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会不会来》妘铎

21、什么谣言？

　　秦方海下车后，小跑着进屋，问了阿姨后，疾步绕上二楼！

　　卧室，门开着，却无人。

　　转去隔壁书房，门紧闭，他心里一动，当即屏息，小心翼翼握住把手。

　　门，悄无声息地被人从外面转开。
　　按摩椅上的男人却毫无察觉。
　　一首老歌正缓缓流淌过心尖。
　　不知第几遍了。

　　秦方海眉心轻皱，这家伙最近反常得厉害。

　　从前几乎晚晚夜宿酒店，自去了趟海城回来后，就改了。

　　要知道，过去整整四年，酒店顶楼套房才是他的“寝宫”。

　　不知道在海城发生了什么，让他连睡觉这种习惯都能改。要知道，衣食住行，他平时最龟毛的就是“住”！

　　还有，年纪轻轻，正值盛年，血气方刚的一个男人，老听这些老歌，老情歌，伤感的老情歌，做什么？

　　最近情绪这么波动的么？

　　受伤了？那个女人给的情伤？

　　或是察觉到跟前空气有异样，秦飞廉倏然睁开双眼，对上秦方海认真打量的双眸，眼皮下意识一皱：“……”

　　“大哥，你醒啦？”秦方海咧嘴笑笑，探过身子，拿了颗桌上的巧克力，在他对面惬意坐下，“你最近咋啦？怎么都回家睡了？我刚才去酒店找你，又扑空了！”

　　“你什么事？”惺忪的双眼闭了闭，秦飞廉缓和了下眼睑的酸涩，以为他有事找。

　　“我去！这什么玩意！这么苦！”秦方海猝不及防，一秒把入嘴的巧克力吐出，扯了张纸巾，包住，面部扭曲得不行，忍不住跟对面一脸倦态的男人吐槽，“这是不是过期变质了啊！是巧克力吗？”

　　包装上明明写着chocolate，国家写着Belgium，按理，比利时的巧克力口感不会这么恐怖啊……秦方海紧紧蹙眉，等着有人开口解惑。

　　秦飞廉没跟他闲扯的心情，敷衍一句：“黑巧克力，吃习惯就香了。”

　　“？”秦方海嗜甜，从没碰过苦的巧克力，也无法理解吃着吃着就香了的道理，摇了摇头，叹一句，“有毒！吃啥不好吃苦的！”

　　秦飞廉瞥他一眼，无声换了口气，再次问：“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秦方海抵一嘴，又嘿嘿一乐，“没啥事，就是看你最近不太对劲，来关心关心你！”

　　浓密的长睫毛颤了颤：“……”

　　不吱声？
　　那就是真有事！

　　秦方海面上笑嘻嘻，一颗心比谁都细腻敏感：“怎么？酒店晚上有什么嘛？让你都不敢在那睡觉了？还是一个人睡不习惯啦？我可以陪你啊——如果你需要的话！”

　　从小到大这么久，哪见过这张俊脸如此疲过，看起来好像熬了几个通宵似的……眼窝都有些凹陷了。

　　看他抬个眼皮给人一眼，都像是特费劲似的。

　　不对，这工作狂以前也有几个日夜不歇地做项目，也没见他如今这模样……像是被偷了魂，吸了魄！

　　看来真的是中了“女妖精”的蛊？
　　毒性还不低！

　　继续不吱声。正了正脊梁，去翻手边项目书。

　　这家伙不搭理他，他有的是法子。
　　秦方海不是容易受挫的性子，对待眼前亲兄弟，他素来秉持“纵君虐我千百遍，我待君仍如初恋”的原则！

　　“请问，这歌，要单曲循环到第几遍？”第一招，岔开话题。

　　果然，压根就瞧不进去一个字的男人，倏地抬额来瞧：“要你管。”

　　三个字极其不客气，下一秒却一下按停了音乐。

　　“朝朝暮暮地期盼～为何没有答案～”秦方海却唱上了，两句完，故意停下来看现场唯一听众的反应，只是冷冷看他一眼，而后继续埋头去看手里的资料，“想要把你忘记真的好难～思念的痛在我心里纠缠～”

　　有人压息。

　　“听你说声爱我真的好——”

　　“难”还溜出喉，项目书就砸了过来——
　　秦方海眼疾手快，迅速接住，完美护住脑瓜！

　　两兄弟四目相对，一个冷，一个热。

　　“嘿嘿～”秦方海嬉皮笑脸，放低姿态，将被当作“导弹”的项目书捋平，客客气气放回霸总手里，“拿好了～秦总！”

　　“这样，你要是真有睡眠问题，我可以介绍你一个中医，治这块很厉害的！”秦方海是真的操心兄弟的个人状态。

　　秦飞廉却冷拒：“不用。”

　　即便从海城回来后，他再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只能拿更多的工作把容易走散的注意力填满，填到身体不堪重负，生理疲倦至顶点，才能勉强阖眼睡上一会。

　　可梦里，同样让他难安。

　　梦里外的她，都不给他选择。

　　就不肯心软对他说句温柔的，说句他想听的。
　　全是对着他的憧憬反着来。
　　能多狠，就有多狠，冷水一盆又一盆。
　　直到他狼狈不堪，不得不缴械投降。

　　昨夜，梦终于更新了，却让他更惊慌！

　　梦到她被老男人打，打得头破血流，吓得他冲过去，想用身体护住她，可任他怎么开合双臂，就是碰不到她！
　　于是，他急忙起身去揍施暴者，可一样，任他怎么起劲，没一拳能落到老男人身上……
　　就仿佛他是跑进梦里的外星人，与他们不在一个维度，所以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产生肢体交互！

　　被吓出一身汗，才慌张跌出了噩梦。
　　睁眼发现是梦，一颗心已紧得不行，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比前几日她不理他，或各种冷言冷语扔给他，都要难受！

　　他见不得她受伤害，在他面前。
　　更受不了他想保护她却使不上力。

　　从小到大，从没有这样刻骨的挫败感。

　　他一直，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从师生眼里的“坏学生”，到后面蜕变成“好学生”，真的，一路都是掌声夸赞不断。

　　唯独到了她这里，只剩被动，无底的被动，无期的被动。

　　真够贱的，秦飞廉。

　　是啊，可那又如何，如果作贱自己，能换来她的在意，他可以作贱一辈子。

　　没有她，他要那么多可笑的自尊，做什么。
　　那么多骄傲，有何用，都一无是处。

　　“哥？哥！”秦方海实在受不了有人灵魂出窍，索性从椅子上“蹭”地蹿起，探身，抬手用力在他眼前挥了两趟，口中念念有词，“魂啊，你快回来！”

　　“……”秦飞廉猛地一眨眼，呆滞抬眸，瞪他，“什么？”

　　“呼～见鬼了！”秦方海吐了口大气，却不敢掉以轻心，头一回见这家伙突然这样，瞪大双眼仔细“端详”他，“你没事吧？”

　　“嗯。你刚对我说什么？”

　　“我说，这两天听到了一些谣言，你要不要出手干预下？”秦方海叹了口气。
　　魂这会看着回来了，只是状态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完全不是从前做什么都聚精会神的秦氏霸总！

　　“什么谣言？”秦飞廉右眉一挑，没传到他耳里。

　　轮到秦方海慢言慢语了，他稍稍斟酌了下：“高远精密仪器的某业务经理，主动上门送香软玉体，成功拿下了小秦总……”

　　原话更添油加醋，香艳四射的各种描述，听得人面红耳赤……秦方海不傻，所以简化了谣言，只把核心陈述出来便可。

　　秦飞廉一下就回了神，脸色发青：“谁传出来的？”

　　秦方海见他眼神里有了从前的犀利，心里跟着松了松：“不太确定，但我找兄弟们打听了下，应该是风华实业那边，就那个满口黄牙的矮冬瓜！姓姜！个人作风非常有问题那个！估计给了钱，买了不少张嘴巴在传！刚传到我这，我就迫不及待赶过来跟你汇报了！”

　　秦飞廉面露嫌弃，转念想到某种可能，令他神经一抽，隐隐生怕。

　　“哥，怎么说？”秦方海不仅来汇报情况，也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这种没长眼的小啰啰，敢到太岁头上拉屎，是真的活腻了，“我找人给他点教训？”

　　秦飞廉敛息，噤声，想着。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风言风语，可他没所谓，伤不到他，他也没时间与精力理睬，便由着去。
　　供应商这块，该怎么严格把控，就怎么严格把控，从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任何不怀好意的谣言，而更改一丝一毫。

　　但这次，显然不同。

　　牵扯到他心里的人了。

　　秦飞廉极度不爽，若任其发酵下去，终会伤到她。
　　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一个江湖里，有些话，传的人多了，就会成铮铮事实。

　　他防御能力强，无所谓。
　　可她呢，只身一人在云江打拼，还是个女孩子，哪经得住这些脏水不断往身上泼！

　　那晚如何，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与任何人都无关。
　　也不允许任何人置喙！

　　越想越坐不住，心里主意成型，秦飞廉迅速起身，拔腿就出了书房，转去卧室。

　　秦方海见状，赶紧跟上，人还没到卧室门口，火急火燎的家伙已经从卧室大步而出，手上拽着一套运动短装，刚要开口，他却直接越过他：“咋的？哥，九点多了，你还要去打篮球啊？”

　　“你可以回家了。”秦飞廉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而后脚踩风火轮般下了楼梯。

　　待秦方海追到院子，一辆跑车从他眼前迅速驶离！

　　“……”留给他满头问号。

　　打个篮球，需要这么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