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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在我手里 ...

  •   永乐十三年上元节休沐后朱棣下旨命应天府内各衙门的三品及以上官员定期到顺天府轮值,朱棣每天在行宫的前殿上朝。
      三月二十四日早膳后不久道衍赶在早朝前来了行宫,朱棣带着马去快步去了前殿。
      四月初一浅语要动身回应天府,离家快四个月了她放心不下婆婆和四个孩子。浅语和陈宗宝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今年已经四岁了,前年三月初三浅语又生了个大胖小子。小西在西暖阁的大炕上整理自己的宝贝,她想挑选几件让浅语带回去送给孩子们。宝贝太多,小西挑花了眼,干脆都摊在大炕上等着朱棣回来了请他帮忙。闲来无事,小西叮嘱了在正殿里当值的小太监后就高兴地跑去东边院子的正殿里看《永乐大典》。这里也布置成了图书馆的模样,存放的《永乐大典》是朱棣准备放在陵寝里的那套。
      将要午正时小西才回来,径直去了西暖阁。朱棣正坐在御书案后面查看地图,见小西回来了转头笑了笑继续专心查看。小西爬上大炕安静地摆弄她的宝贝。过了会儿朱棣走过来坐在炕沿上饶有兴趣地瞧着小西。
      小西把挑选出来的四样礼物摆在朱棣近前笑着问,“这些送给浅语姐姐的孩子们,行吗?”
      朱棣看了看笑着回答,“找块徽墨给老大吧!”
      小西笑着得寸进尺地问,“再送只湖笔呗?”
      朱棣轻柔地弹了下小西的脑门,小西笑着狠狠地亲了下朱棣的脸颊柔声说,“你真好!”
      朱棣拿起两对赤金手镯在手上掂了掂,轻声念叨着,“四岁的小娃娃戴着太沉了吧?”
      “这是银作局按照我要的样子订制的,比银楼卖的强太多啦!再说花银子买的就没意思了。”
      “留着过几年再送也不迟,”朱棣放下手镯,看了看摊在大炕上的宝贝们,轻声问,“朕记得去年冬月的时候应天府送来了一盒绒花,”
      小西爬到炕里面很快就拿来一个大红锦缎的长方盒子,打开来递到朱棣眼前,“去年腊月初九义捐的时候拿出来五对颜色鲜亮的做了拍品,大年初一我戴了只蓝色渐变的。现在还剩下五只都在这了。”
      盒子里有一对嫩粉色的,一对杏黄色的和一只蓝色渐变的,朱棣拿起蓝色渐变的那只绒花仔细地插在小西发间宠溺地夸赞,“好看!”
      小西小心地摸了摸那只绒花笑容灿烂地看向朱棣。
      “剩下的四只送给那两个女娃娃吧!”
      “好!”小西把锦盒放在了炕桌上。拿起金蛇项坠不自信地问,“这个是不是也选得不好?”
      朱棣笑容灿烂地把小西揽入怀中柔声回答,“这个选得好!”
      小西的脸上也有了笑容,高兴地解释,“小满三岁的时候我送过一个金麒麟,小久属蛇,我就请银作局做了个金蛇的吊坠。”浅语和陈宗宝的小儿子小名叫小久。
      朱棣笑着提醒,“你没想着给浅语的婆母送件礼物?”
      “我怕有人会过度解读所以打算给浅语银票,请她代买些东西送给老人家。”
      “甚好!”
      “谢皇上夸奖!”
      “四月初一朕要在庆寿寺为两次北征殉难的将士们做一场法事,道衍指定你做账目。”
      “午后我就去寺里吧?法事的账目不难,一个下午就能做好。我在寺里做完晚课再回来,行吗?”
      “去吧!”
      法事的账目只有八十多条,晚饭前小西就做好了账目交给了道衍。吃完晚饭离着晚课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小西去观音殿祷告。殿里很安静,两名小和尚正在给供桌上的莲花灯添灯油。小西快步走过去轻声问,“小师傅,能让我来吗?”
      小西之前在庆寿寺住了小半年,寺里的人都认识她。两名小和尚放下手里的小铜勺一起朝着小西双手合十恭敬行礼,“阿弥陀佛!姑姑请!”
      小西也双手合十恭敬还礼,“谢谢!”
      小西高兴地接过一只铜勺小心翼翼地舀了小半勺灯油一点点地倒进了近前的一盏莲花灯里。小和尚们也拿着铜勺各自忙起来。片刻功夫三个人就把第一排的莲花灯都添满了灯油。殿里起了微风,灯火随之轻轻摇曳,小西左手护着灯芯,右手举着铜勺缓缓地添灯油。‘啪’的一声灯芯炸开,滚烫的灯芯碎屑崩到铜勺里,冰凉的灯油被瞬间烫熟,滚烫的油花‘砰砰砰’地飞溅出来恰巧滴落在小西的左手心里,立时有了灼烧感。
      “哎呦!”小西疼得连忙收回手查看。左手掌心里有一大片红肿,红肿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燎泡看着有些骇人,小西忍着泪轻吹手心。
      两名小和尚连忙跑过来查看,见到小西的伤势不敢耽搁,陪着她一起快步跑回道衍的禅房。燎泡里充盈了鲜血火辣辣地疼,小西使劲咬着下唇才没哭出声,额头上有了冷汗。道衍见到小西的伤势也吃了一惊,连忙找出朱棣给他的止血药粉,狠狠地倒了一层,担心地建议,“小西,我这里只有这个,可能也不对症。你快些回行宫,请皇上诏太医给你瞧瞧吧!”
      “是,少师!”
      小西托着左手跟着道衍快步走出禅房,对着房顶朗声吩咐,“近身护卫!”
      “在!”两名近身护卫从屋顶上跳下来,见到小西的左手也都吓了一跳。左手边的护卫害怕地问,“主子,您的手被砍伤了?”
      小西一愣,连忙解释,“被灯油烫了一下不严重,现在要马上回行宫医治。”小西把握在手里的小铜勺递给右手边的近身护卫轻声吩咐,“带些观音殿的灯油回去!”
      “是!”那名近身护卫接过小铜勺快步走了,留下的近身护卫护在小西身侧。
      小西朝着道衍恭敬行礼,“少师,奴婢告退!”
      道衍焦急地阻止,“小西,这时候就不要管这些虚礼了!快回去医治吧!”
      “谢少师!”
      小西快步跑出庆寿寺,坐进等候在门口的马车,由两名近身护卫保护着奔回了行宫。
      朱棣提前得了信儿一边命马去去前面传诏两位院首一边快跑出正殿接小西。小西刚走进院门就被朱棣横抱起来,小西轻声提醒,“我能走!”
      “别动!”朱棣看了眼小西的左手心心疼地问,“特别疼吧?”
      小西勉强笑笑轻声回答,“还行,”
      朱棣刚把小西抱回西暖阁,王言之和陈宗宝就匆匆赶来了。道衍上的药基本上都化开了,所剩不多的药粉拧成了疙瘩贴在血泡上。陈宗宝小心翼翼地用一只细小的银棒把药粉挑掉,不小心碰到了血泡,小西疼得咬紧下唇,把头歪在朱棣肩头费力地喘气,陈宗宝连忙收回手担心地看着小西。
      朱棣瞪着眼低吼,“仔细些!”
      陈宗宝吓得一缩脖,一脸委屈地辩解,“皇上,药粉沾在血泡上了,”
      小西轻声打圆场,“陈院首,没事!您弄吧!”
      陈宗宝害怕地看向朱棣,朱棣瞪了他一眼低声命令,“快弄!”
      “是,皇上!”
      陈宗宝做了两次深呼吸调整好心神才战战兢兢地继续,在朱棣的注视下终于挑干净了药粉,陈宗宝收回手用袍袖擦了擦额头,恭敬地对王言之说,“老师,请您诊察伤情!”
      王言之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伤处,抬起头疑惑地问小西,“姑姑,您的手是怎么伤的?”
      朱棣焦急地抢先发问,“有什么不对吗?”
      王言之恭敬行礼后低声回答,“回皇上,若是普通的烫伤不该起血泡……”
      小西抬起头轻声说,“近身护卫把我用的小铜勺和灯油都带回来了,他们正在院门外等候。”
      朱棣大声吩咐候在门外的马去,“马去,把院外的近身护卫叫进来!”
      “是,皇上!”马去快跑出殿门,片刻后就带着两名近身护卫跑回来。
      两名近身护卫快步走进西暖阁,行礼后双手递上小铜勺和灯油。陈宗宝都接过来放在炕桌上用带来的药水查验。
      朱棣大声说,“今日你们二人做得很好,各赏一两银子,让马去带着你们去领赏!”
      “谢皇上!”两名近身护卫行礼后快步退出了西暖阁。
      陈宗宝查验完毕,请王言之复核后才呈给朱棣,“皇上,铜勺和灯油都没有毒!”
      朱棣盯着小西沉思片刻,低声命令,“不得留疤!”
      按照宫规近身伺候皇上的人身上不能有疤痕,小西背后的伤疤可以遮掩,但手上的会非常容易被发现。
      “这个,”王言之和陈宗宝异口同声地叫出声。
      朱棣皱紧眉头低声呵斥,“怎么?”
      王言之恭敬行礼,“皇上,请恩准臣和副院首商讨一二!”
      “朕准了!”
      王言之拉着陈宗宝退到门口低声交谈了片刻后两个人一起走回来,朝着朱棣恭敬行礼,“回皇上,姑姑的伤有些蹊跷,所以只能用非常的方法治疗。”
      朱棣没了耐心低声命令,“宗宝,你来讲!”
      “是,皇上!”陈宗宝看了眼王言之,轻声回答,“回皇上,需要把血泡挑破挤干净,然后再敷上药膏。老师曾教过臣一个治疗烫伤的药方,保证用了之后不会落疤。只是,”陈宗宝转头看向小西轻声说,“只是挤血泡的时候会非常疼,而且为了防止化脓要用烈酒冲洗……”
      朱棣揽住小西的纤腰轻声问,“没有别的法子吗?”
      王言之和陈宗宝一起摇摇头,王言之轻声解释,“如果不挑破血泡可能会落疤,”
      小西声音颤抖地问,“要不先把我打晕?”
      陈宗宝朝着朱棣默默地点点头。
      小西醒来的时候安稳地躺在床上,朱棣躺在旁边正专注地瞧着她。小西朝朱棣笑笑举起包着干净布巾的左手柔声说,“已经不疼了!”
      朱棣把小西揽入怀中心疼地问,“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晚课前我去观音殿里祷告,正巧有两名小和尚在添灯油,我就跟着一起添灯油。后来殿里起了微风,我就用左手护着灯芯,”小西伸出双手模仿着当时的动作,“然后灯芯就爆了,灯芯的碎屑落到凉的灯油里,灯油就溅到我的手心里了。”朱棣小心地握住小西的两只手腕放到胸前。小西压低声音说,“我被烫伤后清楚地听到了钟声,当时只顾着疼没多想,现在才注意到,那时候还没到晚课的时间寺里不会敲钟的。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观音菩萨让我受些苦替你躲过了什么!”
      朱棣对外称病已经半年多了,他一直非常健康但小西还是担心不已,所以她经常去观音殿祷告她愿意替代朱棣受苦,祈求朱棣健康平安。
      朱棣有些激动紧紧地抱住小西郑重地说,“夏小西,朕不要你受苦!朕是你的男人,朕要好好保护你!”
      小西噘起嘴着急地反驳,“不行!你必须同意,要不我不就白受苦了嘛!”
      朱棣红了眼睛柔声说,“小西,让你受苦了!”
      小西笑着摇摇头柔声安慰,“朱棣,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终于有机会替你做点儿什么了!”
      朱棣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小西,小西高举着双手高兴地回应。朱棣忽然收回吻低声解释,“宗宝交代说你失了血,体质虚弱,暂时不能……”
      小西哀怨地瞧着朱棣低声埋怨,“那你还招惹我!”
      朱棣宠溺地辩解,“夏小西,朕对你情不自禁!”
      今天是陈宗宝来检查伤口,小西高兴地告诉他早饭后不久最后一块痂也掉了。陈宗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摸着下巴心有余悸地低声说,“小西,要是你的掌心落了疤,皇上非得把我老师和我的脸都划花了不可!”
      小西忍着笑轻声反驳,“姐夫,不会的!皇上最多就是划花你的脸!”
      “哈哈哈哈!”两个人都大笑起来,陈宗宝旋即捂紧嘴巴不敢造次。
      “小西,再给我看看伤口。”
      小西把左手掌摊在炕桌上,陈宗宝凑近仔细瞧着。小西的左手心从中指根到手掌根长出了一条嫩粉色的新肉。陈宗宝轻声叮嘱,“新肉太嫩,最近还是小心些,别再弄破了。”
      “知道了!”
      陈宗宝又看了眼那条新肉,摸着下巴轻声调侃,“这条新肉看着跟条长虫似的!你多晒晒手心,很快就看不出来了。”
      “知道了,陈院首!”
      小西收回手笑着问,“姐夫,浅语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
      提到这个话题陈宗宝立时变成了苦瓜脸,“她走前说在这陪了我四个月,这趟回家她要好好陪老娘和孩子们,而且天气马上就热了,路上来回太辛苦,所以她要过了中秋节才回来了。”陈宗宝轻声抱怨,“她在的时候我日日都能吃上热菜热饭,她回了应天府,我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顿顿都到老师家蹭饭。”
      小西想了想轻声问,“姐夫,要不你搬回前殿的西偏殿吧?皇上家的饭特别好吃,再说满院子的小太监,你随便抓一个就能陪你聊上半个时辰?”
      陈宗宝摸着下巴想了想笑着问,“合适吗?”
      “合适!”
      朱棣快步走进西暖阁,小西和陈宗宝一起恭敬行礼。
      朱棣坐到炕沿上笑着吩咐,“宗宝,一会儿就搬回来吧!”
      陈宗宝笑得乐开了花连连致谢,“谢皇上!谢皇上!”
      朱棣拉过小西的左手心看了看轻声问,“宗宝,这不是疤吧?”
      陈宗宝胸有成竹地回答,“回皇上,这是刚长出来的新肉,最近注意些别再碰破,多晒晒太阳,很快就看不出来了。”
      “好!”朱棣握紧小西的左手满意地点点头,“你和你老师都辛苦啦!”
      “皇上,这都是臣等应该做的!”
      朱棣笑着轻轻地踢了陈宗宝一脚,轻声吩咐,“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
      “是,皇上!臣告退!”陈宗宝笑着行了礼,快步退出了西暖阁。
      朱棣拉着小西坐在自己身旁,摊开左手仔细查看。小西想收回手却被朱棣握得更紧了。
      “丑!”小西轻声说,“陈院首说这条新肉看着像是条长虫!”
      朱棣盯着那条‘长虫’沉思片刻,猛地抬起头看向小西。
      “怎么了?”
      朱棣轻声提醒,“龙脉!”
      小西紧张地握拳,不敢相信地问,“在我手里?”
      朱棣皱紧眉头轻轻地摊开小西的掌心专注地瞧着,小西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龙脉确定了吗?”
      朱棣起身拉着小西快步走到御书案前,指着摊开的一张顺天府的地图说,“当年朕就藩北平前国师曾偷偷告诉朕,顺天府有一条龙脉,就在元朝皇宫中轴线东面不足半里的地方。现在朕要在顺天府建一座举世无双,彪炳史册的大皇宫,自然要把中轴线建在这条龙脉上,以保我大明江山永固!你受伤的那日道衍一早来见朕除了法事的事情外还和朕谈到此事。国师当年只说是不足半里,可具体是多少没人知道。道衍对此也是一筹莫展。”
      “我能看看这张地图吗?”
      朱棣松了握在一起的手轻声回答,“可以!”
      小西站在御书案前轻轻地抚摸地图,这张地图是绘制在一整张羊皮上的。小西很快就找到了行宫的位置,指着那部分轻声问朱棣,“元朝皇宫的内金水桥在哪?”
      朱棣准确地指着那个位置,“在这里!”
      小西盯着朱棣指的那个地方想了想,转头好奇地问,“国师是刘伯温吗?”
      朱棣瞪了小西一眼轻声警告,“夏小西,连朕都不敢直呼国师的名讳!”
      “皇上恕罪!”小西盯着内金水桥的位置想了想,轻声解释,“其实……”
      朱棣紧紧地捂住小西的嘴巴把她护在身后,担心地看向窗外明亮的天空。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才转身紧张地轻声提醒,“夏小西,你怎么忘了‘天机不可泄露’!”
      小西用力拿掉朱棣的大手态度认真地回答,“我没忘!我只是想给你做一些科学普及!”小西说完话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盯着朱棣。
      朱棣沉思片刻轻声回答,“愿闻其详!”
      “在我的时代最常用的长度单位是‘米’,和现在的‘里’的折算率是一里等于五百米。”小西用左手食指指着个地方轻声嘀咕,“一百五十米确实不足半里!”
      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小西收回手轻声问,“为什么皇宫的朝向不是正南正北的?”
      “《易经》里对房舍的朝向有很详尽的解释。正南正北的朝向被称为火坑龙,居住超过三代会断子绝孙。”朱棣指着元朝皇宫的走向继续解释,“而这种偏东二度的朝向是最好的,朕和后世子孙住在里面定可保我大明国运昌盛、世代安宁。”
      “原来是这个原因呀!”小西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在我的那个时代,对于紫禁城中轴线偏离正南北的原因的猜想五花八门,但始终没有个定论。”小西站起身,退后两步,朝着朱棣恭敬行礼,“多谢皇上不吝赐教!答疑解惑!”
      朱棣握紧小西的左手柔声回答,“夏小西,多谢你的科学普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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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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