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换个人喜欢》苟猹猹

2、第 2 章

　　“你最近都没有课吗？”
　　看着这两天频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程景旭，楚眠舟话里话外都透露着疲惫。

　　但对方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怎么的，只是笑着伸手，试图接过他手里的书包。

　　楚眠舟不动声色地避了一下，程景旭就一脸受伤地看向他。

　　“你到底有什么事？”受不了的楚眠舟开门见山。

　　“你那天……”直男犹犹豫豫，直男抓耳挠腮：“你那天是不是相当于向我出柜了？”

　　“……”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真那什么也没关系的，我不歧视的，真的。”

　　“哦。”

　　不歧视？
　　楚眠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谢谢你的不歧视，所以你最近天天过来找我，欲言又止的就是想表达一下你的不歧视？”

　　程景旭：“不是，但你真的……”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等他说完，楚眠舟出声打断。

　　遮遮掩掩了那么久，既然决定放下，他也不想再在他跟前装了，要是能借此让他和自己保持距离就最好不过了……

　　这么想着楚眠舟转身就走。
　　然而程景旭却突然开口叫住他：“非得是他吗？”

　　脚下步子一顿，不该有的希冀再度燃起：“什么意思？”
　　楚眠舟没有回头，声音里却带上了几分只有自己知晓的颤意。

　　“我的意思是，江忱，也就是你那个crush，他不行。”
　　程景旭三两步绕到了他的面前，不过可惜，给出的答案并不是楚眠舟想要的……

　　虽然不知道程景旭为什么会对江忱有这种看法，但楚眠舟也不好奇。
　　失落习以为常，却依旧令他失去了继续交流的欲望，于是便随口打发道：“行不行的试过才知道吧。”

　　这话一出直接把程景旭的CPU给干烧了，显然他联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连忙张了张嘴似乎是要说些什么，结果半天都不见下文。
　　楚眠舟似有所觉地转过了身，就看到他们刚刚谈论的对象正背着背包从拐角处走来。

　　被抓包的尴尬瞬间席卷全身，楚眠舟眼神飘忽，不自觉地闪避着来人的视线，自然也错过了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第二次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又听到了多少……

　　“宿舍的暖气片炸了，我最近几天要回家住。”

　　“啊？”楚眠舟还有些恍惚：“哦，好，那一起？”
　　虽然脚趾扣地，但是在程景旭和江忱之间，他更愿意选择和江忱待在一起。

　　于是两位新晋室友就这样相携离开了，徒留下程景旭一人立在原地，孤零零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若是放在从前，他敢保证，只要自己一开口，楚眠舟一定会回头朝他走来。

　　但是现在，程景旭却没有了底气。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眠舟之间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这变化使得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越走越远，他不想这样，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阻止。

　　是的，没有勇气，而不是没有办法。

　　*

　　“吃过晚饭了吗？”

　　两人几乎沉默着回到了家，最后还是楚眠舟受不了了，率先打破僵局。

　　“没。”江忱答的简单，但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这样看来应该是没听见吧？
　　楚眠舟侥幸地想着。

　　“那我来做？”

　　未经别人同意，就一直拿人家当挡箭牌，他心底还是不好意思的。
　　但奈何两人不熟，江忱看起来又是生人勿近的性子，所以楚眠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聊，就只好想着做些什么来当作补偿。

　　江忱闻言似乎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推拒：“那我打下手。”
　　说着他起身走进厨房，然后突然朝着楚眠舟的方向靠了过来……

　　不算陌生的压迫感再度袭来，让楚眠舟一下子忘了言语，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所以当江忱从他头顶的柜子里拿出围裙并递过去时，入目就是一张布满霞红的脸，两只眼睛还因为呼吸不畅隐隐泛着水光。

　　“热？”
　　江忱面无表情，实际上手指正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的围裙，仿佛代偿着什么欲望一样。

　　“有……有点。”
　　楚眠舟故作镇定地接过围裙，然后赶忙拉开了距离。

　　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打量着身旁的江忱，强压下莫名的心悸，楚眠舟迫使自己专注于手头的忙碌。

　　看来做人还是不能乱说话的，他心想。
　　有时看似下意识出口的东西，说不准就是潜意识的真实表达。
　　不得不承认，就外在而言，江忱于自己似乎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

　　饭毕。

　　“我来洗碗。”

　　不是问句，并且对方已经撸起袖子上手了，楚眠舟也就没有和江忱去抢，正好他也不喜欢洗碗。

　　这几天程景旭的频繁出现，再加上今天的小插曲搞得他实在是有些心累。
　　通常人在面对压力的时候，大部分其实都会选择逃避，楚眠舟也不例外。
　　他有着自己的解压方式，这也是他心灵的伊甸——

　　[timi~]

　　伴随着一声特效音，楚眠舟很快投入到了紧张的厮杀当中。
　　刺激的战场让他全然地从现实世界中抽离了出来，自然也就没注意江忱不知何时已经洗好了碗，正站在客厅旁的吧台上切着水果。

　　“别呀射手哥哥，能打真的能打，我保护你，你别挂机啊！”
　　“打野哥哥你太厉害了吧！快来拿敌方的蓝，我帮你看视野！”
　　“上单哥哥别急别急，我马上就到，马上！”
　　“辅助哥哥快跑！不用管我！”
　　……

　　趁着沙发上没有动静，江忱将手中的盘子伸了过去：“吃点水果吧。”

　　手指翻飞的楚眠舟于百忙之中抽空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话落，无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没了动作。

　　好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了一声激昂的[Victory！]，及时拉回了楚眠舟的神智。

　　“那个，我是说……”

　　他着急忙慌的想要找补，却被江忱淡定地噎了回去：“不客气。”

　　楚眠舟：“……”
　　也是，不正直的人才会在意这么一个称呼。
　　比方说他自己。

　　————————————

　　因为明天是周末，所以楚眠舟一个没忍住便在峡谷中征战了一个晚上。
　　等到他被尿意憋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客厅空荡荡的，但另一扇卧室门却是关着的，也不知道江忱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想到之前说的隔音问题，他特意放轻了动作，生怕制造出响动，从而影响到可能还在休息的人。
　　但没想到，一阵敲门声震碎了所有宁静。

　　楚眠舟连忙走去开门，不曾想门外站着的是程景旭。

　　“走呗，看电影去？”他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让人忍不住就想答应。

　　楚眠舟却不想再吃这套了，于是坚定地拒绝：“不去，我还有别的安排。”

　　“什么安排啊？”看着他一身的睡衣，程景旭显然不相信：“要不带我一个？”

　　楚眠舟：“我要和江忱一起去……”

　　不等他说完，身后就传来开门声：“好的老师，我马上过去。”

　　穿戴整齐的江忱拿着手机冲两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家门。

　　楚眠舟：“……”

　　程景旭挑了挑眉：“一起去干嘛？”

　　当面打脸属实让楚眠舟乱了阵脚，但既然已经下了决定，他就没有想过回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过去的三年里他实在是把这句话体验了个透彻。

　　“进来吧。”他侧身将程景旭让了进来：“随便坐，要喝点什么吗？”

　　“不……不了。”

　　坐在沙发上的程景旭一反刚才的从容，拘谨的像是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他隐约感受到，事情似乎脱离了控制……

　　“你要是忙的话，或者咱们改天再去也行。”他不安地转移着话题。

　　楚眠舟却在对面坐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打量着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直到程景旭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楚眠舟这才说到：“其实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什，什么？不是，眠舟，就算咱俩关系好，这默契也不能这么测吧。”

　　他的笑容里有着些许的不自在，虽然极力隐藏了，却还是被一直观察着他的楚眠舟看在了眼里，并为之神情一黯……

　　“那天你也是这样笑的，”楚眠舟突然开口：“你知道我说的哪一天，毕业返校，我把你约到了学校天台。”
　　不再给他装傻的机会，这一次说的明明白白。

　　“现在想来当初还是你跟我说的，说那处天台是论坛里评选出来的表白圣地，因为地方偏，风景又好，每年都会有小情侣偷偷约在那表白。”
　　暗恋是苦涩的，可每当回味起来却依然会有丝丝的甜。

　　程景旭就这样哑然地看向浅笑着的楚眠舟，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当你答应和我一起上去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是明白彼此的，”楚眠舟继续说道：“事实上，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感觉的，直到你三番五次地岔开我想说的话，当时我就在想，完蛋了楚眠舟，人生三大错觉——‘他也是喜欢我的’。”

　　说到这里，他的笑容中泛起了一点苦涩。

　　“那次之后我就开始尝试慢慢疏远你，说实话这很难，很挣扎，所以我经常会在你面前情绪失控，发一些在我自己看来都很离谱的脾气，可是你从来都不深究，我也一直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你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所以始终在包容我，但现在……”

　　楚眠舟凝视着正襟危坐的程景旭，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他牵了下嘴角，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心软：“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当初，不是我的错觉，对吗？”

　　不论现在，只问曾经，既然已经决定放下，楚眠舟也不想再多纠缠。
　　就当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

　　不曾想程景旭却连这个答案也给不出，仓促地丢下一句抱歉后便落荒而逃。

　　门开了又关，楚眠舟出神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
　　是了，他早该明了的。
　　一个在相处之中总是能恰到好处关照到每一个细节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一无所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