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隐疾》八月熹光

5、乱点鸳鸯谱

　　为了见父亲，姜若衡异常乖巧，她的贴身丫鬟也让严明宸找了个理由住到了王府后院，不让他们相处，不然听春从小和姜若衡长大，情同姐妹，肯定会有所怀疑。

　　地牢里阴湿昏暗，姜若衡小心翼翼的跟在狱卒身后，昨日才同严明宸说过要探望父亲，今日他就让自己交代夏常安排。

　　两旁关押的都是蓬头垢面的犯人，看到有人过来，争抢着趴到牢门喊冤，一时间，锁链哗啦声嘈杂一片。

　　“安静，不得喧哗！”狱卒呵斥一句，牢房中这才重归宁静。

　　姜若衡被带到姜向松关押的地方，黑天暗地她辨认了一会才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地上，像是听不到这外面的任何声音。

　　“把门打开！”姜若衡强忍住泪水，父亲的背影瘦弱了许多，以前那个将自己高高举起的父亲老了。

　　“王爷，您的令牌呢？”狱卒弯着腰小声询问。

　　“令牌？”姜若衡没想到她以摄政王亲自到来还要什么令牌？

　　“王爷亲自下令，持令牌者才能开牢门！”

　　“什么时候下令的？”难怪严明宸放心让自己独自前来，原来他早留了这一手。

　　“这个是好几年就留下的。”

　　“好几年！本，本王病了，有些事记不得了。”姜若衡刚刚错怪严明宸了，还以为他这几日才下令的就是为了防她，亏她还想假借严明宸摄政王之手放父亲出来，现在看来事情只怕没有这么容易。

　　“王爷，罪臣该死，千错万错都是罪臣一人，求王爷杀了罪臣。”姜向松听见外面对话才知是严明宸，跪爬向他们。

　　猛一看到父亲憔悴的脸，姜若衡上前抓住牢门，一句爹爹差点脱口而出，幸而腰带上玉扣抵在木门上硌了她一下才没失智。

　　“有罪无罪，自有本朝律法定夺，你且安生等候！”姜若衡学着严明宸语气，说完又贪婪的细看了父亲几眼。

　　“我有罪，王爷杀了我吧。”姜向松囔囔只有这一句。

　　“你们好生看顾他！”姜若衡看父亲神色憔悴，身体并无大碍，这才忍痛嘱咐狱卒，现在说话也说不得，留太久还会让人生疑，她得出去想办法拿那个令牌才能救父亲。

　　“见到人了？”严明宸在牢房外马车上等候，他不敢进去怕被姜向松认出来。

　　“见到了。”姜若衡两行泪无声落下，她很想这一切都是梦，梦醒来，父亲会笑呵呵的叫她快些出来，他又给她带了什么稀奇的小玩意。

　　“那就回吧！”

　　“你是王爷，我爹他贪了多少银子，我替他还，我还有几件首饰，还有我娘留给我的宅子，我都卖了帮他还，你把他放出来好不好？”父亲年纪这般大，在那里熬的不成人样，这都还没定罪呢，还不知道得关押多久？

　　“他是百姓的父母官，知法犯法！他贪的岂止是银两，还有良知！你帮他还？你能还得了被欺压老百姓的冤屈？

　　能还得了天下人对父母官的尊敬？能还得了他愧对这么多年朝廷对他的栽培？”

　　严明宸气极，世人都说他铁面无私，他最恨就是这些欺压百姓，拿着百姓的血汗钱还要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姜若衡听得眼泪也不敢继续流，她只知道要救父亲，父亲如何糊涂做错，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赴死。

　　“他会被杀头吗？”

　　“他若能供出同谋，可以从轻发落。”严明宸心软，语气放缓。

　　“同谋？”姜若衡不曾听过父亲说过为官之事，除了易元恺的父亲偶尔与他们有过来往，其他人她都不曾见过，父亲的同谋她更不知道是谁。

　　“明日太后为皇上选后，你可知？”严明宸头疼得事情一桩接一桩，这个身体还没能找到办法换回来，姜若衡不知道能掩饰到什么时候？

　　“皇上选后？”姜若衡吃惊，那个皇上看起来孩子气一团，这么快要娶皇后了？

　　“先定下人选，等两年后皇帝成人后就成礼。”明日的选后，太后只对外是家宴，不过朝中都知道，最近太后频繁举行家宴，召集各位大臣家中年纪相似的女儿进宫，肯定是为了皇上的婚事。

　　“那我明日应该做什么？”要她帮忙选人吗，这个要怎么选？

　　“你安静坐着就好！”他看中的太后不一定看中，再说他也未成婚，没有资格有意见。

　　姜若衡以为皇上选未来皇后的阵势会很大，没想到就只是寻常的闲坐喝茶。

　　他们刚落座，才有小太监禀报有几家官员千金求见。

　　姜若衡谨记严明宸的嘱咐，他端坐一旁，摄政王不苟言笑，太后也不曾怀疑。

　　只是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吃惊的站了起来，在几道灼热的视线下才没有将口中的那个称呼叫出声。

　　那个与自己从小交好的的孟梓玥也在这几个官员千金之中，她似乎也感受到了姜若衡猛烈的注视，娇羞的将脖子压低。

　　姜若衡这才装作整理衣摆，重新坐下。

　　孟梓月父亲是礼部侍郎，她能在这里也不奇怪，只不过她一向不受后母喜爱，这个孟小夫人能让她进宫倒也是难得。

　　其实也就是借着给太后请安，让皇上和摄政王也看一下，太后的意思不单是给皇上物色皇后，也是想让严明宸看看哪家千金能看对眼，本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一个王爷这么大年纪还没成婚。

　　她这次的决定看来是对的，太后满意的对着孟梓月细瞧几眼。

　　“明宸，你可认识那孟家小姐？”太后在几个千金告退之后，一脸喜色的询问。

　　“不认识。”姜若衡连忙摇头。

　　“你看她怎样？”太后笑得眼睛眯起来。

　　“很好！”姜若衡想着孟梓月如果能做皇后就再也不用受她后母轻视。

　　“我看也很好！”太后笑道。

　　扮做小厮的严明宸垂下眼眸，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认识她？”严明宸刚坐上回府的马车便发声。

　　“谁？你说梓月吗？”她们以前是无话不说的闺中好友，自从父亲出事后，孟小夫人不让她出府见她，她也曾去她府中求助，那个时候她如同丧家之犬，只要能想到的都去求一求，根本没有细思梓月在孟家的处境都自身难保，如何能帮得了自己。

　　可是她还是将她多年省吃俭用的几样首饰托贴身丫鬟给她送了过来。

　　她一直没机会去和她道谢，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已经物是人非。

　　“明日你可能会接到赐婚旨意。”严明宸轻敲车壁。

　　“什么赐婚，赐谁？”姜若衡有些不明白，不是给皇帝选妻子吗，与她有何关系。

　　“给摄政王和孟梓月！”以他对太后的了解，他当时只不过多看了一个宫女，当天夜里那个宫女就在他房中等候，这次他这么看孟梓月，太后估计会直接给他们赐婚。

　　“不，她不能嫁给你！”嫁谁不好嫁严明宸，这个男人冷冰冰，又不会怜香惜玉，梓月嫁了他不得受委屈，她已经委屈的生活了这么多年，日后得找一个宠她爱她的男子。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不是想娶她。”姜若衡话出口看见严明宸的神色这才急忙解释。

　　“那你自己去和太后解释！”严明宸转向一旁，他有些时候真的是越来越有心无力。

　　“那现在再进宫吗？”姜若衡傻乎乎再问，她什么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看一眼认识的姑娘就得和她成亲。

　　王府的马车刚出宫门，掉头又进了宫。

　　“明宸，你来了，就知道你会来找哀家，这个旨意都拟好了，你虽不是我亲生，却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哀家就想着看你和皇上娶亲生子，为皇家开枝散叶，等以后哀家去见了先皇你母妃，也算对得起他们！”

　　太后说着用丝帕按了按眼角，皇帝还年幼，皇后后妃的人选可以慢慢来，要不是假借给皇帝选后，怎能让严明宸也一起前来。

　　“太后，儿臣对那个孟小姐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她有些像故人这才惊讶起身，儿臣不喜欢她。”姜若衡听罢才知严明宸没有诓骗自己，这要是不信他，她还得帮他娶妻入洞房。

　　“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家千金？”太后也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见他多瞧了几眼姑娘，还以为终于开窍了。

　　“我，我不喜欢姑娘！”姜若衡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满座皆惊，宫殿里顿时安静无声。

　　“你，胡闹！哀家只当外面传闻都是无稽之谈，你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太后惊愕过后气急，站起来指着严明宸怒道。

　　“太后息怒！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姜若衡腿一软也跟着周围宫女太监一起跪下。

　　“哀家也是为了你好，以前你将心血都放在朝廷，如今皇帝也能独挡一面，你也该好好为自己的终生大事着想。”太后坐下后轻抬起手臂，姜若衡这次看懂了是让她起身。

　　她不知刚刚说错了什么让太后这么生气，这会别的都不敢说，只会应是，还好太后不再生气了，摆摆手让她可以出去。

　　吓得一身冷汗的姜若衡看到外面等着的严明宸，若不是顾忌还有太监宫女，她真想哭几声。

　　“唉！无事了，回去吧！”严明宸听她抽抽噎噎的说完，拍了拍头，他果然对姜若衡期望太高，简单的一句话也能让她说出口被人曲解，如今这样也好，起码有段时间太后不会再为他乱点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