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入戏》难再叙

37、第 37 章

　　董礼貌饿得不行，开了一包酒店柜子上的饼干。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套路，大不了三块五的饼干，收她三十五元顶天了。三十五元吃一顿饭，也不贵。
　　一股浓浓的糖精味在口中化开，好像小时候挺爱吃的，现在一点受不了。
　　她想自己还是不够饿，不然树皮也能啃了。

　　叉掉刚刚翻到的那个帖子，还是狗狗可爱一点，又开始了云养狗，翻看了几个金毛的视频。
　　嘴里啃着硬邦邦的糖油混合物，听见敲门声。
　　立即警惕地竖起耳朵，悄悄放下饼干，赤着脚走到门口，准备从猫眼往外先观察一番。
　　若是哪个醉酒猥琐男，故意半夜来敲女孩子房门，她又能为民除害了。
　　正好，好几天都没练手，可以活动下筋骨。

　　趴在猫眼上，就看见蒋文明的身影，手里还拎着饭盒。
　　董礼貌松了一口气，拉开了门，问道：
　　“你怎么能上来？小地方的安保就是差。”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她搞地域黑，蒋文明并不与她计较，也没有急于纠正的自尊心。
　　就像北欧被非洲诋毁了一句，依旧平心静气地解释：“你忘了，是用我身份证开的房。”

　　“别跟我开黄腔，我不觉得这样加分，只觉得油腻。”董礼貌听着这两个字特别逆耳，警惕道。
　　“用你身份证开，不会就是为了过来便利吧？”

　　“我付的房费，肯定用我的身份证登录app订房间更方便。再者说，你是我请来的朋友，我想更便利的招待你，也是应该的。”蒋文明说完，倒是让董礼貌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想起自己当雇主时，还没他出手慷概，就认定了他们是雇佣关系。
　　如今角色互换，轮到蒋文明这里，就是好朋友关系。

　　她的愧疚只维系了一瞬，毕竟很少精神内耗、遇事不指责自己，多想想对方原因。她活的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她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绝不让步，不妥协，也不委屈自己。

　　“我还以为这里治安差，臭流氓可以随便流窜到其他旅客的房里。还能从前台那儿知道，谁是独居的女性。顾客信息没保护好，或者以高价售卖，泄露出去了。”董礼貌说完，也觉自己有点先入为主了。
　　毕竟大城市这种人也不少。

　　“你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恨屋及屋，连带着我的城市也不喜欢。”蒋文明回身关好了房门，换上了屋里的一次性拖鞋，将保温饭盒搁在桌子上。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你，但也不是针对你，我平等的不喜欢也不讨厌每一个人。”董礼貌说。
　　方才嚼了几块干饼干，还真有点渴。
　　咽了咽口水，看向屋里的饮水机，还是抵抗不了心理阴影。
　　都说酒店里的饮水机是最脏的，因为不知道谁在里面煮过内裤。花洒也脏，传言有0用来洗直肠。

　　“好吧。也许大部分人、对无关紧要的人，都是无感。没那么多博爱的，也没那么多冷血无情的。”蒋文明说话时，递了双筷子给她。
　　“你晚上还没吃饭吧？我怕你饿，等不及。没做太复杂的食材，不然花费的时间太久。只简单煮了一个虾，做了个油麦菜粉丝汤，不知你爱不爱吃。也是家里食材不多了，我没多少发挥空间。”

　　饭盒一打开，便有饭菜的香气扑过来。董礼貌顿时觉得手里的饼干不香了，饭饭，饿饿。
　　犹豫了一下，很怕吃人嘴短。

　　“我不会给你下药，我不知哪里卖迷魂药，也不会那么没道德。我想追求你，但肯定是像正常人一样，用正规途径。不想三年起步，死刑不亏。”蒋文明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就差喂到她嘴里。
　　“本来应该叫你到家里吃饭，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给你做。”

　　董礼貌不是虚头巴脑的人，没跟他推来推去的客气，接过筷子挑了一筷子油麦菜，嚼了嚼，便没吝啬赞美：
　　“还以为北地的食物都多油多盐，想不到你手艺这么好。你去技术学院学过厨子吗？还是在饭店打工过？”

　　第一笼还有一个大馒头，跟在超市里买的那种牛奶小馒头，或者带馅的馒头不一样。
　　吃在嘴里，满口清甜，越嚼越香，是不掺杂质，单属于粮食的特有的香气。
　　“这个馒头在哪儿买的？帝都有连锁店吗？也太好吃了。感觉我前二十几年都在吃化工产品。”

　　现在都追求纯天然无添加，这里的食物就很干净。是各种意义上的干净。

　　“这是我妈蒸的。”蒋文明想着，如果她喜欢，等她走那天，多给她带几个。
　　“我也会蒸，以后我可能待在帝都的时间长，到时候我给你做。”

　　董礼貌想了想，雇他估计不贵，就是欠了人情债难还。
　　“无以为报，不会让我以身相许吧？”

　　“又不是过去吃不起饭的年代，哪有几个馍馍就换一个大姑娘的？”蒋文明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非常浅的酒窝，才继续说：
　　“我没专门学过做饭，不过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时候我爸妈出去打工，我就是现在常说的留守儿童。跟着姥姥姥爷长大，什么都帮着家里干。后来姥爷过世了，我就一直负责做饭了。起先也不好吃，但是做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味道就还可以。”

　　想不到这家伙还挺谦虚。
　　“你不会二十岁，做饭年龄十九年吧？我还以为你会吃饭，就开始会做饭了呢。”董礼貌说。
　　对他是有几分敬佩和好感的，她不喜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二世祖。整日招猫逗狗，打管家、骂司机，自他之上人人平等，自他以下阶级分明。平白叫人恶心。

　　蒋文明戴了副一次性手套，坐在一旁给她剥虾，虾壳扔进垃圾桶里，虾肉放回保温盒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其实主要还是食材好。北地日照时间短，粮食一年一收，颗颗饱满，非常香甜。而且自己家做的，没有添加剂和防腐剂。蔬菜也新鲜多汁，所以能直接吃蘸酱菜。若是生吃不好吃，北地人又不傻。”

　　“那是，北地人最会享受了，光看网上那些北地澡堂子的短视频，又是推拿又是按摩的，一看就很享受。”董礼貌的脸皮是正常厚度，被他殷勤投喂，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难得肯关心他一句：
　　“你吃饭了吗？”

　　蒋文明没答，只说：“我不饿。”

　　董礼貌一猜他就没吃，因为她印象里，他才离开不久，就又返回来了。
　　心底有点过意不去：“蒋同学，我跟你说，你对我见色起意是没用的。”

　　她只是心里愧疚愧疚，身体还是很诚实，将馒头、油麦菜、虾吃了一点不剩，恨不能去舔盘子。一滴没给他留。

　　蒋文明现在知道她很饿了，没让她沾手，将纸巾递给她，很快收拾了。
　　有点后悔没多带些过来：“我看你挺瘦，以为胃口小，是不是没够饱？下次我多做点。”
　　又问：“为什么没用？”

　　“不是都说北地的菜盘子大吗？你准备的菜码太少了。”董礼貌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很快转移了话题：
　　“健身房里那些前凸后翘的妹妹，看起来也不胖，但胃口可不小。牛排、煎蛋、水煮菜、碳水能吃不少。”

　　蒋文明轻笑一声，说：“好。那我要多赚点钱，不让你饿肚子。我能养的起你。”

　　马上被董礼貌纠正了过来：“别入戏太深了，弟弟。过了大年初一我就走。”

　　董礼貌饿得凌乱的胃，有刚出锅的热菜热饭滋养过，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难得跟他说几句肺腑之言：“其实你追我没用。我是性冷淡，不是为了将你劝退，才骗你这样说的。而是我对男人一点欲望也没有，你娶了我，等于找了一个女版的太监，中看不中用，你懂吧？除非是那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至于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更是想都不用想。她本身就不喜欢男的，亲一口噩梦能做好几宿，干别的更让她觉得难以下口。

　　蒋文明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笑容越来越深，很轻松便接受了世界的参差。
　　“你说的这些并不是问题。这世上有许多夫妻，相伴到老。人生那么长，什么都能遇见。如果男人出了车祸，不能人道，难道女人就出轨，或者离婚么？反过来也是一样。”

　　董礼貌的嘴角抽了抽，突然发现她对男人的刻板印象少了许多。
　　她以前一直以为，十个男的九个嫖，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蒋文明很想问问，那她对于自己喜欢的陈院长，也这样没有一点欲念吗。
　　但担心自己问出口后，没勇气听见他怕知道的答案。
　　他想，他是个懦夫，只知道逃避。

　　“你也准备去帝都了吗？”董礼貌没吃饱，脑子里总循环着他说的，以后要给她蒸馒头吃。
　　“做什么工作呀？”
　　她好像忘了问，那日在酒店里遇见，他是去干什么了？
　　不过不关心，便也没放在心上。

　　“我准备拜师学艺，跟着谢季昌。其实也只是我估摸，他会让我留在帝都，不过具体在哪里，我现在还不清楚。”蒋文明说罢，已经起身，准备去浴室的洗手池，将保温饭盒洗干净。

　　“谢季昌？”董礼貌发现从前小看他了，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淡定的。
　　难不成是心里很骄傲，按耐不住得意，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那也太会演了。

　　她原本还是坐在椅子上，立即转了个身，如同向日葵朝向太阳，盯着浴室的方向。
　　激动道：“是我以为的那个谢佬吗？我小时候还看过他的剧呢。他演的很真实，非常生活化，一点没有表演痕迹。尤其那句经典台词，【你就好好和我处，处不好你自己找找原因】。”
　　说完，像个神经病一样，自己先笑的停不下来了。
　　尤其脑海里，配合着谢季昌的口音和表情。
　　谢佬十分具有前瞻性，十几年前在人人讲无私奉献、舍己为人、吾日三省吾身的时候，谢季昌自己写的剧本、自己做导演、自己做主演，拍出来的剧就那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