉醺醺的东方小少爷，借着手势，对着她一通胡言乱语，试图将这个“秦飞廉”重新口头给她介绍一遍，竹茹也就大约懂了，两人之间有何“过节”。

　　……哎。
　　钱难赚，屎难吃，求人膝盖要弯曲。

　　做销售，很多时候，都是“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不过，到底是经过社会“千锤百炼”的“老人”，只要不打破某些个人原则，竹茹还是会继续从事这一行业。
　　毕竟，有成就感，提成也可。

　　在这个城市的生活需要继续，钱是一切运转的源动力。
　　尤其像她这种没房没根的，奋斗路上，压根就不能暂停奔跑！

　　这个季节的温度，穿高领尚早，况且她也不爱穿，但穿衬衫又无法完全遮住。
　　竹茹左右扭头比划位置，最后灵机一动，决定穿个新中式的上衣试试！

　　旗袍改良的设计，盘扣立领上还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蕾丝，刚好可以盖住。
　　加上这一身，出席人生日宴会，也比较贴。
　　总之，就这件了。

　　下面配个同色系马面裙？
　　好像可以。

　　.

　　东方子苓本打算早上亲自去接他的女王，以彰显他本人的重视，谁曾想昨晚越想越兴奋，失了眠，等天蒙蒙亮时才滑入梦中。
　　等醒来时，太阳已晒屁股。

　　若不是东方云苓拿鸡毛毯子挠他脚心，他还能继续睡！

　　“你猪啊，客人都来了，还趴着呐！”

　　东方云苓一身粉白lolita，上周跑国外买的，手中鸡毛毯子，挥出了魔法棒的感觉，于是踩着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踮起脚尖转了两个芭蕾舞圈。

　　床上的“大猪”惺忪抬头：“你干嘛？”

　　阳光里的“小猪”停下，面朝亲哥，抱怨道：“你赶紧起床，去管下你的老女人，OK？”

　　“？”东方子苓一愣，迅速从床上蹦起，眉开眼笑，“竹茹已经到啦？”

　　“对啊！”东方云苓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不仅到了，还擅自拿了我一瓶水喝！”

　　“嗯？什么情况？”东方子苓衬衫刚套上身，停下动作，“擅自？”

　　“我给飞廉哥哥准备了一箱娃哈哈纯净水，放在桌子上最醒目的地方，好家伙，你那老女人一到，也不问下，直接抽走了一瓶喝！”东方云苓有些激动，“桌子上那么多杯现成的酒，她非得拿我的娃哈哈！你不是说她很能喝的嘛？怎么不喝酒改喝水了？”

　　“害，一瓶娃哈哈才多少钱啊！瞧把你紧张的！再说了，你给那小子准备屁水啊，他上个月当众让你那么难堪，你还打算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啊！”巧了，东方子苓也不喜欢妹妹心仪的这个男人。

　　“不是！我特地选的5月20号的生产日期！”东方云苓在意的是，她费心准备的，被人破坏了！

　　“……”东方子苓只觉无语。

　　东方云苓是中哪门子邪了？
　　就这么迷那一对眼长头上的秦飞廉？

　　特地准备对方爱喝的水也就算了，生产日期都要打哑谜“520”？
　　真·病得不轻。

　　他摇摇头，披上棒球外套：“你让管家支个人，给你再去买不就得了！”

　　东方云苓却不依不饶道：“买了，但是好寓意，还有本大小姐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东方子苓拍拍脑门：“那秦飞廉又不是水牛！一次还能喝你一箱娃哈哈啊！真逗，客人拿一瓶喝了就喝了呗！再说了，堂堂秦大少，怎么可能过来！人是出了名的工作机器，好嘛？你看我们在群里热火朝天聊了多久了，你见他现身过一次嘛？就一死人好嘛！可惜我不是群主，不然早就一脚把他踢了！占着空间，又碍眼！”

　　“你才死人！”

　　东方云苓非但没得到安慰，还彻底看明白了，东方子苓现在都敢站外面的女人了，不再无条件站她这个妹妹！
　　他从前女朋友一个又一个，但从不带回家，更不可能邀她们到宅子里出席生日宴会。
　　但自从这个竹茹出现后，他整个人像中了魔怔似的，竟然还打算在这种日子，当着那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表白对方！
　　最关键的是，每次提到这个女人，他都敢跟她“叫板”了！
　　要知道，从前的东方子苓，可是出了名的宠妹达人！她说一，他绝对不说二！

　　“呸呸呸！我和你，今天都是寿星！别说不吉利的话！”东方子苓皱眉，明显有些不悦。

　　“东方子苓，我可丑话说在前天，我本人，以及老爸老妈，还有整个东方家的人，都不会喜欢这种老女人，更不可能让她进门！”

　　东方子苓听不得这话，立马炸毛反击：“你放心，我也不喜欢你那个老男人，我也不会同意他娶你！”

　　“飞廉才不老，他才比我大三岁！”东方云苓咬牙反击。

　　“对啊，竹茹也不老，她也才比我大三岁！”

　　“……我不管，反正等下飞廉哥哥来了，你必须向他道歉！”

　　“道什么歉啊？”

　　“你上次打了他啊！你不打他，他会整整一个月都不跟我说话！也不在群里冒泡！”

　　“我说东方大小姐，你搞搞清楚，我是为你出头才打了他一拳！那小子当着那么多面给你难堪，羞辱你，我打他算便宜他了！真道歉，也得他给我道歉！他还打掉我一颗门牙呢！”

　　“飞廉哥哥才没有羞辱我，他只是……拒绝了我的表白而已。”东方云苓的声音明显小了下去，说不委屈是假的。

　　“得，恋爱脑，没得救！要道歉你自己道歉去，我才不道！本少爷给他道歉？开什么国际玩笑！”

　　东方子苓想起前两天晚上那场局，攒局的人脑子有大坑，竟然也叫了秦飞廉。
　　这也就算了，妈的，那小子竟然对竹茹说那种话！
　　完全不把他东方子苓放眼里！
　　在场只要眼睛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他东方子苓，喜欢这个女人，秦飞廉倒好，直接明“抢”上了！当时就该再抡他一拳，让他涨涨教训！

　　……

　　两兄妹斗嘴斗得不可开交。
　　言语间的意思，仿佛互相喜欢的那个人，都“稀罕”被他们喜欢似的。
　　同病相怜的一对双胞胎，都是自作多情的“单相思”。

　　东方子苓最郁闷的是，秦飞廉有那个资本与底气对竹茹说那种话，因为他是秦氏华东市场的掌舵人，随便一张单子都能碾压他这一年下来给竹茹带去的销售业绩总和！
　　而他自己呢，啥也不是。
　　在外人眼里是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不假，可实际东方集团是老头子说了算。他就挂了个闲职在公司里，没什么卵用。

　　这个秦飞廉，老狐狸一只，出了名的老谋深算，绝对不吃半点亏。
　　竹茹若真想从这种男人身上要单子，扒掉一层皮都算轻的！
　　上回毒舌拒绝云苓的真情表白，做哥哥的气不过，当即给了他一拳，下一秒就被他还了一拳！转了几圈才被人扶住，门牙当即掉一颗……面部战损程度，一言难尽！
　　现在回想起来，东方子苓都能气得发抖！

　　或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前两天秦飞廉那样言语“冒犯”竹茹，他不敢第一时间给她出头！
　　当着喜欢的女人面，与另外一个男人发生肢体冲突，结果还打不过，被对方占上风，那得多丢人啊！

　　男人的面子，大于天！

　　所以，为了“一较高下”，让竹茹看到他的诚意，东方子苓做出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决定：效仿东方云苓！
　　即：当着亲朋好友面，向这个令人心动的女人——真情告白！

　　秦飞廉这个男人，装得一批，一般人靠近不了，连朋友约他吃饭都得排队，更何况饭局上刚认识的女人，所以这么短时间，竹茹肯定还没跟他接触上！
　　只要他抓紧时间，让竹茹点头，做他东方云苓的女朋友，那么，秦飞廉的隐患，就自动消失！

　　他可听她老板说了，从未见竹茹与哪个男人约会过！
　　这样的女人，肯定非常有原则，十之八九对“爱情”这种东西非常较真！
　　所以，一旦有了他这个男朋友，她自然会主动避开与其他男人的互动。
　　到时就算100个秦飞廉，也是白搭！

　　呵，其他方面或许的确比不过秦飞廉，但追女人这一件事上，他本人身经百战，战绩辉煌，攒的经验值不要太多——绝对分分钟秒杀秦飞廉！
　　那秦飞廉，眼里只有工作！赚钱！生活一点情趣都没！
　　听云苓说，这家伙从没谈过恋爱！
　　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

　　稀有动物，奔三的老处男。
　　在整个云江城，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