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丧尸》猫奇

18、伪丧群里的讨论

　　在城市的高楼顶上安置广告牌，这自然不特别，有很多甲方都有这样的要求，但洪图提出来的，是在所有的城市高楼顶上。

　　重点在“所有的”三个字上。

　　万曦还是挺繁华的一个城市，高楼大厦不少，真要算下来，所有的高楼数量超过了几千，这样大规模放置广告牌，不知要跟多少部门、小区交涉。

　　所花费人力，物力，财力……超巨款。

　　洪图是个不差钱的主。
　　也是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主。

　　但你猜怎么着——
　　最后司南只是面带微笑，说了一句，“好的。”

　　考察一直持续到了一点多，觉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司南以公司名义请洪图吃午餐，本想挑这里最高档的一家餐厅，洪图只挑了最快的简餐，就是吃汉堡了，一门心思要节省时间工作，司南还有什么好说的？

　　洪图的食量很大。
　　是司南的六七倍。

　　进食状态虽然说不上狼吞虎咽，却也是大口吃肉，大口咀嚼，放在其他人身上，会让司南觉得吃相不佳，但放在洪图身上，司南觉得是符合他人设的，看着也就挺自然。

　　而且洪图是真吃得很香。
　　这种状态让司南有些羡慕。

　　作为伪丧没胃口的他，因为不想被洪图认为他挑剔，也尽量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自己点的所有东西，还好，一开始就没给自己点多。

　　结束午餐，下午他们活动的内容也是一样的。

　　曦广场真的很大，洪图竟也在一天之内把全部地方都敲定了，他指名要了很多在比斯曼原有广告位之外的位置，有一些甚至是很偏的，几乎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司南一一记下。

　　他起码知道了，这个甲方的执行能力很强，这是他的优点，缺点当然也有……情商有问题。

　　别的其它什么就不说了，光半夜打电话给司南，“懂事”吗？

　　结束完考察，已经晚上八点多，陪到这个时间点，司南已经很给面子了，他还请洪图吃了顿晚餐，依旧按照洪图的要求，快餐。

　　吃完之后，洪图提出想继续考察别的地方。。

　　在广告行业，司南虽然是个出名的业务经理，也因为外貌跟情商获得了很多便利，但他不介意把自己姿态摆低，最辛苦、最累的活，只要合理，客户要他干，他不会拒绝。

　　如果时间再早一点，他对继续考察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可惜，现在他必须回家了。

　　他其实可以继续，这一周第一天已经丧过了，剩下的日子不会丧，他也还是拒绝了。

　　这种晚上一个人在室外商圈逛着，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万一要是突然变成了完全丧尸，伤到周围人怎么办？

　　当然，真实原因他不能讲给洪图听。

　　只是略带示弱道，“时间太晚了，今天连着一天都在走路，我该回去睡觉了，不然明天一早起来，面色蜡黄，眼袋眼圈全冒出来了。”

　　洪图盯着司南看了几秒钟，突然道，“是我欠考虑了，司先生，我送你回家吧。”

　　司南挑眉，良心发现了？
　　他笑盈盈，“不用了，公司打车可以报销的。”

　　*
　　回家路上，司南在看白天因为一直要顾着洪图而没看的手机信息，凯文问他跟洪图进展怎么样，这句话看着有点奇怪，不知道是说公事还是私事；几个下属一些其它项目有了问题向他请教，他立马打了电话过去沟通。

　　司机看他从上车开始就那么忙碌，觉得现在的打工人也不容易。

　　等司南打完电话，司机悄悄播放了让人觉得舒缓的音乐，司南听到之后，Get到司机的好意，跟他聊起了天。

　　“大哥，你也喜欢听D.N.Dragon的歌？”

　　“对，他的歌好，不管什么年龄层的人都可以听，我多了解一些，也可以在跟你们年轻人交流时，更有话题聊。”

　　司南同意，“我最喜欢听他的歌了。”

　　接着，两人聊了一会。

　　这是在公司外，面对跟他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司南其实没必要还戴着面具做出一副很八面玲珑、社交能力很强的样子，但他有个原则，只要是觉得对方对他释放出了善意，那他就一定回报以相同的回应。

　　D.N.Dragon是目前国际炙手可热的一个歌手，也是司南最喜欢的一个歌手。

　　因为只有在听到对方的歌声时，他才能觉得自己那颗空洞的内心，有稍微受到慰藉的感觉，白天在曦广场触到了丧点，后来他通过播放手机的歌缓解，所播放的就是D.N.Dragon的歌。

　　司南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他也尝试过去听别的歌手的作品，但只有D.N.Dragon的声音能够对他产生某种反应。

　　对方的歌风格百变，什么曲风都有，司南最喜欢听的，是清唱的抒情慢歌，那也是他每晚睡前必听的曲目。

　　到了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应该要起床的时候，如果司南觉得特别特别特别的丧，只要听上一首D.N.Dragon轻快活泼的歌，也能慢慢恢复活力。

　　1号曾经说过，像他们这种被丧尸咬了之后，没有变成完全丧尸，而是不完全丧尸的人，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还是抱有某种热爱的。

　　也就是说，没有完全丧失对生活的希望。

　　这种希望具体表现在每个个体身上，有所不同，能够激起伪丧活力的事物，也不同，司南发现目前对自己起作用的就只有一样，那就是D.N.Dragon的歌声。

　　群里面其他人，有的是见到孩子的笑脸，有的是让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当然了，这不是说，看到这些东西能激发起活力，就代表自己也喜欢唱歌，也喜欢小孩，也喜欢美食，其中具体到底有什么联系，连1号也不知道。

　　但1号有一个看法。
　　上述那些东西，都是人类所共同认定的，美好的事物，只要你对美好的事物还能产生一定的反应，那就不是完全没有救。

　　提到这个问题，伪丧群里也有人问过1号，“在我们伪丧群体中，有没有人曾被完全治愈过？”

　　不完全丧尸可以变成完全丧尸，那么反过来，也可以再重新变回到正常人吗？

　　关于这一点，1号的回答倒是很肯定：不能。

　　只要是被丧尸咬过，变成了伪丧——
　　那么终生都将是伪丧。

　　伪丧可以通过某些事情，某些事物，某些经历，将自己变丧的频率减低，从几天一次，一周一次，几周一次，几个月一次，降低到一年一次，几年一次，十年一次，几十年一次，可无法完全根除。

　　听着歌，司南感觉心里平静了不少。

　　曦广场离他远离市中心的家还有点距离，他重新拿起手机，查看了伪丧群的信息，一打开界面，发现显示人数那里，少了一位，伪丧群里，又少了一个人。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世界上多了一只完全丧尸。

　　群里，结合1号上次说的丧尸大规模爆发事件，群成员们不免有些担心，纷纷在讨论，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被丧尸咬的恐怖了，但周围的朋友，亲人，同事没有，他们不想周围人也遭受这种痛苦。

　　1号让大家放宽心。

　　“这个世界是很多元化的，既然允许像丧尸那样的事物存在，那丧尸就有它存在的道理，以及在它们出来作恶时，制服它们的力量。”

　　司南想，那世界上有他们这种伪丧的存在——
　　道理又是什么？

　　不是真丧尸，也不是正常人，不能自杀，生不如死，还是说，这世上就是有一些阴暗面的苦难，是一些人必须去承受的？

　　很多以前潜水从不发言的成员，也发言表明了自己的顾虑，“伪丧要是再被丧尸咬了，会不会立马就变成完全丧尸？”

　　1号回答，“伪丧是不怕被丧尸咬的，即使碰到了也不用担心，伪丧变成完全丧尸，只能是自己从内部变化。”

　　“你们真正要怕的，是猎丧者。”

　　之前1号也说过，猎丧者宁可错杀，也不愿错放的原则，被他们抓到的伪丧，是完全死亡，这样的待遇，跟完全丧尸是一样的。

　　伪丧就算已经是怪物了，平时没有变异时，还是可以过正常生活的，更别提那些发作频率低的，一年一天，几年一天，也不会害人，无限接近正常人，就这么剥夺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权利，只为了那概率很低的变成完全丧尸的几率，确实不公平。

　　可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本就多了去。

　　你只要变成了伪丧，猎丧者就可以把你消灭掉。
　　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看着群信息，不知不觉，的士已经驶到了司南小区门口，他扫码付完款，下了车正要往门口走，一辆艳黄色的跑车开到了他前面停下，挡住了他的道。

　　他皱起眉头，看到车主摇下了车窗。

　　对方是个穿着潮服，烫着潮头的男人，脸上带着很夸张的墨镜，由于晚上光线暗，第一时间司南没有认出对方。

　　不过，马上，这挡他道的车主就将墨镜摘了下来，用一种让人听了很想打人的语气飘了一句，“就说有点眼熟，还真是你啊，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地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