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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新兴 ...

  •   不,这不是徐行。
      身形相似,举止相似,连面容都别无二致 ,但她绝不是徐行。
      徐行不会让自己的手沾上无辜之人的血腥。
      施宴仅仅迷茫了一瞬,便清醒过来,蹙眉问道:“你与徐行是什么关系?”
      “你猜呢?”元子尚笑了一声,似是觉得这话太无趣,亲自揭晓了答案,“我与她,自然是双生子。”
      “徐行似乎并不知道你……”
      元子尚身子向后一仰,懒懒躺回椅中,打断他的话,“我管她知不知道。”
      她与徐行是双生子,血脉相连,那又如何?年幼失散,茫茫人海中,她们也不过是长着同一张脸的陌生人罢了。
      更何况她那个好妹妹,分明是一样的天赋异禀,却偏偏去修了什么文道,现在大概还在灵洲某个犄角旮旯,居无定所地流浪着,谁都能赶走她,谁都能欺压她。
      自诩与世无争,实则是逆来顺受,元子尚最厌恶这样的人。

      “好啦,二公子,担心一下自己吧。”她斟了一杯酒,“徐晦倒台后,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还能瞒住吗?”
      元子尚在施家灭门不久之后,便来寻施宴,以报救命之恩为由归入他麾下,这些年将他所作所为全看在眼里。她起初一心只想护好施宴,让施姐姐在宫中不至于忧心。施宴与北鲜卑做交易之时,她也全不在意后果,只要能让施姐姐脱身,为她复灭门之仇,生灵涂炭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在那一场浩劫中,施姐姐死了。
      看着她的尸体,元子尚第一次体会到措手不及的滋味。她茫然得不知该去恨谁,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既然只剩下一个施宴,那便恨他吧。
      是施宴要与虎谋皮,以至于间接害死了施姐姐;是因为顾忌施宴,皇帝才要杀了她以绝后患……
      她的爱很简单,恨也简单。
      而今,她爱阮游。谁挡了阮游的路,徐晦自不必说,连施宴这个人,她也要一并除掉。
      徐晦的落败已成定局。表面上元子尚放弃了那条上策,实际上,驱狼吞虎之计一刻都未停过。只是她要驱使的“狼”,不再是北鲜卑,而是更加庞大、强盛的道宗。
      她知道徐晦以杀灵鸽为乐,便骗来关序写信,再塞到灵鸽身上,让徐晦发现一封残信,引得他震怒,失去理智大肆捕杀灵鸽;阮游这边,则由灵鸽传信给白云观,被徐晦半路截杀之后,白云观这一月收不到消息,查探之下定能牵出徐晦所作所为。
      徐晦手上的血,或许能用诡计瞒过凡人,却一定骗不过手眼通天的道宗。故而那只前往白云观的灵鸽振翅飞起的一刹,便是她所驱之狼伸出利爪之时。
      至于面前这位施二公子——皇宫中奄奄一息的姜回,与阮游手中那三枚锦囊,便是属于他的催命符。
      她要天下人都唾弃施宴,戳着他的脊梁骨,说他是乱臣贼子,辱没施家门楣;要他九泉之下无颜见施姐姐,唯一活着的家人也恨他入骨。只要阮游按她所言,打开锦囊,她早早为施宴安排好的结局便能够成真。
      施宴看着元子尚,分明是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个不久前还在蜀中那座小城与他笑谈对酌,转眼另一个又伸手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自嘲一笑,挥退身后警戒的侍从,走到元子尚面前,极失礼地从桌上拿过整壶酒,仰头灌入口中。
      “我从未奢求以纸包火。”他随手摔开酒壶,静静看向头顶阴沉的天,“躲了这么多年的雷罚,终究要落下来。”
      元子尚举杯敬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很期待双生咒解开之后,阮游会是怎样的表情。”
      事实的确如此,文修杀人,或是杀文修之人,天道都会降下雷罚。而施宴之所以躲过这么多年安然无恙,是因为他身上的双生咒,借广泽君的气息掩盖自己的,由此骗过了天道。
      阮游不知,她心心念念要为施宴祛除这个咒术,而双生咒被抹掉的那一瞬,积攒多年的天雷齐降,足以让她想救之人顷刻间灰飞烟灭。

      天空细细密密下起雨来,元子尚撑起一把伞,起身离去。与施宴擦肩而过时,她听见对方艰涩地问:“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声音很小,几乎要被这沾衣不湿的雨砸进尘土里,元子尚却听到了,她立在施宴身侧,心中清楚他问的不是阮游一事,而是她的所有筹谋。
      中状元,入翰林,佐天子,灭王侯,一手掀起朝中波澜,以凡人之躯,把道宗作为利刃,将天道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些,那些。
      究竟是为了什么。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元子尚耸了耸肩,“我没有家仇国恨,也不是什么神魔仙鬼的后代,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这乱世多得是她这样流离失所的孤女,普通到往大街上一扔,就再也觅不到踪迹。但让元子尚走到这个位置的,除了天赋,只有不灭的野心。
      当她被母亲的尸身护着逃过一劫时;当她少年才上学堂开始识字,被几岁的同窗嘲笑,被年迈的夫子贬低时;当她读书五年,一举连中三元,被考官质疑舞弊时;当她入朝为官,怀不世之才,却因年轻而受忽视之时……
      那时,这时。
      她心有不平。
      为什么臣子须熬到一定岁数才有望封侯拜相。一群半截入土的老头子掌权,岂不是旧顽疾陈陈相因,朝堂怎能改变,人世间怎能焕然一新。有些人需要几十年来积累资历,受世事历练增长智慧,但她元子尚不需要。她生来就是不世出的天才,她无需像只王八一样,靠活过多少岁月来证明自己。
      她只不过是一个想要翻天的女人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新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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