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救世日常》婉清欢

4、白霜尘

　　乾隆二年春，长春宫。

　　陈挽初悄悄抬眸，却见一精瘦少年步伐如风，匆匆步入殿中，腰间玉佩香囊迎风飘荡，发出悦耳的对碰声。

　　少年剑眉星目，眉心紧锁，想必是因着失意之事，眉眼间添了愁色。

　　“都起来吧。”声音贯穿大殿，陈挽初猛然抬头，正好望见少年皇帝将他的皇后亲自扶起。

　　皇上皇后伉俪情深，此等现象司空见惯。

　　高贵妃眼神向后一瞥，一咬嘴角，悄悄流露出醋意。

　　“皇后审得如何了？”乾隆帝高坐上位，见白贵人身子孱弱，又道：“白贵人这才刚小产，就不必坐着了，回去歇息罢。”

　　富察皇后见他神情严肃，攥着佛珠的指尖轻颤两下，随即便认错道：“是臣妾无能，还要劳烦皇上跑这一趟。”

　　话音未落，便见白贵人撑起身子，眼神尽显柔弱。她起身跪坐在地上，泪水若珠串便滚落。

　　“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失了防人之心，未能护好腹中皇嗣，竟叫恶人害了去。”

　　她说罢便用帕子掩面而泣，声色锐利，直直戳进每个人的心窝。

　　陈挽初不禁替她捏了把汗，失去皇嗣本就引得皇上伤心，现下她这般姿态，岂不是正戳皇上痛处？

　　“皇上明鉴，事情还未查清，实在是无法确定纯嫔的嫌疑。”皇后听白贵人说罢，即刻便对皇上道。

　　话音一落，乾隆帝的眼神瞬间便落在纯嫔身上，随即安慰了皇后两句，神色一冷，起身走向纯嫔。

　　“今日之事，朕已听说，事情未曾查清之前，纯嫔禁足钟粹宫，白贵人身子不适，便暂且待在永和宫休养，无事便不要出门了。”

　　“此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理，王钦、李玉，你们当全力配合皇后调查此事，务必查得水落石出，以正宫纪，今日天色不早，都散了罢。”

　　皇后听罢立即起身跪安，众嫔妃见状，便也一齐跪安。

　　白贵人撑着身子亦要跪安，谁知两行血红忽见从她小腿间流下。

　　白贵人身子一晃，当场晕厥，唇间了无血色。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我家小主又出血了。”连翘连忙扶住自家主子，神色慌张道。

　　“快扶去偏殿诊治。”皇后见状，立即吩咐手下大宫女紫苏去传太医。

　　忍冬害怕再牵连到陈挽初，便轻轻拉着她顺着人流往外走。

　　“小主快回宫罢，纯嫔娘娘被禁足，兴许一会儿钟粹宫要落锁。”小宫女忍冬着急道。

　　“是了，我们赶快收拾行李，搬去海姐姐那儿住。”陈挽初立即拉着忍冬，加快了脚步，头上绒花被风吹得倒向一边。

　　不过在此之前......

　　她环顾四周，见暮色渐深，四下无人，便将始终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抽了出来，只见手中藏着一小块白花花的东西。

　　“忍冬快尝尝，长春宫里的黄玉绿豆酥。”她将绿豆酥在忍冬面前晃了晃，随即分成两半，将其中一份塞进口中。

　　口感果然润滑，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加上糕点本身小巧精致，却是比现代糕点房里卖的绿豆酥还要好吃。

　　她望向剩下一半儿上的断面，细细品味，脑中快速分析起制作方法来。

　　忍冬犹豫片刻，还是接过她手中那一半糕点，快速塞入口中。

　　“主儿从哪里得来的？”忍冬呜咽着嗓音，边嚼边问。

　　“方才跪在贵妃面前解释时，趁乱偷偷拿的。”陈挽初放低声音，贴着忍冬耳边悄悄道。

　　听她这么一说，忍冬差点儿噎住，随即拍了拍胸口，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自家主儿这般偷吃不嫌事大的模样，忍冬表示她早就习惯了。

　　待回钟粹宫收拾完行李，才见李玉公公早就带着一路人赶来，就要为钟粹宫上锁。

　　陈挽初细想着白贵人一事，便拉住了李公公，悄悄递给他一只玉镯子。

　　“皇上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接近纯嫔娘娘，小主儿还是快些离开罢。”李玉将那支玉镯推向一边，显然不吃她这一套。

　　“公公不必客气，只是今日一事兹事体大，实在心惊，这才来问过公公，除了那包香料，二位娘娘可还查到什么别的线索。”陈挽初猜到李公公着急办差，便问得直白不少。

　　“方才奴才来时，才见二位娘娘叫来了负责白贵人每日平安脉的许太医，想必是也无头绪......”说罢便闻钟粹宫中纯嫔呼唤，李公公闻声便匆匆赶去。

　　“天色已晚，小主还是早些去罢。”说完，他便不见了踪影。

　　陈挽初眼神一凝，许太医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她似乎重新找回了干劲，刹那间眼神如炬。

　　“忍冬，明日陪我去太医院走一趟吧。”

　　天色渐暗，二人一齐向着永和宫走去。

　　*

　　乾隆二年春，永和宫。

　　余晖映在永和宫东殿暖阁的窗子上，映在白霜尘面上，为她惨白的面上增添了几分颜色。

　　几位太医在她殿中忙里忙外，房内血水一盆接着一盆。

　　忽然一位太医高喊：“止住了，血止住了。”

　　白霜尘缓缓睁开双眼，轻灵的眸子神色却是如此黯淡。

　　“娘娘醒了!”侍女连翘松了一口气，忙吩咐殿外的小宫女抓紧煎药。

　　她打来热水为白贵人擦拭身子，才觉她浑身冰冷，不似活物。

　　白霜尘看向身前的太医许江篱，眉角微微一动。

　　“劳烦许太医实言相告，本主这副身子，可还能调理妥当……还能否，再遇喜？”她苦撑着身子，眼神中星光闪闪，似乎将所有的期望压在眼前这位太医身上。

　　久之，待殿中诸位太医散去，许江篱才缓缓开口，只见他神色犹豫，语气颇为凝重：“若是小主悉心调理，兴许会有奇迹……”

　　白霜尘闻言苦笑不止，她瘫倒在床榻之上，眼神黯淡无光。

　　“连翘，让他们都出去罢。”她挥手遣散殿中下人，神色孤寂。

　　连翘将门禁闭，夕阳余晖照进窗子，此刻房中，唯剩下主仆二人。

　　“春寒料峭，奴婢帮小主掖好被子，小主莫要再动了，仔细染了风寒。”连翘掖好被子端起凉水正要离开，忽闻白霜尘一声轻唤，她便抬眸瞧着自家小主这副模样，忍不住掩面而泣。

　　“连翘，你说，我还会有孩子吗？”白霜尘喃喃道。

　　“小主是有福之人，只要悉心休养，定然会......”连翘不忍再言，逐渐沉默不语。

　　“奴婢帮小主熬一碗红糖”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你们何苦再骗我。”白霜尘放声哭泣。

　　“连翘，你说，本主真的做错了吗？”

　　“小主没有错，是天道不公，荣华富贵要小主用命去换，小主只为保命，何错之有？”

　　白霜尘垂眸轻叹，哭声渐渐低落。

　　“是呀，在这深宫之中，活下去，才是最为重要的。”

　　夜空中穿来几声乌鸦啼叫，月升枯树枝。

　　*
　　进了永和宫，陈挽初安顿好，见月色明媚，便独自来院子里踱步，才见海常在房中仍烛光通明，灯影将她的身影映在窗子上。

　　她身影纤弱，好似正迎着烛光绣着什么，影子随着微风缓缓摇曳。

　　陈挽初轻轻推开房门，正好对上海常在猛然抬眸，眼神微惊。

　　“这么晚了，姐姐还没睡？”陈挽初坐在案前，为海常在倒了一杯茶。

　　海常在揉揉眼睛，将绣品放下。

　　“便要开春了，便采了些院中的白梅，给各宫娘娘们做了些香包。”海常在将绣样拿给她，将其中几个纹样指给她看。

　　“皇后娘娘最喜茉莉，贵妃却是喜好芍药，我便在香囊上绣上这些图样，想必能博得她们一笑。”

　　海常在眼神如炬，她望着烛光漫漫，嘴角微微上挑。

　　“姐姐这般费心，她们可不一定会领情。”陈挽初一颦眉，将海常在执着细针的手轻轻握住。

　　“尤其是贵妃娘娘，高家势大受宠，她宫中想必不乏多少绣娘日夜辛劳缝制的金丝银绣品，又如何能瞧得上姐姐这一针一线。”

　　烛油逐渐见底，灯影阑珊映在二人面上。

　　海常在眼泪瞬间便下来了，她用帕子捂着眼角，口中喃喃念叨：

　　“一想到挽挽你今日被人无故攀扯，我便觉得心惊，今日若不是贵妃执意要除纯嫔娘娘，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透过烛光，陈挽初看见海常在面上的忧虑，便起身靠近了些许，在她耳边问道：

　　“姐姐费力讨好她们，可是要求得她们庇护？”

　　海常在犹豫片刻，默默点头。

　　陈挽初摇摇头，将藏在心底的话讲了出来。

　　“姐姐，你我皆是出身低微，在宫中也不争宠，如此这般，便鲜少会与人为敌。可若是姐姐为寻得她们的庇护，去做她们的爪牙，才是险上加险。”

　　她神色严肃，忽而瞥见海常在放下了手中针线。

　　“罢了罢了，让我再想想。”她面露难色，倚在案上。

　　“那我便先走了，姐姐早些歇息。”陈挽初打了个哈欠，便退了出去，为她关上房门。

　　院中乌鸦啼鸣，陈挽初望着东面白贵人房中看了一眼，不觉轻叹。

　　“我们这种人的性命，又有谁在意呢？”

　　乌云遮住明月，院中渐渐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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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应该不难发现文中好多小角色是用中药名命名的，当然是因为作者取名废物呜呜~
下一章会将一段高贵妃的故事（捂脸笑），欢迎大家继续追更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