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效应［水仙］》江知拙

37、自欺欺人

　　09选择秦不迟确实是无奈之举，他那个时候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创造出一个新的虚拟智慧生物。

　　所以最后他选择了与秦一有关的秦不迟。

　　他并不知道秦不迟原本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事实上，每一条时间线上的秦不迟，都应该拥有不同的轨迹。

　　如今这样一板一眼最终走向相同结局的“命运”，一定是01安排出来的手笔。

　　09自认为这是一项两全的交易，他帮助秦不迟摆脱，秦不迟帮他做任务，销毁01。

　　陈初听到这的时候已经麻木了，他不止为自己难过，也为秦一难过。

　　“你和秦一有过什么交流吗？”陈初问他，“我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再见到他。”

　　“短暂的，通过我创造的虚拟智慧生物9019号和他联系过。”

　　09回答：“销毁01之后，每一条时空线上你的人生都会变得不一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跃迁，帮你找到有他的时空，让你回去见他。”

　　秦一是01管辖中的意外，最开始他只是一个出现在秦不迟身体里，给予秦不迟关爱的第二人格，然后被发现，完成他的任务——消失在秦不迟的生活里。

　　原本他认为这就是他的结局，结果很快，他又一次出现，相同的时间，相同的经历，分毫不差的对话。

　　一切仿佛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循环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设定好的，秦一只能这样接受。

　　在不知道第几次循环的时候，秦一觉得自己发现了世界的本质——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模拟计算器，他是一个意外的bug。

　　直到他遇到了9019。

　　因为01给这个世界设定的规则是任何智慧生物都没有办法说出真相，它借此来维持自己对世界的控制。

　　他没有从9019那里得到真相来摆脱01的控制，但是因为9019的出现，让他意识到，有人可以改变命运，脱离掌控。

　　所以秦一开始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尝试，他尝试在一些小细节上给秦不迟新的引导，他发现这种行为可行。

　　这种改变虽然微乎其微但是聊胜于无。

　　而且这些改变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也许有一天，他可以彻底觉醒，摆脱循环和控制。

　　这些掌控之外的事情也让他能够苦中作乐，不至于崩溃。

　　他在往后的几次循环里和卫宜嘉，赵佳缘这些他能接触到的人透露他所知道的真相，一开始卫宜嘉她们很快会失忆，忘记这些。

　　变故发生在他最后一次遇到9019的时候，那个时候因为9019为09做任务，帮助09恢复能量，所以09有能力开始一点一点和01对抗。

　　它让9019在这个世界的不同时空线里游走，然后帮助一些人觉醒，改变命运的轨迹。

　　一开始01没有察觉，和09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让它也遭受重创。

　　为了躲避巡查系统组的抓捕，它躲藏在一个自己创造出来的空间，也就是雨林，在这里的原住民有一部分是他创造出来的虚拟智慧生物，他们拥护它，奉它为神灵。

　　然后为它提供休眠的空间。

　　01选择在这里休眠，没有过多的能量波动，而且整个星球都是他的能量，它通过休眠把自己的能量外放调整到最低，09想找到它实在困难。

　　所以09还是想以秦一为突破口，但是很快9019彻底失败，被01绞杀，09再次受创。

　　“所以我选择了你。”09说，“你也许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我们失败了，巡查系统组依旧找不到01，等到01把这个星球的能量吸收完，成功跃迁到第八维度，我们谁也没办法再制裁它了，到时候这个星球也许会因为能量的流失降到第一维度，也有可能直接荒废，变成宇宙尘埃。”

　　一旁的秦不迟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连后面陈初的反应他也没有注意，他只知道这个世界庞大的观念让他难以消化，他以为系统已经是真相了，没想到往后还有更加让人难以想象的东西。

　　空间静默了很久，久到秦不迟已经消化了这些消息，然后看着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陈初，09并不着急他的答复。

　　陈初不是他创造出来的智慧生物，作为一个普通人，短时间接受大量反常规的信息，分不清现实都是正常的。

　　浅浅的电流在屏幕肆虐，流光一样，像是09平稳过渡的呼吸。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陈初问它。

　　电流急促的闪烁了一下，然后恢复如常，09的声音响起：“我的计划是，由你进入这个世界，作为诱饵，找出01。”

　　“不行！”还不等陈初回答，秦不迟已经抢先一步否定了这个提议。

　　9019都被绞杀了，陈初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成为诱饵活下来。

　　但是没人听得到秦不迟的答复，只能听到陈初平静的回答：“好。”

　　这个答案没有挣扎，没有反对，也没有很多话，陈初，或者说“秦不迟”已经坦然地接受了成为牺牲品的命运。

　　秦不迟此刻已经没了理智，他想阻拦陈初，可他只能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秦不迟甚至希望这一切的幻境都是假的，是01的陷阱，他也不想陈初变成所有时空线上的秦不迟之中，唯一一个牺牲品。

　　他宁愿陈初是为了利用他，他愿意替陈初来完成这些，甚至希望陈初把他杀死，然后重回这个身体，也不想那个背负所有的诱饵是陈初。

　　这才是01的真正目的吗？前面的一切只是铺垫，让他发现陈初的苦楚然后怀疑陈初的目的，然后就此决裂背叛陈初才是结果。

　　秦不迟瘫坐在地，明明他应该没有实感，眼下他却觉得心脏痛的厉害。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做？”陈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变得飘渺。

　　09的声音也变得失真：“你现在还需要去其他时空做任务，等我的能量恢复之后，我会把你传送到一个你的人生刚开始的时空线，这样你可以见到秦一，之后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见到秦一，才是一切真正的开始。

　　秦不迟还是没有从幻境离开。

　　陈初总是被传送到各个世界做任务，秦不迟就这样呆在那个空间里。

　　他已经忘了他在这里究竟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无声，等待，最消磨人的心智。

　　但是他知道这是陈初经历过的，而且对比现在的秦不迟他经历的痛苦，只多不少。

　　陈初每一次回来都会给09带来许多惊喜，09也说，一起的进展要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

　　秦不迟也有一种预感，他快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了证实。

　　现在的陈初变得很沉默，他蜕变了许多。

　　最初的时候，他每次从其他世界回来都会发呆许久才缓过来，然后因为疲惫沉沉睡去，而现在，他休息的时间越来越短，任务做的越来越多，有一天09说任务可以开始了。

　　陈初听完没什么感觉，他只提了一个要求：“我想多看看秦不迟。”

　　他现在对陈初这个身份适应得越来越得心应手，秦不迟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口中。

　　如果不是他说秦不迟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颤抖的，秦不迟都要以为陈初真的放下了那个身份。

　　“可以。”恢复能量的09很大方的同意了他的请求，“接下来你需要一直戴着我给你的那个东西，不能把他摘下，如果摘下来，你会被01的能量排斥，换句话说，那个东西就是你在这个世界行走的保护工具。”

　　“我知道了。”陈初冲着09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说，“开始吧。”

　　“你刚回来，不休息休息？”09问他，随后又说，“而且现在你需要的是探清世界目前的状况，之后你需要回到空间里，我们需要先在系统世界里模拟一下计划，以后再实施，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好。”陈初不紧不慢的回答，“但是我想先去看看秦不迟。”

　　09最后同意了陈初的要求，也许这对陈初来说也是一个新的放松方式。

　　陈初成长的太快了，09自己都觉得现在越来越看不懂陈初了。

　　但是不得不说，陈初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趋于完美的合作伙伴，如果这个工作结束以后陈初愿意的话，他希望能够和陈初继续合作。

　　而秦不迟在听到陈初说“我想先去看看秦不迟”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陈初把这个时空线上秦不迟当成了一种寄托，只要秦不迟改变了命运，那么在陈初心里原来的“秦不迟”，现在的陈初也就可以认为自己也改变了命运。

　　这是一种有点自欺欺人的想法，但是这也是支撑陈初的最大动力。

　　陈初被传送到了这个世界，紧接着，秦不迟身边的空间一转，他也来到了陈初的身边。

　　是微光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