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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拉锯 ...

  •   在得到那个简短的“好”字时梁浔倏地舒出一口浊气,肩膀也随之松懈下来,他没有任何理由的只是单纯地相信靳斡。
      靳哥说话算数,既然答应了那一定会做到。

      梁浔松开压制靳斡脖颈的小臂,长久地注视靳斡黑眸,敛下来一切戾气,露出一角安抚的情绪说:“晚安,靳斡。”
      靳斡静了三五秒后也以同样的音量同样的声线,对已经走到床边的梁浔说:“晚安,梁浔。”

      可能是得了保障,梁浔睡眠终于好了些,最起码在睡梦中仅醒了一回。
      醒来时,外面还是黑色,梁浔直起身望了眼没拉帘的窗外。
      月明星疏,明天定是个好天气。

      笃定后梁浔依旧没有躺下,而是抓着被子又侧目看了眼对对床,在看到起伏的黑影时才重新闭上眼。

      *
      一旦到了一十月气温就极速下降,梁浔是个半冬眠的家伙,到冬天就格外嗜睡,无精打采,外加白日愈发短,对梁浔来说,这样昏暗的天气用来睡觉最合适不过。

      瞌睡虫缠了梁浔一头午,在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总算是短暂地溜走了会儿。
      即使梁浔是个懒癌晚期,也不得不承认在忙碌的高三有一节体育课足够振奋。

      跑完操,靳斡拿着练习册惯例在前面带路,梁浔抓着支水笔跟在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落满萧瑟的小路上。

      也许是前些日子说开了吧,靳斡总算是没再刻意避着梁浔,相处正常,说话正常,与往日里没有太大区别。
      最起码对梁浔来说是没什么区别,他会给靳斡划题、检查、补课,偶尔叫人帮忙带着早饭,靳斡也没什么反常,照例做题、照例打工,随机蹦出几个简单玩笑话。

      气温低,花坛的石沿上也跟着罩上凉气,本就不热乎的石沿寒凉更胜一筹,坐得久了屁/股就跟坐在万年寒冰上似的。

      梁浔屁/股不安分地动动,正准备起身缓缓,靳斡忽然开口了:“冷?”
      两人的距离不算近,梁浔还是被靳斡的声线弄得恍了神,短暂忘了是谁在说,只条件反射地怼道:“没,屁股长钉子了。”
      说完,梁浔才意识到自己口出狂言了,正想找补,靳斡突然把头转回了,不冷不热道:“那你长吧。”
      梁浔:“……”

      梁浔半阖了下眼,如果不是一向对自己记忆力以引为傲,他都快忘了……靳斡喜欢他这个事实了。
      因为靳斡实在是太自然,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同以前一般无二。
      也是,毕竟是行走的三百六十行,只要靳斡想,就能做到。

      梁浔无端地有了懒意,想找个地方躺一会,最好是有个躺椅,能让他趁着还没完全到深冬的阳光,舒舒服服地打个小盹。

      梁浔正畅想着,身侧靳斡笔尖一勾,和上了本。
      梁浔纳闷看他:“做什么?”
      靳斡站起身,自顾自道:“后半节课先不看了,不差这一时半会。”
      梁浔没反对,反正靳斡心里有数,但他还是说:“马上就考试了。”
      靳斡说:“放心。”

      靳斡成绩上升的很快,毕竟底子在那,外加还有个年级第一的外挂,只要本人想向上,重新开始并不是难事。
      毕竟这人上次周测已经成功地够到了400。
      梁浔如此想,嘴上却还是骂道:“神经。”

      从已经停水了的喷泉广场离开,两人漫无目的地逛起来。
      走了大约三两分钟,梁浔突然感觉不是那么凉了,也是在这时,他忽然意识到靳斡为什么说先不看了。

      梁浔目光下移到靳斡拎着题册的手,这人体温偏高不怕冷,露出带着青筋的手腕,袖口半遮半掩,随着动作摆动,隐约可以看见一点黑紫色边缘。
      梁浔这回只看了一眼,便收回。
      靳哥确实是靳哥,一如既往地细心,总是习惯着像春风般潜移默化,如果不是他这一瞬的觉察,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一路上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任由走下去,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篮球场。
      是一阵欢呼声叫梁浔抬起头,停下的脚步。

      体委贾卢投进了个三分球,引来了众人的叫好。
      贾卢抱着篮球和谷阳曜击了下掌,正要再来一轮,拍球转头时正好看到梁浔和靳斡,心思又活络吆喝道:“梁哥,靳哥,来一个!”

      梁浔这回到没有同以往一样着急拒绝,在场外接过贾卢抛过来的看球运了几下,轻轻一抛,正中篮筐。
      贾卢震惊地一吹口哨,撑着外围道:“酷啊,梁浔!这身手不来篮球场上教做人,留着干什么。”

      梁浔叫贾卢这话逗笑,余光瞥见靳斡,可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也可能单纯为了证明他也可以同过往一样,总之坏心思又悄然冒了出来,歪头朝靳斡勾勾手指:“靳哥,来不来。”
      靳斡被梁浔的笑容分了神,拨掉乱晃的手指,没说话,只用目光答他。
      梁浔手指一跳,垂下时搓了下裤缝,抱着篮球进了篮球场。

      即使梁浔和靳斡上了场,人员依旧不够,凑不齐两只齐全的篮球对,只简单分了个小组,投球对打。
      贾卢分得组,特意把梁浔和靳斡分开了,美名其曰为虽然不知道靳哥身手怎么样,但一看就知道不凡,公正起见必须分开!必须分开!

      梁浔是个无所谓的,左右怎么分组都不过一个玩字。

      梁浔和林其予还有刘涵畅一组,刘涵畅就是之前那替陈维出头的好友,对面三人则是贾卢、谷阳曜还有靳哥。
      钱杏在外吹了声响亮口哨抛起球,瞬间开场。

      临时组的队都没什么配合可言,因此个人实力过硬便会占尽优势。
      梁浔初中时候打篮球,到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那时候懒癌还没到晚期,再加上他那时篮球技术没那么好,每次都需要拼尽全力,他喜欢挥汗如雨,大汗淋漓的感觉,只有耗尽力气才会让他忘记那些事情。

      后来打的次数多了,技术上来了,赢得容易了,梁浔便不喜欢了,他只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梁浔打球和他本人一样,又快又凶,压迫感十足,直叫对面的人喘不上气,总之只要叫他摸到球那就别想截胡了。

      梁浔带球过掉贾卢,正当他准备上篮时,一个黑色人影闪了过来,过掉了他手里的球。
      梁浔低骂了嘴,迅速转过身拦住过他球的靳斡。
      靳斡可以从他头里摸到球,但投篮想都别想。

      梁浔眉眼压着,左右开弓,硬是只凭自己没让靳斡再前进一步,牢牢地将他锁在一处。
      但同理,梁浔也没能碰到一下球。

      梁浔已经很久没这么憋屈过了,虽然知道靳斡这么做无可厚非,但他还是不满,毕竟打球却连球都碰不到实在是太讽刺了。
      在这样的状态下,梁浔久违地被激起了胜负欲。

      中途休息时,梁浔把篮球抛给贾卢让他拿着,完事后一抬头就见靳斡已经脱了下了黑色冲锋衣外套,只剩下里面薄薄一层黑色T恤。
      这人当真是不怕冷,袖子都撸到手肘上了,露出带着薄肌的小臂。

      对方站在篮球框下,安静听着林其予絮叨,期间下巴朝林其予抬了下,林其予立马递给靳斡张卫生纸。
      靳斡用卫生纸简单擦了下额头浸出的汗珠,随着抬手的动作,小臂肌肉短暂绷起一瞬,不夸张,却显的有力且强劲。

      就这么一个简单不过的姿势,却引来阵窃窃私语。

      梁浔自四周张望了下,发现在不知道何时篮球场外聚集了不少人,有15班本班的,也有上同一节体育课别班的学生,还都是以女生为主。

      梁浔靠在对面球框的栏杆下,暗道还真是受欢迎。
      招蜂引蝶。
      他只能想到这个词语来形容。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知道大名鼎鼎的靳哥早都弯了。

      梁浔在这懒懒评价着,浑然不觉篮球场外聚集的人得来个五五开,有一半都是来看他的,完全不知道反思,毕竟他天生是当皇帝的命,谁都能反思反正他是反思不了一点。

      梁皇帝在这养大爷,中途贾卢见还有十分钟才下课便提议再来一轮。
      先头没分出个胜负来梁浔自然是答应。

      一开场,几乎所有人都被梁浔给弄懵了,因为这场的梁浔打得比上一场还要凶,说是狂风和蝗虫过境都不为过。
      哪怕是同一队的林其予都暗暗心惊。

      梁浔抢到篮第一时间扔给距离篮球框更近的林其予,林其予难得不负众望地伸手接过,然而才摸到手就被对面另外两人给包围了。
      “我曰——”林其予暗骂着,两条腿轮成风火轮也一点空隙都找不到,他运着球,急中生智高高跃起,带球跃出重围。

      篮球飞出,刘涵畅伸手够球,但没算好距离,篮球不仅没够到反而还施加了些推力,篮球又前旋起。

      高速旋转的篮球在滑到最高点时终于卸力,梁浔跳起身就去够,中途却被人碰了下肩膀,目标偏移了瞬,脸上霎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嘭。”篮球落地。

      贾卢一个闪冲到梁浔身边:“梁哥,没事吧没事吧,对不起太对不起,我……我……我没想着……”
      梁浔听着贾卢驴唇不对马嘴的咕哝声,头痛地赶紧叫停:“打住啊,我一没残二没入土,可不用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个以身相许。”

      贾卢破咕哝为笑,不好意思地挠头:“梁哥。”
      “干什么。”梁浔摸着脸颊,没好气道:“你梁哥皮糙肉厚得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围在这了。”

      梁浔本人都这么说了,围着人自然是散了,贾卢这个小题大做的人又连连地到了好几声歉,最后终于成功惹怒梁浔,给了他脚叫人赶紧滚蛋,最好有多远滚多远。

      等人走了,梁浔碰着脸颊那块擦伤才“嘶”了声,“劲还挺大。”
      话刚落,身侧又传了声。
      “不是没事吗?”

      这声音辨识度太强,梁浔自然不会认为是贾卢还走,只转过头摊开手说:“没办法,我宁愿有点事也不想听贾卢鬼哭狼嚎。”
      靳斡嘴角没什么笑意地一勾,抓过题册说:“先回班。”
      “还有几分钟下课。”梁浔说,一中体育课和附中一样不允许迟到早退,被巡班的主人抓到是要留名。

      靳斡只看了他眼,又重复道:“回班。”
      梁浔突然就不乐意了,嗤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靳斡注视着梁浔片刻,无奈地低叹一声,“没想叫你听我的。”
      梁浔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还往外喷发的气焰“嗖”地下消失了,不见了,只管转过身往前走,走了几步后才回头喊说:“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回班吗?”
      靳斡踩着篮球场地的水泥路面怔了怔,才跟上梁浔脚步。

      梁浔以为靳斡要回班是犯病了,直到这人从桌肚里掏出碘伏和棉签,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浔搭在桌沿上的手指突然就动了下:“你在干什么?”
      靳斡正拧着碘伏瓶盖,闻言看了梁浔眼,似是而非道:“拧瓶盖。”
      梁浔敛着眉“哦”了下,手指缩回了袖子里。

      待棉签沾上碘伏被浸成棕褐色后,靳斡侧过身子,将手放在梁浔下颌,越俎代庖地抬起。

      梁浔脑袋霎时木住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看不见,靳斡帮忙消毒上药是最好的选择,担当靳斡带着过高的体温而来时眼睫还是不由一颤。

      靳斡一手落在梁浔下颌,让他侧脸面对着自己,另只手拿着棉签往梁浔擦伤上招呼,然而在棉签上的冰凉即将触碰到梁浔时,突然就定下了。

      梁浔正安静等待着,却只等到了温热从下颌撤离。梁浔猛地一缩,压下心头仿若怅然若失般的情绪,只抬眼问:“怎么?”
      靳斡摇了摇头,把棉签搭在桌沿一角,站起身走在林其予座位,从桌肚里找出个小镜子来递给梁浔。

      镜子镜面朝上,递过来时梁浔轻而易举地看到镜中自己抿唇蹙眉,全然是副不耐的模样。
      靳斡不知道梁浔在看什么了,见人没接轻按了下镜面。

      梁浔骤然回神,恹恹地挤出个“哦”的音节,伸手接过。
      原来还是有不同的。
      毕竟以前靳斡没少给他上药。

      梁浔将镜子抵在桌子最右侧的一摞书上,闷不吭声地抓过方才浸满碘伏的棉签。
      镜子不大不小,只能容乃下半张脸,梁浔看见他颧骨上深红色的擦伤,明晃晃的一块。

      梁浔五官精致地恰到好处,但眼尾平直,不笑时瞧着倒像是刻意板下脸,显得冷漠无情,不达情意,更遑论此时眉心拧起,那股不近人情地味更近一筹。
      梁浔看着看着莫名其妙地扯了下嘴角,掐着棉签木棒直愣愣就要往脸上招呼,然而在即将抵达时却中途停止了。
      他呆愣了瞬,去看罪归祸首。

      靳斡没理这目光,径直从梁浔手里摸过棉签,重新蘸上碘伏,强硬地掰过梁浔脸,用棉签一寸寸擦着伤口,一下下消着毒。
      在这个过程中,靳斡始终眉目低敛,不去看梁浔。直到消完毒,涂好药膏,靳斡才掀起眼皮,一字一句地说:“别再生气了。”

      这回垂下目光的人倏地变成梁浔了,他低着头,皱起鼻子,过了好久好久才抬头说:“没有。”
      靳斡没有戳穿他,只是配合道:“好。”接着在心里又悄然补充上句,也别再难过了,我会尽力的,尽力去如往常一般。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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