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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学医2 ...

  •   “真的不是……”

      “哎呀!”大叔一副看透的表情,“我晓得情人间闹了别扭,总会爱装作不认识的。”

      “真的……”

      “谢谢您这些天对阿昭的照顾。”

      “你闭嘴。”明昭呵斥。

      萧彻很听话,外头看她,咧嘴笑,似乎是在问她:满意么?

      明昭气得扭头。

      大叔龇牙咧嘴哈哈笑得更欢乐,眉眼皱纹叠了好几层。他连连摆手,又指了指百草堂的招牌,“小姑娘乖得很嘞,也倔得很嘞,免费帮我忙,还给我看诊,只求一个座位,就蹲这位盛名医。”

      雷声轰轰地响,雨也越来越大,全往屋檐下灌。明昭抬袖挡脸,以屏障扑灌的水汽。

      见状,萧彻撑开纸伞,挡住斜飞的雨滴,把明昭罩在他身后。

      他回头问:“冷吗?”

      明昭以余光观身前高大遮天的身躯,袖子遮挡,然而一俯一仰间,她可以清晰地窥见对方眼中关怀的神色。一时之间,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手也这样僵住了,定定地立在半空。

      萧彻按下她的手,“手不累么?”

      经他一提醒,明昭忙收手,故意侧身甩手以躲开他深深的注视,呵呵讪笑道:“确实有点累。”

      这人好像一直在看她。

      明昭始终没敢正面对上萧彻,一想到再出现方才因不自控而导致的尴尬局面,而她总难掩心慌意乱,以及大叔笑嘻嘻的撺掇之言,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

      萧彻怎么会来?

      恰在此时,铺子里走出来一位姑娘,那人笑吟吟道:“雨势如此大,几位不妨进来一坐。”

      明昭如遇救星,频频点头。

      于是三人随之进去。

      明昭提前好几步,与大叔齐肩走,边走边压低声音与他辩解和萧彻的关系,争执间情绪越上头,却越无力。一到里头,瞧见老者正在柜台前坐镇,当即噤声,恭恭敬敬朝老者点了下头。

      这可是她私下认的师父。师父脾性如何她一概不知,既如此,态度要先摆上来,如此才能不被人小看。

      老者正在看医书,听闻门口动静时抬眸,才瞥了一眼,猛然站起来,神色肃穆。

      明昭微讶,连女子也为之一惊,惊讶老者这般拘谨又恭敬的态度。

      原来那位老者认识萧彻。

      二人关门而谈,女子给她和大叔倒了热茶。明昭道谢,两手端起啜饮,暖流入喉,流经脉络,全身暖和。水有点烫舌头,喝得越多越不解渴,她于是摩挲杯壁以打发时间。

      “你很想学医么?”女子忽然笑问。

      明昭愣了片刻,然后狂点头。她不解女子为何如此一问,但她学医之心为真。

      大叔在旁边连道:“阿茵啊,阿昭是真的想学医。她的心诚实得很嘞,我可都看在眼里。最开始你阿爷拒绝后,她消失了几天,之后又在这里蹲了五天,每天帮你阿爷的忙。你阿爷赶她出了铺子,她就守在我那个摊子,磨你阿爷的耐心。”

      这么一般你来我往,明昭于是知道,女子名叫盛茵,是老医者的孙女。盛茵这名字明昭听过,只是不知其人貌;她和大叔熟络后向大叔打听过老者的家庭情况。

      老者名叫盛远。明昭之所以死咬住他不放,一是因只他动过收她为徒的心,二是她从大叔那得知,盛远是前朝和当朝两朝的御医,年老后退下来用毕生积蓄开了家药铺,其子更是当朝的御医。

      盛茵受祖父和父亲影响也学医,受其阿爷威望,目前得以以特殊身份在太医署跟学,旬日休假得归。今日五月二十,正好是中旬的放假日,她是昨晚散课后回的家。

      明昭继续饮茶。因久置之故,热茶已温,不如开始那般烫嘴,于是她仰头一口闷。许是身体暖和起来,偏偏衣服冰得很 ,冷热的刺激下,门口又吹来一阵凉风,明昭忽然觉得鼻孔一阵瘙痒,五官拧成一团,酝酿那么一会儿后,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声响亮的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吸一口气。

      盛茵道:“你淋了雨,纵然是夏天,也是极为要紧的。若是不嫌弃,不妨换上我的衣服。”

      善意不拒,明昭乖乖跟在盛茵身后,随着去了她的闺房。

      盛茵长得比她还高些,衣服宽大,明昭偏矮瘦,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裙角坠到地板上。

      明昭提了下裙摆,折起腰部的布料,利落打了个牢固的结,于是布鞋露了出来。

      “你是哪家的姑娘?”

      明昭心中微动,特意支她来这里,又如此一问,是不是代表师父开始松口了?她若说出去,结果会如何?会拒绝得更彻底么?

      明昭犹豫不言,盛茵笑而不催,找来一条干帕子想要替她擦一擦头发。明昭站起来接过,朝她鞠了一躬。

      她抿唇,“谢鸿谢侍郎。”

      四品京官,朝中要职。再观她衣着不凡,行为举止却不受限,大叔又叫她阿昭,盛茵大致猜得出来这人的身份。她自然没见过谢家的姑娘,不过一个月前谢家倒是挺热闹的,认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儿。

      “谢家不同意你学医么?”

      “我也不知同不同意。我当初想出府也很艰难,若非我费了劲儿闹上一回,此刻我怕也难站在这儿。谢家对我并不宽容,已有前车之鉴,我怎敢再赌呢?若是不同意,只怕还要再关我一回。”

      “你即使偷偷摸摸学,终究是兵行险着,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是以后的事。实在不行,我便弃了谢家。”

      “为何现在不弃呢?”

      明昭显然没想到盛茵会这般问,弄得她一个猝不及防;她刚才不过随口一说,再怎么如何想,到底不过是幻想的念头。

      她勉强咧了咧嘴角。其实她早前也想过,为何她还愿意留在谢家呢?是因着阿娘那个遗愿吗?阿娘希望她留在谢家;但她其实也在期待别的东西吧。至于是什么东西,她不知道,她暂时不愿意去想。

      盛茵似乎是看出她的为难,她只笑了笑,“我并非指责你。学医很苦的。以你的身份,若是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你在这条路上恐怕很难走得远。”

      “我知道。”明昭也笑,“我不怕吃苦。”

      十八年孤苦日子已过去,山也爬过、滚过,蛇也咬过,水也淹过,肚子也饿过,也曾冻过,身体发肤的痛已承受不知多少,再苦还能有多苦呢?

      “未来太多变,我不想为了不确定的事就把现在抛下。至于能走多远,我想试试看。”

      “其实阿爷很欣赏你,他曾在后宫当值,自是看得出你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过你的情况的确比较麻烦。”

      所以,这还是不明确的意思。

      明昭心中失落,盛茵估计是来探她的口风的。若是不清楚她的身份,盛远不会收她;知晓后作出掂量,估计也不会收她。五天过去,她终究没能等来一个如愿。

      头发半干后,盛茵替她挽了简单的发。再次回到前院时,雨已停,大叔已回家,萧彻和盛远在堂中对坐。

      明昭看向盛远,尽管多有不舍,终是一别。

      她朝盛远鞠躬,“多谢先生看重。”

      她以为盛远永远不会收她为徒,此次告别后打算不再叨扰 ,谁料盛远叫住了她。

      于是明昭便这样留了下来。
      这是她留下的第十天。

      百草堂不大,盛远坐镇,名下一名徒弟林枫,再一名伙计,如今算上她,实际只四人可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很喜欢百草堂,也很喜欢盛茵,非常喜欢。既为盛茵的医术造诣倾倒,也钦佩她的如水性情。

      至于为何对萧彻存怨,这也是有原因的。那日盛远答应收她后,他们小谈了一会儿,结束后萧彻还未走,专门等着送他回家。一如之间酒楼的会面,她问萧彻和盛远说了什么。萧彻还是避而不谈,正如萧彻和谢鸿的谈话一样,永远是个秘密。

      她不可能去问盛远,师父虽然慈眉善目,可在医术一事上严厉得很,叫她要多看书,但不能只看书。

      她又欠了萧彻一个人情。

      萧彻说,不需要你还,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然后,萧彻就把她的七夕日的时间给约走了。

      至于盛茵么,她也难从盛远口中撬出二人的谈话。此后十日,盛茵中途因事回过一次,恰好那天傍晚下雨,萧彻竟又来接她。偏那唯二的见面,盛茵倒是自认为瞧出一些意趣来。

      “泥路难走,你注意安全。”

      明昭点点头,拿过纸伞出了门。长安已入夏,雨水渐多,五月的下旬几乎一半都是雨天。幸亏傍晚雨晴,天也明亮,她一个脚印一个坑稳稳地走,倒是把沉稳劲练了出来。

      临到谢府时,明昭寻了石子路上的坑洼的积水坑草草洗了下高足皮靴靴底的泥土。幸亏皮靴防水,否则按她这一天天趟浑水的情况,布鞋哪里顶用。

      她弯腰检查了下裙摆,她走得慢,且走得稳当,没把裙角溅得太脏。把自个捯饬好后,明昭才光明正大入府。

      “老太太生病了?”

      绿竹正斟茶时,忽然听明昭这般问,她愣了片刻,点头答道:“夏天天气无常,白天热风燥得很,还总是伴着大风大雨。老太太嫌屋里头闷,叫刘妈开了窗,谁知这风啊雨啊扑进来,倒叫老太太染了病。”

      “什么时候的事?”

      “已是五日前的事。”

      五日已够久了。

      明昭虽由老太太管教,但其实很少见她。老太太有令,叫她不要去叨扰,她自然乐意得很。她与老太太哪里来的亲情呢?

      她不会主动去询问,刘妈和绿竹若不告知,于她而言,即使同一屋檐下,亦可杳无音讯。若非回清月阁的途中听别的老妈子拌了几句,只怕老太太痊愈了,她仍不闻此事。

      “姑娘,老太太叫刘妈不要声张,绿竹自然不敢乱言。”

      见她低头认错样,明昭笑道:“我又不怪你。”

      老太太是她的祖母,生了病,她若不知情还好说,既已知晓,总归要去见一见的。毕竟她也算是救她出了苦海的恩人,还予她无拘无束的自由。

      谁料她刚出清月阁的门,便见刘妈急匆匆走来,一见她如见落水之人保浮木,紧紧握她手臂,“二姑娘,你何时去学的医?”

      明昭瞪目,刘妈握得更紧,“贵家女抛头露面行医,这是何等的大事,你怎么不同老太太商量商量?如今夫人先告到老太太那儿,叫她顾全谢家的门面呢!只怕老爷也瞒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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