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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种自由 ...

  •   周六,任尔起得晚,磨磨蹭蹭下床拉开窗帘,看见楼下黄叶落了一地。
      秋风送爽,她干脆把窗户也打开。

      冰箱里所剩的食物不多,正好够她凑合着吃个早午饭。
      前段时间她爸爸去福建出差,同事送了些特产,任尔拿出来煮了碗线面,又开了包鱿鱼丝。

      只吃饭没声音太无聊,视频通话里,楼上的吕之样正在阳台架起画架画画,顺便给她讲她今年勇敢拒绝了她父母给她举办的生日趴。

      从小接受的囫囵吞枣的爱造就了她延宕的性格,任尔挑起最后一筷子线面,夸她:“厉害呀,终于敢说了。”
      她们的生日离得很近,吕之样总是说她的生日总是不开心,任尔生日那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那今年你可以好好过个生日了。”任尔说。
      “是呀。”

      看任尔饭吃完,嘟一声,陪聊吕之样下线。

      一只碗一双筷子洗完,任尔擦擦手,收到邱壑的消息。

      qh:【我的前相亲对象呢?】

      他很像个机器人,开场白永远是这一句,任尔已经对他免疫。

      她回复:【在。】

      qh:【准备好了吗,go go go!】
      陈叙还有不到两个小时放学,上周他收假上交手机前还不忘在群里说周末打球见,随便提出的羽毛球之约今天是无论如何躲不过。

      任尔把睡衣换下,穿上运动套装,才回邱壑消息:【校门口见。】

      对着镜子绑头发的功夫,“咻咻”两声,手机又有消息弹出来。
      qh:【我又迷路了!】
      qh:【怎么办!】

      任尔停下手里动作,盯着屏幕看了两秒。
      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一周迷路三次,傻子才上当。前两次是任尔听医生的话,打算去多做几个疗程的针灸,邱壑发来消息说迷路了,不小心开到她家楼下,让她下楼把她带去了中医馆。

      任尔戴耳钉戴到一半,空出一只手甩了个问号过去:【邱总,有话直说/微笑/微笑】
      qh:【好吧,我想接你一起过去。】

      直觉无厘头地升起,任尔觉得不只是“想”那么简单,匆匆把左右两只耳堵塞上,出了卫生间,趿着拖鞋穿过客厅,跑到阳台窗户边往下瞧。

      早上看过的空地上黄叶更多了,光秃秃的树枝像小孩子的涂鸦画,除此之外,还多了一辆车。
      车顶没那么好认,但站着的人的身形很具有标志性。

      邱壑并不倚靠车门,直直地站在一边,单手拿着手机,高度太高,将他快要浓缩成一个点。
      白色系的运动装上掉了一片叶子,他侧头看了眼,伸手拂去,再低一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两秒过后,任尔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我的前相亲对象呢?】

      太久没回复他的缘故,任尔双手撑靠在栏杆边,像对暗号一样打字:【在。】
      她又说:【来吧。】

      下面的人低头:【我在路上了。】

      骗子!任尔用气音说出口,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再低头往楼下看去,黑色的脑袋仰面,“在路上的人”忽地抬头,往她家的方向看过来。

      明明他只是胡乱一扫,任尔却一慌神,缩回双手和脑袋,还是觉得不够,再一把拉上窗帘。

      光线被布料阻隔,室内变得宁静而令人踏实,任尔反应过来,是他骗人,她心虚什么?
      况且这么高的高度,她往下看尚且只能看见芝麻大小的一个影子,下面的人最多只能看见密密麻麻,摆放规则的窗户和空调外机。

      定一定神,她穿上鞋子,关门敲字:【在路上?可我要下楼了。】

      邱壑很快发来回复:【好巧,我刚到!】

      --

      坐他的车已经轻车熟路,接上陈叙,又去市图书馆借了本书散步过去。

      图书馆到体育馆步行三十分钟,三楼是羽毛球馆。
      邱壑帮忙登记,付押金,借球拍,任尔在白线外热身。

      场地上空,羽毛球像流星飞射,轨迹组成一条条白线,整齐有序,来回,往返。
      感受到身旁有不同于空调的流动的气流,任尔回看一眼,是邱壑加入过来,

      他边拉伸边问:“你能手下留情吗?”
      “留情?”任尔笑,“求你留情。”

      “骗人。”热身的动作不知怎么就变得一致了,“你打羽毛球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的话,赢了我就告诉你。”
      她口气忽然狂妄自大,自信满满:“那你肯定要告诉我了,不如现在就跟我说。”

      他没回答,忽地问:“输了球有什么惩罚吗?”

      陈叙拿着两副球拍绕过大半个场地跑过来,大空间里充斥着球拍接触球面的弹出声响,不大,合在一起却有些嘈杂,需要大喊才能表达出他的诉求:“喂,就打着玩玩,不用惩罚吧。”

      “我觉得用。”任尔这么说,“每输一颗球,就要回答对方一个问题,这样可以吗?”
      末了她补充:“双方输赢不能抵消。”

      “这样啊。”陈叙还喘着气,笑起来,看向任尔,“那有意思。”
      找准时机,随便一提,“正好想知道你为什么没和你喜欢的那个谁......”陈叙顿了一顿,想起来名字,“向城,对,向城在一起。”

      一句话炸了两个人的理智,任尔反应了两秒,高高扬着球拍要去打他,“你先赢了我再说!”
      高中男孩子长腿长脚,任尔追不上也气不过,大声放出狠话:“你就等着满场捡球吧。”

      “公平起见,一对二。”任尔说。

      “你俩打我?”陈叙斜乜着两人一灰一白两套同品牌运动套装,捏了一把汗,要是篮球他百分之百自信,羽毛球就不一定了,他还真不想满场跑着捡球。

      邱壑和任尔异口同声:“不行。”
      任尔很干脆,“不能欺负你们,我打你俩。”

      双方站好,任尔先颠一颠球试了试手感。
      耳钉角度变换,闪光一闪而逝,身体舒展后胳膊发力,她发出第一颗球。

      邱壑接住,发射给她,任尔心想“厉害啊,小看你了”。

      下一颗球发到陈叙手边,而陈叙没有接住,任尔赢得一分,她挥着球拍冲对方喊:“我能现在就问吗?”
      陈旭刚才才得罪了任尔,连忙拉过邱壑,说:“我们是一个team,你也可以问邱壑哥。”

      “不要!我就要问你。”任尔拒绝得很坚定,“陈旭同学请回答,你所谓的考试考差了是有多差?”
      “你报复心真强。”陈旭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还是开口,“级排十一。”

      “十一叫差?”任尔没忍住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自己被骗了。
      陈叙耸耸肩:“是你要问的。”

      在绝对的技术面前,不得不甘拜下风,陈叙那边连输了两颗球,任尔只说把问题“攒着”,留着待会儿打包问。

      下一回合之前,邱壑和陈旭脑袋靠着脑袋密谋了几句什么,任尔掉以轻心,邱壑的劈吊她果然没接住,球落地的那刻任尔懵了一瞬,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会啊,你装什么?”

      陈叙只看见球斜着飞了出去,也才反应过来。球馆里人声嘈杂,邱壑的声音混在其中:“我没说我不会,我只让你手下留情。”

      猝不及防的劈吊斜线球,一出手就能看出动作是标准的,任尔让了对方半天,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她球拍贴地将球带起,说话气鼓鼓的:“你扮猪吃老虎吗?”
      “你输了该我问吧?”

      任尔点头,愿赌服输:“你问。”

      邱壑偏转脑袋,看向陈叙时眉尾挑起,:“你刚想问你姐什么?”
      陈叙一脸不怀好意,任尔一下子着急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
      任尔开始耍赖:“我输了你的球,我只能回答你的问题。”

      陈叙手搭上邱壑肩膀,又搬出那句“我们是一个team”,邱壑一笑,看向任尔:“只回答我的是吧,行。”
      他清了清嗓:“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没和向城在一起。”

      气温降下,馆内温度偏低,在凉空气里刚好适合运动,并没有到开空调的时候。任尔脸上覆上一股热,但她天生不会脸红,表面看起来还算镇静,手一挥:“待会告诉你,别教坏小孩子了。”

      “小孩子”陈叙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又被当小孩子对待了,咂咂嘴,悄声问邱壑:“这就能把我教坏了?”
      邱壑把他推开:“可能育儿观念不一样吧。”

      被占了个大便宜,陈叙冲他翻白眼:“一点都不懂知恩图报。”
      邱壑反问:“你有什么恩?”

      任尔催他们:“不要说悄悄话了,认真打!”

      专业的人和专业的人对打就有意思多了,羽毛球飞射在上空,又很快被球拍切击回来。邱壑偶尔用一两个假动作来迷惑对手,得逞后笑得含蓄,很像阶段性成功后的小小庆祝,但不敢大肆宣扬惊动了对方。

      战况变得激烈,打起来也格外专心,一对二逐渐变成一对一,陈叙在激烈的状况中悄悄后退,他接不住球,也用不着他接球。羽毛球对他而言没什么意思,这种场合更不需要他的存在,拍拍手,溜了。

      比分咬得很紧,第一回合任尔以21比17获胜,她雀跃着跑去网边,球拍扛在肩上,问邱壑:“服不服?”
      邱壑点头,扔给她一瓶水:“服。”

      相对着仰头喝完水,扭好瓶盖环顾四周,才发现陈叙并不在场地内,任尔问:“他人呢?”
      邱壑也没看见他,摇摇头:“不知道。”

      任尔以为他只是打累了坐一边休息,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才看见他早前发了一条微信在群里,说他去打篮球了,让她们自己玩。

      于是变成了真正的单打,第二回合还是她胜,比赛结束,任尔皮肤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坐在外圈观赛的凳子上休息。邱壑也从那边过来,递来一包纸巾,坐在她旁边。

      热量散发的缘故,脸带了点绯红,这时候清凉的矿泉水变得可口,高马尾披在后背也像平白无故多穿了一件衣服,任尔把发尾顺到前胸,心里在算比分加起来是几比几。

      二十一加二十一等于四十二,意味着她还可以问四十一个问题,要想解决之前的事情,四十一个问题足够了,甚至还太多了。

      邱壑把水瓶放到身侧,手里还拿着球拍,无意识轻轻敲击地面,问她:“现在小孩子不在,可以说了吧。”
      “嗯”字拖长,任尔看了眼天花板,很轻松地说:“没在一起嘛......没在一起的原因多简单,不过就是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呗。”

      邱壑手里的节拍暂停,空气有了片刻的沉默,沉默太久,耳朵又习惯了场地里略微嘈杂但很规律的击球声。

      “砰”一声球拍都要粉碎,“嗖”一声空气快被撕裂。

      “白月光吗?”
      “这是第二个问题吗。”

      邱壑缓了缓呼吸,点头。

      “本来不觉得是,你一说好像......”任尔托着下巴思考着,“还真是白月光。”

      他提出一种可能,“但很遗憾,白月光结婚了是吗?”
      任尔弯下第三根手指,意味着这是第三个问题,想了一想,“不知道,不清楚。”

      “既然是白月光,你不关心一下?”
      “不关心。”

      “为什么不关心?”问题追得和比分一样紧,像是另一种赛场。
      回答却一直轻轻松松的:“都过去快十年了,我关心他干什么。”

      “十年了你还喜欢他?”

      “喜欢?我什么时候说我还喜欢他了,你没问过这个问题吧。”鬓角的一缕发丝沾了薄汗,任尔眼睛睁得圆圆的,视线上瞥,从左转到右,直到看向他,像真的在回忆。

      馆内的大灯将室内照得通透明亮,一切含蓄蕴藉都变得明显,她的眼睛里流淌起遮盖不住的狡黠,“你没问过,我也没说过哦。”

      快十年的话,缕一缕时间线,是高中时候的事情,“那所以你还喜欢他吗?”
      “不喜欢了。”

      邱壑才发现场馆里还有球落地的声音,“啪”一下,轻轻的。

      问到这里就已经很足够了,但他还是想要再确认一点,“什么时候就不喜欢了?”
      “高中毕业,见不到人了,就不喜欢啦。”

      追问终于在这里停下,过山车升到最高点又突然降下的滋味不好受,邱壑目光偏转过来,语气里带了点叹息,“你是牙膏吗,挤一点你说一点。”
      他很少用诘问的语气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重点?”

      任尔手指又按下去两根,答得乖乖巧巧的:“不是!能!”

      大人幼稚起来要比“小孩子”还要幼稚,问题被她骗了好多去,答案却让事情回到了原点。

      心情舒展,与此同时增加的还有些无奈,再看向她,挑着眉尾撑着下巴,笑笑的,表情就差给他敬个礼了,是分量很足的可爱,底下是埋藏着的狡猾。邱壑想起她刚才问他服不服,现在他才该说那句“服了”。
      心甘情愿的服了,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服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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