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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东宫福晋番外·八公主与程怀靖(2) ...

  •   温恪攀附在床栏的手攥紧,几乎连眼神都开始颤抖。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个头依然那么高,以至于他只是扭身挤过通道,在下铺放好了背包,然后习以为常地微微一抬眼,就与温恪的目光撞个正着。

      温恪呆了呆,下意识往后一退,床帘飘荡下来,遮蔽住了慌乱无比的她。

      两辈子,她从没有堂堂正正与他对视过,如今这样突如其来的相逢,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嗓子眼,她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床榻吱呀一声,他似乎在下铺坐下来了。

      温恪深深呼吸,运气了好几次,才再次悄悄地掀开床帘一角,往下探看。

      她只能看见一双裹在军绿色裤管里修长笔直的腿,一双皮鞋。

      温恪想象过很多次,若是她有这样的造化,不知小程将军这样忠君爱国之人,有没有轮回转世,而他若是轮回转世,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没成想,他依旧还是个军人,依旧是她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

      她更没想到,面对着自己想了两辈子的人,如今受了新的教育,活在了自由自在的世道,却仍旧没什么骨气,隔着那么长的时光终于相见,她还是只敢躲在帘子里偷偷地看。

      温恪抚着胸口给自己鼓劲,又平息了半天心跳,就这么缩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了,腰酸腿麻不说,还想去洗手间,于是掀开帘子缝隙看了看,发觉下铺那双长腿不在,这才像个小仓鼠,一点一点挪出床帘,背对着走廊,艰难地踩着床侧的铁制梯子往下蹭。

      这火车的脚踏设置得极不合理,又窄间距又宽,她身材不高,两条腿捣腾了半天总算踩上了,但脚下的触感似乎不太对劲,她扭头一望,一只军绿色的胳膊正垫在她脚下。

      原来没瞧见那双长腿的缘故是因着他起身接了个电话,如今正站在卧铺走廊上听,便把胳膊随意地搭在那阶梯上,而她背过身往下爬,竟一脚踩了上去。

      他又抬头看她,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浑身气血全上涌到了头顶,她在极度的窘迫之下,顿感手麻脚麻,两只脚更是慌得无处安放,本抓着侧把的手也打了滑,整个人往下摔——

      “唉?唉小心——”

      一阵稀里哗啦,温恪人没摔着,他有着军人的敏捷反应,下意识不是抽手避开,反倒甩了手机冲上前伸手接住她,火车上窄小难以腾挪,温恪满心绝望,直挺挺将人压趴在地,倒地时更是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

      他竟哼也没哼,自个垫在地上,倒问:“没事吧?”

      温恪实在没忍住,又丢脸又窘迫又担忧又恼恨,一边将人搀起来一边眼泪流了一脸:“对不住……对不住……”

      他摇摇头,还笑:“没关系,你别哭了。”

      受了伤,只好中途下车就医,车站的列车员帮着叫了去医院的车,拉到医院一拍片,骨折了。温恪更加惭愧内疚,要挂号缴费都不顾他反对抢着做:“我的错,应该的,那个……证还给你。”

      方才缴费时,她借了他的身份证办理临时就诊卡,趁机对着那证件上的照片偷偷拍了一张存在手机里。

      索性伤得不算严重,医院帮着处理好伤口,妥善固定也就好了。

      温恪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想替他背包,他又摇头:“很重,你背不动。”

      两人出了医院,合该分道扬镳了,他望着她,面上浮出很礼貌的微笑:“我要归队了,就不送你了,谢谢你还陪我来医院,以后有缘再见。”

      “好…好……对不起,那个…您去哪里,您受伤了不方便,我正好没事可以陪您过去……”温恪几乎语无伦次。

      “谢谢,不必客气了。我们有规定不方便透露,谢谢,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他礼貌疏离地拒绝了,温恪只好点头,目送他叫了辆车走了。

      就这样,温恪踌躇半天,等人都快走远了,才懊恼自己没问联系方式。

      三个月后,虽是夏天,贝加尔湖畔却依旧很凉爽。

      如今这儿是热闹的景区,人来人往,温恪照例到纪念馆逛了一圈,随后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发呆。她明天就该回去了。

      这段时日她又来了这好几回,却没在这附近再见过他。

      老师的电话已经催过好几遍了,再不回去,只怕要被吊起来打了。

      附近的赤柯山在办风筝节,那儿本就是登山的好去处,登顶能赏贝加尔湖全景,山脚下则是蒙古族和俄罗斯族杂居的小村庄,有着非常特色美丽的小木屋。

      温恪怀着怅然的心去了赤柯山,权当告别了。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懦弱又胆怯,从前如此,今生似乎也如此。

      又要错过了么?但她却又在想,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或许也不算错过吧。

      或许是因为办风筝节的缘故,这儿人海川流,挤挤挨挨,她挤在人堆里随波逐流,忽然发现登山的道路边一辆漆黑庞大的车,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武警。

      温恪眼神特别好,一眼就看见了在其中鹤立鸡群的故人。

      他的队员正在背一位体力不支的老奶奶下山,温恪便不动声色地往那处靠近。

      漫天的风筝,各式各样,遮天蔽日的游云一般悬在头顶,而他就在这样的天空下,立正挺拔,冲着一个给他敬礼的孩子,回礼。

      她看着这样的他,却在想另一件事,若曾经……曾经他们也算彼此暗自倾慕过,她真想问问他,他为何不娶亲,为何要这样凄凉孤独地过一辈子,难不成真有人靠着只鳞片爪的回忆,这样年复一年地过了一生么?

      或许是想得太入神,她脚下一空,脚腕子崴了一下,疼得立刻就坐不起来了。

      周围的人哗得一下,他遥遥投来视线,便看见她了。

      温恪被他背下山的时候,脸还红得滴血。

      她压根没心思说话,除了狼狈之外,则是因着她鼻尖满是他的气息,小程将军是什么味道呢?像松树……又有些像杨树,又像是山野间风的泥草味,他看着劲瘦,背却如此宽厚,她趴在上面,心里难得感到安稳,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儿,只能小心地用指尖捏着他的衣领。

      倒把他逗笑了。

      “真有缘分,又遇见你了。”他笑道。

      听见他胸膛因笑意微微震动,温恪鼓起勇气问了一句:“你…你胳膊好了吗?”

      “好了,本来也不严重,养两个月就拆石膏了,现在早好了。”

      “对不起啊,又麻烦你了。”她呐呐。

      “不麻烦,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一路送到山下的医疗点,看着温恪有人照料、上了药油,他便预备转身回去值班,顶着那怯生生的女孩儿似乎格外不舍的目光走了两步,他都觉着脚步沉重,不由回过身来。

      “要不……咱换个微信吧,也算有缘。”

      然后他就见那女孩儿一双水盈盈的眼睛都被点亮了似的,他忽然心头也是一动。

      就好像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经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似的。

      从那天以后,温恪就开始每日准时对着手机发呆。

      他是军人,每日用手机皆有固定的时候,一般是下午五点左右,有一个小时,那便是温恪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她和他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大多是讲些日常琐事,她渐渐知道了他的生活,他每天要训练、打靶、格斗、整理内务,时常还要出去拉练。

      而她大多是上课、看书、上课、研究史料。

      她开始参与到老师的新课题里,不再一颗心扑在“忠武公”身上,还惹得学姐好奇地盘问了她好几回。她脸越问越红,再结合她每天捧着手机傻笑的模样,学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丫头,肯定是谈恋爱了,是谁先前言之凿凿没心思恋爱的!快招!是谁!”

      温恪小声反驳:“……还没恋爱。”

      学姐仿佛在看稀有动物:“所以你多大了还在玩暗恋?”

      温恪:“……”

      膝盖中了一箭。

      可是温恪却无法如学姐这般坦然,她心里的忐忑无法与人言说。

      她自然也想告诉她,可是她的心意,会不会打扰了他的生活?他本来没有遇见她,也能过得很好,他今生依然可以是那个为国尽忠、骄傲又张扬的小将军啊。

      转眼过了大半年,圣诞节平安夜,学校已经充斥着节日的氛围,尤其前天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皑皑,配上圣诞树与雪人,更平添些气氛。

      “嗯,我……正准备去吃饭。”一如既往,温恪小声举着电话和他聊天,一边往宿舍楼下走去,“今天没下雪了,倒也不算特别冷……”

      她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脚步,就看到楼下花坛边上站着个人,昏黄的灯,他穿着私服,灰色的风衣,插着兜,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却仿佛暗合天光云影。

      如他这样容姿出色的人,不知有多少路过的女孩儿慢下脚步侧目而望。

      而他只望着楼道口,看到她了,便微笑起来。

      温恪呆在原地,心想,自己怎么就随便套了件羽绒服就出来了,多臃肿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写完……明天再更一章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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