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酒酿诺米

4、四

　　这几天两人将自由散漫发挥到了极致，然而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假期转瞬即逝。
　　沈年将董悦送到机场，他替她提着行李，一路上竟萌生出想挽留的想法。
　　董悦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逗了逗他：“如果有一张多的机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当然。”沈年脱口而出，而又微愣。
　　董悦笑着敲了敲他，接过了行李。“我走了。”
　　沈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安检站，从清晰的人影变换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最后消失前他似乎看见董悦转过身来向他挥了挥手。
　　沈年一步一步朝机场外走去，内心快要被不舍的酸涩充满。明明跟董悦待在一起不过短短几天，可分开时心却是这样茫然若失。
　　沈年甩了甩了头，想用力将那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心却在看不见的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沈年一回寝室便倒在了床上，碰巧遇见提前回学校收拾东西的林梓阳。
　　林梓阳笑嘻嘻的凑上来，“怎么回事。几天不见这么憔悴。”
　　沈年不想理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整好此时董悦发来消息，说她刚下飞机。林梓阳眼尖地瞅见沈年的手机屏幕，立刻不要脸的爬上沈年的床上。“别睡啊，兄弟。跟我讲讲呗。”
　　沈年被他烦的无可奈何，只好把这几天的经历给他大致讲了一遍，最后强调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哦你们玩这几天就天天逛街吃饭呗。”林梓阳看起来颇为遗憾。
　　沈年苦笑不得，“不然呢。你跟朋友出去玩不是这样吗。”
　　林梓阳依旧不依不饶：“说真的，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沈年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她离开的时候你就不希望奇迹发生她不走了？”
　　“当然….”
　　哪有什么奇迹呀。沈年心想。就算是舍不得董悦离开不过也是像小时候跟小伙伴玩开心了舍不得罢了。
　　“这样啊。”林梓阳看起来感慨万千。“我还想说遇见喜欢的人就要抓紧呢。”
　　“不过沈年，喜欢姐就冲，别等姐谈恋爱了一个人听反方向的钟。”林梓阳突然换了一种语气，语重心长的对沈年说。
　　沈年忍无可忍的冲他竖了一个中指。
　　回到春城的董悦被阳光刺到眼睛有些恍惚。
　　她托着行李往家赶，一回到家就泡了一杯咖啡，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备课。刚看了几页书，脑海里却被一个身影占据。
　　董悦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在干嘛。”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惊了。
　　望着面前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她一时分了神。
　　董悦实际上是一个对感情很敏感的人，原生家庭对她带来的伤害更是让她不敢轻易敞开心扉。
　　在感情里总是害怕受伤，使她不敢爱。她对所有异性都一视同仁，礼貌但不亲近。
　　她心里有个被原生家庭伤害而遗留洞。要是认真注视她的眼睛，会隐隐看见一片悲伤。
　　读书时代起有不少人追求董悦。她不算拒人千里之外，却始终划清界线。自始至终只维持朋友关系。
　　而沈年，听了她揭伤疤般的回忆却心疼的抱住她。她那天表现的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可是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直至沈年离开，她一个人安静下来,仍然可以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沈年的出现，似乎在抹平她内心的空洞。
　　她竟似有些留恋少年温暖的臂弯，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能寻得一刻安宁。
　　董悦的脸有些红了，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暖意驱散了些微寒冷。
　　她想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对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人产生好感。
　　董悦用手撑着自己的头不知如何是好。
　　一定是我太闲了。董悦暗自心想。
　　等到开学，学生收假。到时候可就有的她忙了。
　　想到这董悦又感到一丝厌烦。
　　平心而论她实际上是不太喜欢教师这份，每天周而复始，一眼就能望到头。她不喜欢这玩意的生活。
　　但身边的朋友同事都开始陆陆续续结婚，生子，许多人劝解她生活要安定下来。可她不愿意被禁锢在这一方学校里。
　　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固然光荣，却不是她想要的。她想像风那样无拘无束，像草原那样广袤无垠，而不是到年龄就成为深陷婚姻泥潭，为生活奔波的无聊大人。
　　如果前半生已经遭遇不幸，那她要做便是告别过去。
　　董悦将咖啡一饮而尽，辞职的念头在她心里悄然诞生。
　　返假的第一天照例是最忙的。
　　中午吃饭时沈年和林梓阳刚刚坐定，沈年便拍下午饭的照片给董悦发去。
　　林梓阳无语的望着他：“不是你还说你们俩没啥。”
　　沈年气定神闲地夹了一块排骨：“当然。”
　　收到照片的董悦忙里抽空的回复他“看着好好吃，下次要是有机会，不知道能不能去你学校尝尝。”
　　沈年看着消息傻笑了起来，林梓阳坐在他对面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沈年关了手机打算好好吃饭，却又鬼使神差的点开相册，翻出来了那天和董悦拍的合照。
　　尽管他已经看了一千遍了，但再次点时仍忍不住“驻足欣赏”。
　　林梓阳忍无可忍的敲了敲沈年的餐盘，“你下午还上不上课了。”
　　然而沈年并没有迅速得到董悦的回应，他心情有些失落。
　　今天上课她一定很忙。沈年安慰自己到。
　　等到董悦看见那条消息时已经临近下午放学。她今天忙昏了头，现在才有时间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看看手机。
　　董悦看着沈年拍的“色香味弃权”的食物有些苦笑不得，但他还是很给面子表示下次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他们食堂尝尝。
　　一整天心神不定的沈年在看到这条消息时终于放松下来。他急切的回复到：当然可以。
　　董悦正看着手机发笑，两个扎着小辫子的姑娘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正是董悦班上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看着脸色发青，脸上还带着泪痕。
　　董悦急忙放下手机，拉着孩子的手，关切地她们俩怎么了。
　　哭的孩子叫小雨，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陪她一起来的孩子叫小婷，她对董悦说；“董老师，小雨说她一天没吃饭了，饿的肚子痛。”
　　董悦心疼的摸了摸小雨的头发。小雨的父母离婚了，她跟着爸爸生活。她爸爸好赌成性，对孩子不管不问，把小雨扔给了奶奶照顾。她奶奶又是个重男轻女的，平日里对小雨也不上心，小雨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小小年纪就有了胃病。
　　董悦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她从柜子里拿出她平日里用来代替早餐的面包，刚好只剩一个了。她把塑料袋撕开，递给小雨。小婷显然也饿了，看着面包咽了咽口水。
　　董悦撕了一小块下来递给小婷。小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董老师。”
　　随后董悦又提醒小雨，务必要在放学后让她家人带去医院检查一番。
　　董悦忧心仲仲的看着小雨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