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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chapter 52 ...

  •   陈裳饭饱之后顺带搭秦钲的车。

      彼时,风温柔,晚霞特别好,她开了车窗,侧靠在座位上,感受到风轻轻扫过她指尖,仿佛留下了一个个清朗的吻。

      秦钲从后视镜上看到她,也朝外瞥了一眼。

      “为什么落日了还这么有生命力呢?”

      “大概春天不死,都在等那一缕春风吧。”陈裳收了手回来。

      到小区门外,向秦钲道了声谢,陈裳下车转身时在远远处看到李隅,他反背着猫包,一身衬衣,浅蓝色牛仔裤像是刚刚结束工作忙碌回来。

      他看起来行色有些匆匆。

      陈裳注意到猫包里汤圆怏怏缩成一团。

      “汤圆怎么了?”

      李隅视线从已经走的白色车尾,又落在她脸上,没在她身边停留,握着钥匙去车库:“生病了,我现在带它去医院。”

      她听着皱了皱眉,脚步紧跟着过去。

      李隅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听她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没反对,看了她几眼,将猫包摘下来,递给她。

      平时活力满满,现在缩成一团躺着格外可怜,委屈地跟要哭了似的。

      “它怎么回事,我上周见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回家的时候它就已经吐过几次了。”昨天它还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跑去闹腾,今天提前结束回来,就看汤圆病怏怏蜷在沙发上。瞧见橱柜地上零零散散躺着的袋子才知道,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翻出来的。之前在北城,珍宝悄悄往他包里塞了一大袋爆辣小鱼仔,他来江州才发现,顺手隔柜子里了,它给全吃光了。

      两人带着汤圆去到近处一家二十四小时宠物店做了检查,医生诊断说肠胃炎,给它扎了针,又开了一些药。

      如此忙乎一阵,天都黑了。

      “它真是,你下次要管管它,严苛一点,就不能一直对它好脾气。”

      他没回答。

      陈裳发觉李隅好像从开始小区外遇见就一直没怎么和自己说话,回头看了一眼汤圆,它在后排睡着了。

      “医生说还要挂几次针?”她又问他。

      外面霓虹掠过,晚间的风撩起来她的头发,陈裳将飞到嘴边的发丝勾在耳后。

      “明后天还有一次。”李隅对她说。

      “那你可以把它放我哪儿,我带汤圆过去。”

      “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怎么处理?你明天能赶得回来?”陈裳瞥他一眼,故意气他。

      “我可以让别人带它去。”

      “它今晚上就必须跟我一起走。”

      两个人幼稚地陷入一场角逐。

      “它是我的猫。”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之前还喂过呢。”陈裳完全不讲理起来。

      李隅张了张口,说不过她,他在她这没赢过,抿着唇不吭声,算是妥协了。

      不知道怎么,从看见她从那男人车下来,陈裳笑着和他讲了些什么,他的坏情绪就起来了,当然,这种坏情绪是针对他自己的,仿佛有根无形的小刺,扎在他心里,看起来无伤大雅,却只要有那么点小动静,就被扎一下,刺刺儿的疼。

      李隅不喜欢自己这样,可又控制不住。

      明明之前还想过,她会有新的人的,可想象和看见是两码事,他发现没能做到很冷静的接受。

      车内影影卓卓,半明半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陈裳觉得这样很别扭,总之就很别扭,她知道从前的事横在他心里,所以现在他不待见,或者是有点讨厌她,不想和自己有任何接触。

      “你明天找朋友去吧,它一会儿也不跟我走了。”

      “你什么意思?”

      陈裳愣了一下,不懂他现在变脸是什么意思,不太高兴地说:“你反正也不想见到我啊,今天楼上维修完了,以后都很少有接触,你要是实在见不得我,就当楼上住的别人,以后碰到了当不认识我这个人,行了吧。”

      李隅将车停下,偏头盯着她。那根针又狠狠扎了一记,来来回回搅动。

      她动了动唇,不管不顾他的目光,开了车门出去,迫切想要透一口气,陈裳觉得挺没劲儿的,虽然自己确实不占理,却的的确确有股莫名的憋屈感,她就是想开口,这种憋屈感指使着她,让她又烦又燥,就是想看他不痛快。

      上了栏杆前远眺,江上的风到晚上挺凉的,也带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远处一边是国际时尚中心,夜里的霓虹在夜色里有种不真实感,身边不远处,像魔幻城堡,有位大爷裹着厚外套坐在凳子上夜钓。她往一边走,离他们都彻底远了些。

      陈裳陷入了一种茅盾,她一方面觉得他恨她,那就恨,她就是这样,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一方面,当她对着李隅这张冷冰冰的脸,他又用这样的语气,她却听不得了。

      江上的风把她吹清醒,她意识到自己在无理取闹,她简直太莫名了。

      为什么人总是会这么莫名其妙呢?!

      啊,讨厌死了!

      陈裳听到身边有动静,扭头看去,发现李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迅速收回眼。他也倚在栏杆边,中间隔了几人距离。

      两人都保持静默,望着夜晚粼粼的江面。

      他哪里见不得她了。他只是控制不住心里烦闷。

      不想在这样对峙下去了。他自己生生感到煎熬。

      “我没有不待见你,也没讨厌你。”李隅说。

      陈裳偏过头看他,他手搭在栏杆上,面色寂静。

      “学姐,我们都要为行为买单不是吗?我恨过你,的确认为你不负责,非常过分,那么你在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我的恨,就已经好了。现在过去了就过去,结束了我也不愿追究了,以前是我执念太深,曾经幼稚过,那就当一场梦,梦过了就醒了,学姐。”

      他叫她学姐,从前怎么逗他他都不愿开口,如今却叫她学姐了。

      “好。”

      她突然有些酸涩,像一杯白水里滴了一两滴苦橘汁。味道不浓烈,甚至察觉不出来,但若细细品,却有些不一样的。

      陈裳会有喜欢的人,会有新生活,这很正常,只是他无法控制心里会有那么些痛楚。

      一切都过去了吗?他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是,他不讨厌她,一点都不,也更没有不待见她。

      “在国外还好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去年年初,六月来的江州。”李隅没回答他过得好不好。但注意到陈裳看向她,朝她浅浅笑了一笑,他总归是温柔的人,就算保持再疏冷,也伪装不了本性。

      “见过佛罗伦萨热烈的日落、走过阿马尔菲海岸、那不勒斯湾的梦幻彩色小镇,还看了许多风景以及见识了令人惊叹的古建筑,也学了很多相关修复知识,我有很努力的钻研,没有松懈,也没有懒惰,我———”

      “我知道。”陈裳说,“从前就说过我的直觉很准的,不会错,你一直很优秀,所以,是开心的吗?”

      李隅怔愣了下,足足看了她几秒,垂下眼,又转面向辽阔的江水。

      他也有煎熬的时候,有怀疑痛责自己的时候,他把时间过得很挤,疯狂投入其中,因为记得要优秀,也一直想要去追赶。

      “是。”

      他问她:“你呢?”

      “一直很好,如你现在所看过,相比从前,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曾经那个我总是把自己困在一个笼子里,固执的死守着一个结果,不过呢,很久前就看开了,他们都觉得我从来不让自己受委屈。”她撑着手,望向天空,黑夜里有几颗亮闪闪的星子。

      “但其实我受过很多,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甚至不会理解,但都过去了啊,我喜欢当下还有未来。”

      陈裳眼里有一点泪光,很快就消失了,她感谢这几年蜕变的自己。那个未曾放弃过去寻觅希望,从始至终都葆有独立灵魂的自己。

      那个小心翼翼活在别人家里,小小学会看眼色的自己;那个十七岁瞒着所有人和樊拾锦达成赌约,摒弃一切外身金钱关系,独自闯进楚城获得尊严的自己,那个日日夜夜画稿赢了的自己;那个得知覃泓英离世,从十几年固执折磨中走出的自己。

      “辛苦了。”

      “谢谢。”

      她自己从来都没有发觉到,在外人前伪装,但在李隅这她可以自然而然放松懈怠。

      知道她这些年过得好,李隅也就放心下来。如果她过得不好,他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光想一想,心就一阵抽疼。事实上当她说起别人无法感同身受的时候,他就有些难过。尽管他不知道她从前经历了什么,但那一定是一段很艰辛的过往。

      所以辛苦了,陈裳。

      这一刻,恨还有怨,好像都消失了,不重要了。或许那些恨与怨,远抵不上他自己的痛和苦。

      他问她:“那恋爱呢,今天下午那位是你男朋友吗?”

      “也还可以。”

      陈裳点了点头,她不想走和上次一样重复的路。那没有意义。只会让彼此都受到伤害。

      他们都静默了良久。

      “那就好。”李隅轻声说。

      他们站了很久,直到江上的月亮在薄雾里渐渐清晰。

      在黑夜里写下了无言的诗序。

      万古不变的月亮。

      今夜的诗你读懂了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chapter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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