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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余亭重回来的时候,宁千情正和元禾在万应堂门口扫雪。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几天天凉,上次下雪过后,一连又掉了好几场的雪花。那池小菜地早就被雪给埋上,宁千情在上面堆了个雪人,连堂口的台阶上都整整齐齐地摆上了几只雪捏成的小兔子。

      有一天天黑了,余亭重不注意,下台阶的时候误伤了一只雪兔子,叫宁千情逮住,吵吵闹闹地又赔了她一溜。

      小姑娘喜欢下雪天,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她就乐意在自家院子里躺着打滚,后来去了北疆,就算行军时卧在雪渣子里埋伏都不觉得冷。

      因此,余亭重下了马,只见一个身穿湛色劲装的小生拿着扫帚在白色的尘雾里扫来扫去。元禾蹲在旁边,眼巴巴地瞧。见他回来,那小生直接扔了扫帚,格外欢脱地跑至他面前。

      冻得通红的小脸此刻有了清晰的轮廓,如同刚洗出来的蜜桃,笑吟吟地凑了过来,银装素裹的天地都为之一亮。

      余亭重瞧着宁千情这幅模样,不自觉地又想起了赵方说提得那一嘴。他忍着要骂人的冲动,从宫中策马奔回,谁知人回来了气还没消,此刻目光更是深了几分。

      他脸色不善,宁千情心里搁着事,并未多想:“世子回来了,上边那位怎么说?”

      听到宁千情主动问起,余亭重颇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那是正事,她问是理所应当,还是生气了似地移开眼睛,将缰绳递给元禾,硬邦邦地说:“自然应了。你我料想的不错,陛下知你还活着,心情大好,还特地许我恩惠。”

      宁千情“哦”了一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进宫?”

      她一脸无辜,余亭重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窜上头顶,忍不住说:“你就这么想进宫?”进了宫好去见万无昼那厮?

      话音一落,余亭重就后悔了。他凭着的是个什么身份,何必去吃这种飞醋。

      果不其然,宁千情秀眉一拧,也察觉到男人今日有些奇怪,习以为常地顺着他的话说:“那世子倒说说,我不进宫还有什么好办法?”

      两人并肩往回走,宁千情的鞋子落在马蹄走过的印上,显得格外小巧精致。余亭重有些晃神,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陛下想给你收进宫里,你、他对你……”往日舌灿莲花的男人突然结巴起来,心脏像被人攥了一把,酸胀酸胀的。

      “万无昼求娶过我,但他是皇子,我家向来独善其身,不参与党争,自然不欲送我过去。”宁千情在感情方面也是半吊子,自然看不出余亭重心里的七上八下。

      听了这话,余亭重总算好受了一点,渐渐放慢了脚步,跟在宁千情身后。

      女孩长得极为甜美,扮成公子模样也能叫人看出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余亭重闭了闭眼,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在红尘馆前,她手提长刀立在马上的矫矫身影,如一道冉冉升起地骄阳,鲜活又盎然。

      再睁开,目光却不知怎地落在了她的后颈上,白皙光洁,有几缕未曾束起的碎发飘然在上面,叫人实在难以忽视。余亭重堪堪收回实现,胸口的跳动好比军士擂鼓,只不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将那句话问出口之后,就再也不肯说出下一句。

      余亭重将舌尖抵在齿根,轻轻叹了口气,嘴角似有一抹苦笑。

      他动心了。

      宁千情下了左沐居,坐在习武台上晃荡着两条腿。

      几个月以来,万应堂下面变化不断,先是元禾给宁千情换了一张带床帐的大床,里面的被褥也都搁了光滑柔软的绸缎。虽是元禾换的,但却经了余亭重的授意。宁千情自然没有推脱,喜雪宴的那几天,她闲着没事,趴在桌子上画图纸,又把图纸递给元禾,叫他做出了好几盏明灯。

      明灯挂在过道里,可保证三天不灭。

      这样一来,一向黑得绊脚的通道,也有了照明的物件。

      整间屋子也被中间一道屏风隔开,虽然元禾依旧在此叮叮当当,环境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烟火气也在这些变化之中更浓。

      余亭重跟着下来,推开门,便见宁千情在等他。

      “我什么时候进宫?”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下个月初。”

      现在已是下旬,离下个月的月初已经不剩多少时间,可见万无昼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宁千情见余亭重脸上尽是异色,只当他是心中对文王不满,她心情不错,随口安抚道:“世子不必担心,等取代了文王爷的职务,到时候一切都好说了……”

      真的好说了吗?宁千情话音落下,却有一事想不明白。刀门涧不许捉刀人之间的争斗,否则处以极刑,抛开这些,也有皇家作为掣肘,不管是余亭重的世子身份还是自己的将军府孤女身份,都不是置万收清于死地的好说法。

      稍有不慎,就是自相残杀、蓄意复仇的罪名,彼时,镇国将军府就会蒙上更深的一层尘埃,余亭重也不能独善其身,必定遭人忌惮外加史官毫不留情的一笔。

      “你是如何打算的。”她忍不住问。

      余亭重正在武器架旁细看那些精巧的兵器,心里盘算着事成之后如何让宁千情从万无昼的手里出来,他闻声回神:“刀门涧不许互相动刀,更是对背叛深恶痛绝。”

      一抬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枚镶嵌着两个刀头的暗器,放在手里摆弄:“我不必动手,自有刀门涧帮我处理。皇帝的心狠手辣你我皆知,一个没有用、甚至还会威胁到自己的亲王,死了也是死了。”

      余亭重知道她在思虑什么,干脆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七八,最后安抚道:“你别担心,这事你我定会全身而退。”他这话说出口总觉得不合适,安抚得了宁千情却安抚不了自己,心脏突突跳着,神差鬼使地,他轻声说了一句,“你……若不然别进宫。”

      宁千情的眼睛正盯着余亭重手里的小暗器,听后心中一沉,以为是他要反悔,问道:“为何?”

      余亭重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两人在朝中没有庞大的势力,对他们而言这次是最好的办法。他将暗器递给宁千情,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一时间没有说话。

      “这是迈出去的第一步。您若怕我抢你荣华富贵,那大可不必如此。世子殿下,我什么都不要,只消复仇成功,我这条命也不要了。”她眼中蓦然覆了一层寒霜,一字一句道。

      闻得此言,余亭重叫苦不已,在女孩说不要命时,顿时觉得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太多,心中愁云更盛,强颜欢笑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深究也没用,宁千情没接他的小玩意,自己低头把玩着手指。余亭重并非遇事退缩之人,这些年来他遇到的险境数不胜数,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解决它。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便要尽全力保宁千情的平安。

      十月初九。宫中大太监赵方亲自前来,宣读圣旨。

      宁千情跪在万应堂前,微微俯身双手接过。谢恩之后,她直起身子将圣旨打开。虽然面上宠辱不惊,目光还是被那个大红玺印刺痛了,宁千情将上面的字扫了一遍,这才起身对着赵方恭敬道:“公公一路来辛苦了,进屋喝个茶?”

      赵方咳了一声,挑起眼皮看向宁千情身后立在门前的男人,随后别过目光,又咳嗽了几声,推脱说:“不必了不必,圣上让您轻装上阵,该备着的圣上都备好了。快马和马车都送至堂门口,只待您明日启程,奴婢宫里还有事务未收拾完,就不与大小姐一同了。”

      宁千情本就是客气,点头道:“公公慢走。”

      送走了赵方,她将圣旨递给元禾,绕开余亭重回到屋内。

      万无昼封她为承辉殿女官。那日余亭重和她说过万无昼的意思,封为女官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把她放在了承辉殿。

      宋屏儿也让?

      宁千情掐着手指算了算日子,寻思着用不了几日宋屏儿也到了生产之日,若是能生下一个皇子,那皇后之位就是宋家的了。这时候自己成了承辉殿的女官,万无昼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么。

      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觉得万无昼脑袋有坑的毛病一点没变。

      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将能缓解苍山绿的丸药放在手心数了数。她定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转身从架柜上找出平时用来健胃消食的山楂丸子,抓了一把与手中的那几粒药混合拿纸包好打绳捆上。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宁千情侧过脸,见到余亭重的身影压了过来:“都差不多准备好了。”

      余亭重应了一声,面上带着笑意可依稀能看出他担忧的神色,他走过来将纸包放在宁千情的包裹里,同时放入的还有那把两个刀头的暗器,垂着眼睛:“元禾教过你方法了,若是有事就发信号给我。宫廷险恶,切记不要盲目,就算再恨也要留一线。”他怕她和万无昼同归于尽。

      将她的包裹系紧,手掌覆在上面顿了顿,余亭重说:“明日,我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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