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凌霄》玄序莹莹

55、第55章

　　泠枢意识到不该挑起这个话题，也收起脸上的笑容。她啜一口茶，“罢了罢了，不提了。头还有点晕，我回寝殿了……你自便，我可不陪你了。”
　　“我送你吧。”钟霄欲用灵力将她带回寝殿。
　　泠枢一把拉住他，“不用，我走走，吹吹风。”
　　“还吹呢！”钟霄一脸无奈，“算了算了……走吧，还是送你……你歇下了我便走，回去还好多事儿呢！”
　　两人就这么聊着慢慢走下山。直到看泠枢进了寝殿，他才转身离开。

　　“传召南冥王世子定轩速往阴司殿。”冥君传召官忽然降临南冥王府。
　　“是，臣下这就去。”壤驷接旨后，又忽觉这么正式的传召竟然是给自己而不是给父亲的，着实有点奇怪，遂又问：“仙君，请问可是女尊传唤于我？”
　　传召官没有回答，面无表情的消失了。
　　“至于这么严肃吗……”他只得嘟囔一句，只身离开了。

　　来到阴司殿，只见一个威武非凡、灵光涌现的背影端立于殿上。
　　“臣下，南冥王世子定轩得召前来参见。”壤驷行了一礼，“敢问阁下是？”
　　这人慢慢转过身，沉默不语，只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壤驷一番。半晌才说：“本王尊……钟霄。”

　　壤驷一愣，“可是……翊王殿下？”
　　“还算有点儿见识。你就是那个有天生感应生灵源起之力的冥界世子？”
　　“不敢不敢……都是些小伎俩，万万不敢入殿下法眼。”壤驷连忙答，“殿下唤臣下小名‘壤驷’便好。”

　　钟霄慢慢走近他，壤驷赶紧弯下腰。
　　“听闻冥界大治，近万年来也是人才辈出，本王就是来看看……”话还未毕，钟霄就迅速出招斩向壤驷！他并未使用灵力，只用了纯武功招式，不然似乎有欺负之嫌。

　　三招你斩我挡之后，钟霄停了下来。
　　“多谢殿下手下留情！”壤驷自知完全不是翊王的对手，赶紧半跪在地上求饶。
　　“没什么，初次见面，认识一下而已。”
　　“殿下，有话便请直言吧，属下定当尽力。”壤驷已经知道翊王来者不善。

　　钟霄不紧不慢的坐下，道：“本尊知晓，女尊在人族之时曾得你帮助。如今虽然恢复身份，也愿意同你亲近些。不过……”
　　“你的身份与女尊天壤之别，她愿意亲近你，那是你的福泽。不管做人做神还是做鬼，‘自知自觉’永远是这天底下上好的道理。前任冥君就是不自知，想了自己不该想的事情才落到那样的下场，还连带害得冥界也生灵涂炭。所以啊，若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不知进退，不管天赋如何，出生如何，也总难免落得个令人唏嘘的结局。”

　　“殿下，壤驷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壤驷低着头，小心翼翼。
　　“不，你明白。”钟霄道，“无论未来女尊是否来执掌冥界，世尊都自有一番考量。一则无需你卖弄聪明，故意给女尊传递冥界大治之意，引得她去旁敲侧击；二则女尊本已诸事缠身，忧思劳神，自当静心修养，不可沉溺浮华。这一点，无论是世尊还是本尊，都是一个意思。你若要继续待在她身边，就当行劝勉之责，也能保自己将来前途光明。可若是画蛇添足……”
　　“殿下误会了！”壤驷连忙解释，“若是殿下所指为女尊来冥界饮酒之事，那日臣也想要劝住女尊，但实在是……”

　　钟霄挥挥手示意他无需多言，“本尊今日耐着性子点拨你，皆因你曾助女尊于困顿之中。若再有下一次，你恐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罢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完便化作一阵青烟离开了。
　　“怎么这么倒霉，我哪里能劝住她……这也怪我，哎！”壤驷缓过一口气，见钟霄走远了才敢嘀咕两句。

　　混沅宫内，羽效在寝殿外轻唤：“尊上……”
　　“何事？”泠枢睁开朦胧的睡眼。
　　“世尊来了。”
　　泠枢站起来，“兄长进来吧。”

　　琰堤推开门，又在厅内坐下，方才见泠枢缓缓从屏风后面披头散发的走出来。
　　“兄长莫非是来突击检查，看我是否乖乖待在宫里的吗？”
　　“是啊，算你表现好。”琰堤轻微一笑。
　　他又拿出之前柏煜送来的盒子，“这是怎么回事？听说柏煜专门送来，你却退回去了？”
　　“柏煜是长舌妇吗？”泠枢转头骂了一句。

　　“这可是创世青莲的莲瓣，如今对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东西。吾虽不知他从何处寻来，可想必也是费劲艰辛才取到，你便这样轻易驳了？”
　　“战神深不可测，心思辗转，总之我便是不愿再与他有瓜葛。”
　　“可是……因着把你送往人界一事？”琰堤试探着问，“吾本以为你会大闹一番，可自你回来竟然丝毫未与吾提起此事，吾这心中反而不安。”
　　“说实话，我初恢复神识之时，心中除了担心兄长，还真愤怒和失落过。我宁愿与兄长同进退，共生死，也不愿以这样的方式独活，我本以为兄长懂我，钟霄懂我，柏煜……”她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你们都选择了抛弃我，没有一个人真的懂我。”

　　琰堤刚要解释，却被她打断：“兄长不必说了。此番我在人界，度过了截然不同的一段时光，这些经历反而让我明白，看似牺牲的一方不见得是最痛苦的，有时候留下来默默承受更加需要勇气。与其期盼你们的共情理解，还不如永远支持你们做想做之事，旁的我独自承受便是了。”
　　“你竟然这么想……”琰堤有些难过，“你我出身元古皇族，自小就没有太多选择，更不能真的随心随性。吾明明知道你的性子，却不得不为着天下的未来留下你，作为始尊亲立的储尊，这是当然之举；作为哥哥，保护妹妹不受伤害更是必行之事，即便你怨恨，吾亦不后悔。只是令你伤心这一条，确是对不住你。”
　　泠枢见他黯然伤神，心中也不免后悔刚才的气话，连忙又宽慰道：“是泠枢失言，兄长莫要当真。”

　　“还有一事吾定要问你。”琰堤道，“你是怎么找到魇铁破解之法的？你又为何不受魇铁影响？”
　　“此事说来巧得很，我在人界时阴差阳错的找到了漆滗长老归元时住过的洞穴。里面有他老人家不少书作和画作，其中在墙上的一幅画便是讲魇铁的。”
　　“漆滗长老？”琰堤一惊，“素闻漆滗长老生性浪漫，文采飞扬，想不到竟然在人界也留有他的手记。”

　　“从画上的意思来看，魇铁的原材料是在天地化育过程中沉积形成，本来也没什么要紧。后来族内一名匠人因犯错被族规流放，所去之处刚好有不少魇铁，他心中怀恨，便日日钻研报复的法子。”
　　“这名匠人的母族是巫祝，所以他也通晓一些高等的巫术，时间久了还真被他研制出一个配方来，经过这个配方炼制的魇铁对元古族有克制之效且遇强则强。不过当时他力量有限，炼制的魇铁量少也不够纯，远远构不成威胁。”
　　“后来他的事情被行刑官发现，依照族规处死了，那个配方却下落不明。当时长老们觉得只要魇铁不扩散就不会构成太大威胁，加之配方也再未现世，所以也就没有专门提起了。”
　　“直到漆滗长老著《追远录》，力求细节详实。他不仅记下了这个故事，还自己找了人手研究可能克制魇铁的法子。不过他们也没机会实践，记下的不过是些猜想，我也是抱着一丝希望原样照做，想不到果然奏效。”

　　“原来如此。多亏了你，否则战事的惨烈和持久恐怕不可衡量。”琰堤道。
　　“只是这魇铁的配方不知怎的竟然被天君他们得了去……算了，此事兄长莫要再挂念，交给泠枢吧。余下还有更多事情需要你定夺。”
　　琰堤点点头，“除了此事，你与钟霄、柏煜之事，你定也是不愿吾插手的。”他将盒子递给泠枢，“那便由你自己处理。”
　　泠枢接过盒子，看着它辗转一番竟然又回到自己手上，姑且只有先存着了。

　　“哎呀，被你打岔了……”泠枢一拍脑门，“兄长私自将我扔去人界一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哦？那你想怎么样……”
　　“兄长准我去冥界，过往一笔勾销。”

　　琰堤轻叹一口气，“吾知道你前些日子偷偷去了冥界……”
　　“兄长肯定找人跟了我！”泠枢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却故作一副吃惊模样。
　　“吾本想要钟霄把你抓回来，他却为你求情。说了一通什么越是压着你，越容易让你陷入危险；还不如让你去试试，过了新鲜劲儿也就好了的大道理。”
　　“是啊是啊……”泠枢赶紧接话，“况且，知道我灵识有损的都是兄长和我身边的可靠之人，其余没人知道我的伤势。只要我不说，没人敢冒险惹我！那冥界里又有南北冥王在，即便有什么事情也用不着我出手，真的没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