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男子》解大花

20、惩罚

　　许晓冬看看他们，又看看后面，惊讶道。
　　“咦，这位帅哥是谁？小黑呢？”
　　白简秋说道：“他就是我们的朋友，做房产中介的，请他帮个忙。小黑可能回家去了。”
　　小黑立刻走过去，跟许晓冬热情地握手，眼神相当炽热，殷勤地看着对方，不住问好。
　　许晓冬也莫名喜欢这位新朋友，有种熟悉感，而且看上去很好相处，便说道。
　　“你好，我叫许晓冬。我请你们吃烧烤吧？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
　　小黑说道：“多谢小许哥，以后我罩着你，你就叫我……叫我黑子好了。”
　　四人来到河坊街，在一个烧烤店坐下，小黑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在店内用餐，显得很拘束。
　　许晓冬说道：“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点自己喜欢吃的。”
　　白简秋点了牛蛙，陆弼要吃烤鱼烤虾，小黑还不太认字，不看菜单直接说道。
　　“我要十串鸡屁……鸡皮吧，有鸡翅也来点，不要辣椒。”
　　烧烤陆续被端上来，四人举起啤酒碰了碰，边吃边听许晓冬说粽子铺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的。陆兄，听说你懂八卦风水，能不能请你做一场法事，价格好说。”
　　陆弼阴沉着脸，没有表态。白简秋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计划，那个男人不是想卖房子么？我们请黑子兄弟帮忙，接下这单委托，再让陆兄假扮买主，拖着不要卖出去。陆兄是道士，到时候胡诌一个借口，就说房子风水不好、闹鬼什么的，传扬出去没人敢买，那个男人一看就外强中干，感到害怕或许就放弃了。”
　　许晓冬说道：“不一定，杭州房价高，就算是凶宅也很抢手的。不过这也算是个办法，我也可以假扮买主，轮流耗着他。”
　　陆弼说道：“你们不考虑一下当事人的意见么？如果她就是想把房子给弟弟呢？我听说，有很多扶弟魔已经扶傻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配继承，都是给兄弟的。”
　　许晓冬沉默了，他也不太确定那位妇女的真实想法，他可能又在自作多情了。
　　白简秋好奇道：“扶弟魔是什么妖怪？”
　　陆弼又给队友深刻科普了一遍，白简秋听罢大受震撼，又问道。
　　“她明明是受害者，为什么不反抗？”
　　许晓冬叹气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改变往往比顺从还要困难得多。而且，反抗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后果也可好可坏，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承受的。”
　　白简秋说道：“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想把房子卖掉，那对她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
　　许晓冬惊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凭感觉。”
　　窥探人心对他这只千年蛇妖来说并不难，但人心复杂，他并不能窥探全貌。
　　许晓冬想了想，说道：“先做法事吧，再找理由试试她的意向。”
　　四人再次举杯，此事暂且达成战略共识。
　　隔天，陆弼开着他那辆墨绿色的兰博基尼轰隆隆地来了，下车后牛气冲天地问道。
　　“是哪家要做法事？”
　　卖银镯的叔公愣道：“现在搞玄学的都这么有钱的呀？难怪大家都说，算命最赚钱。”
　　妇女愕然地看着陆弼，此人穿着一身造型张扬的潮牌衣服，不像修道的，像是说唱的。
　　陆弼装模作样地在铺子里看了一圈，表示可以操作，但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准备东西。
　　许晓冬忙将自己的铺子让出来，小黑化作原型跟进去，看到陆弼正蹲在那里，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做超度法事应该如何操作。小黑惊讶道。
　　“陆老大，你不是千年青鱼么，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我是妖怪，我又没学过这个！对了，你让老白去打听一下，对方信道、信佛还是信耶稣？要是信佛我可弄不来，让他们赶快去南山路，找那个姓裴的过来吧。”
　　小黑颠颠地跑出去，很快又回来了，表示老太太生前什么都不信，可以自由发挥。
　　陆弼念了个变身诀，烟雾腾腾过后，身上的衣物变作一袭道袍。
　　陆弼跟着网上的视频，在粽子铺里面一通操作，蹦来蹦去，闭着眼睛说一些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超度咒”。铺子外，众人虔诚地站着，垂首阖目，庄重严肃。铺子内，老太太的魂魄安静地坐在那里，诧异地望着众人，最后甚至都被逗笑了。
　　“超度”结束，陆弼满头大汗地走出来，喘着粗气说道。
　　“水！快给我水！我快渴死了！”
　　许晓冬急忙献上一大桶农夫山泉，陆弼接过来一通狂饮，喝罢又说道。
　　“其实没必要这样的，老人家活着的时候伺候好，让老人开心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妇女哽咽道：“谢谢您，多少钱？”
　　“要什么钱？我也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不要再提钱的事情了，就这样。”
　　妇女感激地直掉眼泪，好一通千恩万谢，小黑变成房产中介小哥走过来，陆弼也说道。
　　“听说您的铺子要卖？多少钱，我有意向。”
　　妇女顿时面露难色，依依不舍地看着铺子，吞吞吐吐道。
　　“不是我要卖，是我小弟想卖，其实我并不想卖掉它……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东西，有我儿时的回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把粽子铺继续开下去，传承母亲的手艺。”
　　卖奶茶的孕妇支持道：“就是！阿婆生前都是你在照顾，凭什么便宜你弟弟？就凭他长了根脆皮肠吗？大姐，我支持你！我们也不愿意跟那种奇葩做邻居。只是从法律上讲，这间铺子确实有他一半，遗嘱没有法律效力，阿婆生前也没做产权转让，除非他主动放弃继承权。”
　　众人面面相觑，面露难色，都清楚让那个爱财如命的男人主动放弃继承权简直比登天还难。许晓冬适时地站了出来，满脸诚恳地说道。
　　“大姐，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帮你和阿婆保住房子！”
　　妇女看看许晓冬，又看了眼铺子，最终一咬牙，坚定道。
　　“我信得过许老板的为人，交给你办我也放心！”
　　事情敲定，妇女去打工的工厂里面办理辞职手续，粽子铺由许晓冬暂时接手。当天下午，“房产中介”黑子小哥带着喜气洋洋的男人过来了，跟“土豪买主”陆弼见面。
　　陆弼换了一身奢侈大牌，手腕上带着块劳力士绿水鬼，一副有钱人的派头。
　　男人殷勤地做着介绍，吹嘘这里地段有多么好，多么赚钱，最后开了个令人咋舌的价格。
　　老太太的魂魄则坐在铺子里，漠然地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陆弼前后转了一圈，点头道：“这里是杭州城的中心地带，风水不错，气场很足，日精月华都蛮充沛的，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倒是可以考虑真的买下来。”
　　许晓冬险些被吓死，忙小声提醒道。
　　“陆兄，不用破费！只要假装一下就好了。”
　　男人忙笑道：“哎，这有什么真的假的？陆先生一看就有眼光，肯定是诚心想买！”
　　陆弼扶了下墨镜，说道：“价格没问题，什么时间过户？”
　　男人没料到陆弼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连价钱都不讲，完全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大财主。他顿时感觉自己刚才开价保守了，转了转眼珠，佯装为难地说道。
　　“这毕竟是我母亲的房子，有我儿时的回忆，很珍贵，要不我再考虑下。”
　　“随便你。”陆弼淡定道：“我开咖啡馆的，也要再仔细考察一下周围环境和客流量。”
　　男人又说道：“这套房子看得人很多，您可以先预付十万块定金。”
　　“没问题。”陆弼刷刷地签了张支票，递给男人，说道：“收好，我付了定金，这房子你不能再让别人看了，否则算你违约。”
　　男人叠声应下，接过支票揣进口袋里，心说反正这附近的监控都坏了，也没人看到交易，到时候直接抵赖，就说没收到定金。反正这男人这么有钱，分给自己一点怎么了？
　　陆弼也觉察出了男人的小心思，扯了下嘴角，露出个神秘的笑容来。
　　那张支票紧贴男人胸口，上面的字迹散发出阵阵碧绿烟气，径直钻入男人的心口里。
　　男人离开后，始终沉默的白简秋冲着陆弼招招手，说道。
　　“陆兄，你来一下，有事跟你说。”
　　白陆二人再加上小黑，三人来到僻静处，白简秋严肃地问道。
　　“陆兄，你刚才做了什么？”
　　陆弼挠挠头，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好啦！我全都交代。”
　　陆弼将自己的坏点子说了一遍，听罢，白简秋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说道。
　　“这样不妥吧，总感觉有点缺德，对我们的德行有亏。”
　　小黑喝着可乐，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也该给那个男人一点教训了，他活该，要缺也不是缺我们的德。”
　　“就是。”陆弼说道：“老白你就是太教条了，像他那种猪狗不如的人，不让他多吃点苦头，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做人。如果是好人，我也不可能这样做的，我有底线。放心吧，只是让他丢点面子，不会害他性命的。”
　　白简秋喃喃道：“这件事毕竟也有晓冬的参与，我怕影响他的德行。”
　　陆弼翻着白眼道：“……我看你真是入魔道了！好端端管人类的闲事干嘛？都怪那个许晓冬烂好心。算了，谁叫我们是搭档，这次就这样吧，下次绝对不会再帮你们了。”
　　晚上，男人在新女友处，拉着女友正打算共赴云雨，女友却说道。
　　“你是不是又胖了？怎么这么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你身上还有股臭味。”
　　“不、不可能……”男人喘着粗气道：“我的体重一直都很稳定。”
　　两人嬉笑着打算办事，可惜男人总不在状态，而且感觉十分饥饿，女友不悦道。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行不行。”
　　男人也很纳闷，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又累又饿，还感觉燥热，嘴上却哄着女友道。
　　“还不是被我姐那个赔钱货害的，她霸占着我妈的房子不肯让出来，我为这事简直操碎了心。好在已经有人付定金要买铺子了，等我们有了钱，你一定要多给我生几个儿子。”
　　女友暗自撇嘴，心说就你那三秒钟完事的德行，想得可真够多的。
　　刚洗完澡，朋友们找男人出去吃宵夜，男人刚好饿得前胸贴后背，立刻答应下来。他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发现自己面色潮红，刚洗完澡的身体又出了一身臭汗，味道非常难闻。男人也没在意，喷了点香水，换好衣服就去坐地铁。
　　地铁上有个小女孩正在喝酸奶，香味不断钻进男人的鼻腔里，令他感觉更饿了，肚子里叫个不停。他用贪婪的眼光盯着小女孩的酸奶，小女孩害怕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爸爸！那个怪叔叔好凶——”
　　女孩父亲说道：“你盯着我女儿干什么！死变态。”
　　男人回过神来，看到整节车厢的人都在看他，凶巴巴地站起身来，说道。
　　“一个赔钱货，看她几眼怎么了。”
　　女孩父亲站起身来，怒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男人不敢再说话了，趁着地铁到站，慌忙跑掉了。
　　正值傍晚时分，各家各户都在烧晚饭，路边的饭馆、大排档也相继营业。各种食物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在男人眼前形成了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幻想，馋得他口水直流，双目晕眩。
　　好不容易抵达饭店，一群狐朋狗友打过招呼，众人开始点菜。男人饿得不行，点了一大堆吃的，并跟朋友们吹嘘起自己即将有一大笔钱的事情来。待饭菜上桌，其他人开始动筷子，他却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没有胃口，肚子里仍旧很饿，但是却一口也吃不进去。
　　一人问道：“你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没胃口了。”
　　“服务员，再拿菜单过来！你再看看，还想吃点什么。反正你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了，山珍海味随便你吃，今天这顿你也要请客啊……”
　　男人嘴上大方答应，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仍旧没有半点胃口。忽然，一股特殊的气味从厨房飘过来，精准地钻进他的鼻腔里，刺激着他的味觉，令他忍不住口水狂流。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男人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仿佛丢魂一般，径直向厨房里走去。
　　“天呐！”
　　“神经病啊——”
　　“快，快拉住他！快去报警——”
　　从厨房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下一秒，主厨从厨房里慌张地跑出来，边跑边说里面有个精神病，让服务员赶快报警。男人的朋友们闻声也跑过去，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男人正跪趴在装满泔水的桶前，贪婪地大口吞吃着桶里的秽物，模样跟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