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宫略》金名尹口

82、金秋

　　“月公子？！”

　　“你怎么来了？！”

　　金秋和雪重子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就见来人白衣胜新雪，皎皎如明月，除却月见月公子，还能是谁呢？

　　“事先言明，我绝非偷听————”
　　说着话，就见月大公子袖着双手，悠哉悠哉，踱步而来，一屁股将雪重子挤开。
　　待他坦然落坐，才接口解释，“————只是恰逢其会，而你们的声音又大了些许。”

　　雪重子被月见挤得身子一歪，不由得横眼过去，结果月见只是轻飘飘地瞟他一眼，就逼得他不得不移开尊臀，让出宝座。而追究其因也无他，不过理亏也，谁让他适才口快，差点儿将月见出卖。

　　于是转瞬之间，金秋的对面就换了月见，不过是一抬眼，两人便撞了个四目相接。

　　月见轻浅一笑，一如往昔，紧接着就垂下眼眸，借自斟一杯茶来掩饰眼底的黯然。
　　好在「雪吹殿」足够冷，而茶汤又足够烫，所以腾腾的热气足够成为他的保护色，让他能镇定自若地将接下里的话说出来，“许久未见，我们的后山第一人如何就变得畏畏缩缩？曾几何时，你可是手持「龙骨」，砍断瀑布的。”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可经由月见提及，金秋立时便想起她失忆之初，还有……月见是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人。

　　许是雏鸟情节作祟，金秋对后山之人都有着莫名的信任，而其中对月见尤甚。
　　她既能跟雪重子坦白，自然也不会隐瞒月见，甚至语气里都带着不作伪饰的苦闷，比跟雪重子有一句顶一句可柔软多了。

　　“因为有些事，不是拿刀砍就能解决啊……”
　　紧跟着她就嘟囔，“要能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样么…….”
　　月见一声喟叹，继而轻笑，“可在我看来，本来也无事，不过自扰之。”

　　金秋闻言刚要蹙眉，就见他五指修长，抚顶而来，大拇指玩笑般按住她的眉心，而后似教训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顶，娓娓而道，“先别急着否认。你可还记得七年前，初为秋师的时候？执刃之子宫子羽，离家出走至后山，恰好被我捡回去……之后你亲自寻来我「月宫」，正好听见他哭哭啼啼，说————”

　　金秋自是记得，立时抢答，“说我定是讨厌他了！”
　　月见莞尔一笑，为金秋的不曾忘却，“那你可还记得，自己跟他说了什么？”

　　“我说……”
　　金秋有些怔忪，“我说我讨不讨厌他……可不是他说得算的。”

　　“是啊，你讨不讨厌宫子羽是由你说了算，那么————”
　　月见温柔一笑，会心一击道，“宫尚角的未来是否残缺，不该由他说了算吗？”

　　金秋：“可————”

　　金秋还欲辩驳，却见月见忽地正色起来，眼眸深邃似海，“我若说……余生没有你，才是最大的残缺呢？”

　　金秋：“！”

　　金秋顿时愣在当场，不想月见又扑哧一声笑开，“你当时若肯明言，或许宫尚角就会像我这样回答，不过……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不是他。”

　　说着他再次朝金秋伸出手，却是冷不丁弹了她一脑崩儿，这才指点迷津，“金秋，想知道答案就亲自去问他，对未来有何期许也可跟他坦言。都说宫二先生智谋无双，那么伤脑筋的烦心事何不全丢给他呢？”

　　金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不觉有多痛，只觉醍醐灌顶。
　　她猛地站起身来，拱手抱拳，“金秋受教！”说完人就没了影儿，只留下一句，“谢过月公子，还有雪童子的茶！！！”

　　“是雪重子，不是雪童子！！！”
　　雪重子好悬没给金秋气死，朝着门口直嚷嚷。

　　月公子摇头失笑，指尖轻抹杯沿。
　　不知何时，杯盏里的雪莲茶早已失了温度，他举杯轻抿上一口，只尝到冰冷的苦涩。

　　雪重子见状，不由得唏嘘，“没想到啊……我们后山也出大情种，瞧这嫁衣给他人做的，就差亲自背新娘上花轿了。”

　　月见不知是强撑还是释怀，竟道，“背新娘上花轿的一般是新娘兄长吧？我可以啊，如果金秋需要的话。”

　　“……”
　　雪重子一时间都给他噎住了，半晌才道，“不是…… 你来真的啊，争都不争吗？”

　　“争？怎么争啊……”
　　月见还是笑，可是他眼眸里的光却像被揉碎了一般，“她已然心有所属，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徒增她烦恼呢？”

　　又或许，他连成为她烦恼的资格都没有。

　　倦鸟尚有归期。
　　可他的小秋……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

　　金秋先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角宫」，这会儿又头也不回地离了后山。
　　不想她刚踏足前山地界，还未朝「角宫」跑去，就又被黄玉侍卫给围了。

　　“秋师，长老有请！”

　　金秋恨不得仰天长叹，无奈地叉腰道，“这回又是什么事儿？”
　　黄玉侍卫们先是面面相觑，后支支吾吾，“徵……徵公子他————”

　　金秋当即抬手给他们打住，“远儿还重伤未愈呢，别一有点破事儿就赖他。”
　　不想黄玉侍卫们个个面色凝重，其中一人道，“徵公子只要有毒在手，怎么都能伤人的。”

　　金秋立时色变，“他伤谁了？可有证据？”
　　另一黄玉道，“徵公子用化尸水生生毁了「无锋」细作的容颜，此事地牢的侍卫皆亲眼目睹。花长老说————”

　　金秋：“说什么？！”

　　黄玉道，“花长老说，徵公子年纪轻轻便如此狠辣，若不加以约束，日后怕是会左了心性。”

　　对此，金秋就俩字，“————放屁！”
　　她养大的孩子她自己清楚，没事干嘛毁人容，肯定是那无锋细作的脸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