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年》绯樱如海

45、口舌

　　西部。

　　辛如年和顾念之等陆也回来等了好久，才收到西部人送来的信。

　　信上毫无敬意之词，几乎是以自己据称，看的辛如年很不爽。

　　“区区一个小城，竟敢如此放肆，敢将大国使臣扣押，还要给他们时间考虑，分明就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顾念之蹙眉的将信烧掉，“他们有意拖时间，让我们无法及时出兵，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们就是故意的，就是无赖，对付无赖，说什么纸上谈兵，直接出兵”，辛如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就以扣押使臣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

　　“如此莽撞，会危机到陆也的性命，如年，你先冷静一点”

　　“我怎么能冷静，皇城一堆破事，战事上又遇到无赖，一直拖着，我们在西部已经待了三个多月了，从十月末出发到现在已经一月多了，临近除夕，这分明就是不让我们过个好年”。

　　辛如年咬紧牙，这样拖下去，三月都不可能打完这场战事，回去都要将近一个多月，皇城那边发生的事情只能靠传信，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辛尚还这么小，恐怕会吓到的吧。

　　“越是这样，我们越不能着急，着急就容易出错，放心吧，他们不会拖太久的，陆也是个聪明人，他可以和城外的将士里应外合窃取情报，相信不过一周，就有回复”。顾念之给辛如年顺毛。

　　“好吧，那就再等一周看看”。

　　***

　　皇城。

　　早朝。

　　朝堂上一片寂静，辛尚的神色不是很好，但还是坚持坐在了位置上。

　　妙妙的脸色更差，年国上下都挂上了红色绸带，却迎来西部不乐观的局势，就连刚上任没几年的大将军林林子都死在了西部。

　　左之章叹了一口气道，“身为臣子，听闻此消息悲伤难耐，但前往西部的将士和皇上还有王爷还活着，还有一线生机，朝臣应当为皇上分忧，让皇上无需分心年国朝内之事，众朝臣还需打气起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年国输不起才行”。

　　“左丞相说的是”，朝臣们纷纷应和。

　　右相却阴沉着脸道，“这不正合左相的意么，现在看来，这局势对左相毫无影响，甚至有利，左相可以肆意妄为了”

　　“本相听不懂右相说些什么，在殿下面前，右相还是收敛点好，别让人抓住把柄才行，还望右相为殿下分担”，左之章控制好面部表情，冷漠的回应道。

　　“现在国事严峻，你们还在大殿上吵架，是存心来气本宫的吗”，辛尚怒的看向右相，“右相这几个月是吃坏肚子了不成，等下朝，本宫请御医给你瞧瞧？”

　　右相黑着脸道，“臣不敢”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左之章居高临下的看着右相，右相气的咬咬牙。

　　“臣有事请奏”

　　一个不抬起眼的朝臣站了出来，朝辛尚一拜。

　　“爱卿，请”，辛尚实在认不出他叫什么，微微做出请的动作。

　　朝臣淡淡道，“如今战事吃紧，建议殿下派出六万精兵前去西部支援，年国上下百姓安居乐业，无旱涝，无难民，殿下可前往年国最大的寺庙极乐寺为将士们，皇上祈福”

　　“爱卿所言甚是，依太傅而言，此举可通？”，辛尚脸上有了些颜色，似乎这么做能减轻他的负担。

　　左之章蹙眉道，“派兵不急，去寺庙也不急”

　　“难道要西部那边派人八百里加急来求皇城支援，才肯出军吗”，右相愤恨道，“现在西部伤亡惨重，西城多为死士，而且全城也约有三万余人，参军的高达三分之二，就连十三岁的孩童都没放过，皇上挂帅出征，也仅带了三万余人，怕有变故，左相为何说不急？”

　　左之章淡定道，“以本相看，西城即便十三岁孩童参军，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加上这些孩童也不过一万余人，战事并非吃紧，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位大将军，就如此断言年国的将士们会输吗，摄政王不是在那里吗，摄政王一人可抵万人，战事失误，林军师的过失，倘若重新规划计谋，相信无需皇城派兵支援，定然很快便能凯旋”

　　‘只不过是...’

　　这四个字刺得苏姚和妙妙的心剧痛，左之章怎么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四个字呢，明明当时他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难看。

　　看来左之章是真的疯了，被痛苦包裹着，绝望到要疯掉。

　　辛尚也是如此想的，林林子可不仅仅只不过是一位大将军，而是他们这些人的朋友，最宝贵的朋友啊，太傅怎么能如此说呢。

　　右相大吼道，“只不过，那些金贵的将士在左相眼里，只不过是一条可以丢弃的棋子对吗，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你可以这么想”，左之章依旧淡淡道，“殿下身体抱恙，可能没法去寺庙祈福，不过，本相相信告示发出去，会有天下百姓愿意代替殿下去祈福的，退朝吧”

　　“你怎么能如此帮殿下断言，殿下明显是愿意去的，为自己的父皇和国家祈福有错吗”，右相激动的站了出来，指着左之章道，“殿下，您要是再不独立起来，这个左之章就是第二个摄政王”

　　“放肆”，左之章终于忍不住大吼道，“朝堂上公然胡闹，用手指骂，这已经触犯年国法律，右相若是不想触犯法律，还请离开吧，已经退朝了，都驻在那边做什么，还不走？要本相请你们离开吗”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又看向辛尚，辛尚似乎有些被吓到了，紧张道，“退...退下吧”

　　右相纵使再不满，也得跟着群臣叩首退下。

　　御书房。

　　左之章跪在了辛尚跟前。

　　“殿下是吓到了么，如果臣不这么做，右相不会动恻隐之心的”。

　　辛尚连忙扶起他，“太傅做的很好，只不过太傅，本宫...这么做对不对？”

　　左之章听闻此话，先是一愣，随即抬起头看向辛尚，那颗棕色琥珀一般的眼睛里，充满着对万事的渴求。

　　就像当初辛如年阅读完奏折那般，因要回复先皇的课业而迫切的询问他，‘太傅，本宫这么做对不对’。

　　两人简直如出一辙，不是亲生而胜似亲生，可左之章却不想要将辛尚朝辛如年方向发展了，既然要学，那就得样样精通，不被任何人，哪怕包括自己所压制，这样就好。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他却暂时做不出来。

　　可是他依旧想这么说。

　　将当年没有对辛如年说的话说出来。

　　他说：“您是太子，未来的皇储，谁敢说您的不对”。

　　辛尚呼了一口气，拿着毛笔在纸上继续临摹左之章的笔迹，问道，“太傅，你跟本宫说实话，是不是收到另外的消息了”

　　“殿下真聪明，之前和殿下说过，我们只欠东风，而皇上此举便是东风”，左之章微笑道，“是真是假又算得了什么呢，对吧，殿下？”

　　“本宫终于明白父皇为何要让您当本宫的太傅了，比起翰林院的那些才子才女来说，太傅，我更喜欢您”，辛尚抬眼看向左之章，“相信父皇也是如此的喜欢您，信任您”

　　左之章‘哎’了一声，“抬举臣了”。

　　“殿下，苏小将军求见”，侍人前来传话道。

　　“让他进来吧”

　　苏姚大步的跨了进来，额上全是汗，似乎是跑过来的，还止不住的气喘吁吁。

　　“不用行礼，坐吧，喝口水”，辛尚挥了挥手。

　　苏姚点头坐在了左之章旁边，“神了，探子来报，说一下朝，右相就直奔酒楼，似乎和异乡人碰面，看来计划要提前了，碰面完，他们就去地库检查精兵了”

　　“账本到手了么”，左之章拿出绣帕给苏姚擦拭汗珠。

　　苏姚先是喝了口茶，再将绿豆糕塞进嘴里，上前将账本递给辛尚，唔唔道，“在这”。

　　左之章再次叹了口气，“吃慢点，没人抢”。

　　“呜呜”，苏姚突然泪汪汪的看向左之章，“你是林林子外，第二个对我好的人，叶优不算，谁让他抛弃我和娄宵了”

　　左之章：“...”

　　辛尚看完账本，又看向左之章，“太傅你看看，这分明就是贪赃的证据，数额高达国库的三分之一”

　　左之章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将账本合上，“就这几天了，让他再逍遥一会，小将军，你将殿下受风寒病重的消息传下去，顺便请左医师来太子寝宫医治，到时候我会让左安带着殿下从暗道暂时离开皇城，然后就由我来把持朝政，早朝照例开，逼迫右相朝堂上直接造反”

　　“好嘞”，苏姚瞬间站了起来，直接走了出去，又退了回来，默默朝辛尚一拜，又离开了。

　　辛尚笑了一声，“苏将军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嗯”。

　　***

　　西部。军营内。

　　辛如年要疯了，他脑子里幻想着陆也被严刑拷打的画面，就觉得好可怜，在那样可怜的场景下，大喊着‘皇上，救我’，就更可怜了。

　　“你...坐好”，顾念之看着兵书，看不进去，默默合上书，抬眼看向辛如年，“别急”

　　“辛尚是五月出生的，我也是五月出生的，再不急，我怎么能在五月前回到皇城和辛尚一起过生日呢，这都二月了”

　　“...”，顾念之突然‘唰’的一声站了起来，“直接强攻，确保五月份回皇城，就这么办”

　　“？？？”，辛如年立马拉住他，“别急，等陆也回来再说”

　　“你的事情是最大的事情，我们有三万人马，怕他们个小城作甚，而且四方都是咱们年国的国土，支援分分钟的事情，不能等了”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辛如年扶额道，“我错了，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