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39、醋意

　　六月初五午朝的时候朱棣诏见了刚从苏州回京的马和。
　　马和快步走过金水桥，才走到群臣的队尾就双膝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大声禀告，“奴婢马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朗声吩咐，“起来吧！”马和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低声吩咐身旁的马去，“命马和近前回话！”
　　“是，皇上！”
　　马去快步跑过来，对着马和恭敬行礼，“公公，皇上命您近前回话！”
　　“奴婢谢皇上圣恩！”马和跟着马去快步走到奉天门外的台阶下，朝着朱棣恭敬地行礼，“皇上，奴婢马和见过皇上！”
　　朱棣语气和缓地说，“免礼吧！”
　　“谢皇上！”
　　“马和，出海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早在十日前马和就呈上来奏折向朱棣详细介绍了此次出海的准备情况，但在朝堂上还要再走一遍过场。
　　马和恭敬回答，“启禀皇上，此次出海的启程日期定在十日后的六月十五日，航队将从江苏的刘家河出发，经福建五虎门沿江出海。航队中的船只分为宝船、马船、粮船、座船和战船五类。共计二百六十艘，其中宝船和战船共计六十艘。将、士、卒共计两万七千八百余人。”
　　“很好！”朱棣满意点头，吩咐马去，“宣旨吧！”
　　“是，皇上！”马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圣旨，站到台阶前朗声诵读。
　　“太监马和接旨！”
　　马和双膝跪地恭敬听旨，群臣们也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恭敬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官监掌印太监马和做事严谨周到，通晓航海理论，朕深感欣慰。特赐国姓‘郑’，封护国大将军，特准率领朕之无敌航队南下西洋，出使中亚，扬我大明之威名。钦此！”
　　“臣郑和谢皇上隆恩！臣感念皇恩浩荡，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马和郑重地三叩首后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把圣旨高高地举过头顶。
　　午朝后朱棣心事重重地回了乾清宫，对小西的笑脸相迎也只是冷淡地点了下头，就径直进了东暖阁。小西用眼神询问马去，马去也只是默默地摇摇头。小西凑近小声说，“马去，你去准备晚膳吧！”说完转身跟进了东暖阁。
　　小西安静地帮朱棣换上便服，伺候他坐到窗下的大炕上。朱棣靠在大软枕上默不作声地看向窗外。
　　小西端来一杯绿茶柔声说，“皇上，请喝茶！”
　　朱棣喝了茶，拉着小西坐到炕边轻声说，“夏小西，陪朕坐会儿！”小西笑着握紧朱棣的双手安静地陪着他。过了会儿，朱棣凑到小西耳边心情大好地告诉她，“马和回来了！”
　　“马和公公回来了！”小西惊喜不已，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
　　“午朝的时候，朕下旨命他率领航队下海出使中亚。朕看着他接旨的样子，忽然想到很多年前在燕王府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候他才十一，还是个半大小子。时间过得真快！他现在都已经三十四岁了。一眨眼的功夫，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朱棣说到这里，眼中有了闪烁的泪花。“明日一早他就要动身去苏州了。”
　　小西轻声问，“明早我能给他送行吗？”
　　“不准！”朱棣轻声拒绝。
　　“他这一走就是两年，我想再见他一面，行吗？”
　　“朕还有些话要吩咐他，晚膳后去他的府邸……”
　　小西笑着跳下大炕，朝着朱棣恭敬行礼，“奴婢谢皇上圣恩！”
　　朱棣探身过来酸溜溜地低声提醒小西，“夏小西，朕没说要带上你！”
　　小西坐回炕边，窝进朱棣怀里柔声耳语，“他是兄长，你是家人。”朱棣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朱棣和小西坐着马车从东安门出了紫禁城，临近酉正三刻的时候抵达了马和的府邸。马车从正门直接驶入，停在了正厅的外面。马和在前厅外恭敬迎接，“臣郑和恭迎皇上！”
　　朱棣缓步走下马车轻声告诉马和，“朕带了个人来和你告别。”
　　马和猜到是小西但不能说破，佯装疑惑地回答，“皇上，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朱棣转身对着马车轻声吩咐，“下来吧！”
　　小西笑着挑开车帘，麻利地跳下来，快跑到马和面前恭敬行礼，“奴婢见过马和公公！不对！不对！现在该称呼您国姓爷啦！”
　　“小西！两年多不见，你的个子长高了不少！”马和高兴地和小西比个头，“就是生分了！”
　　小西甜甜地叫了一声，“哥！”
　　马和兴奋地回答，“唉！”
　　朱棣转身快步走进正厅，坐到上首的椅子里，马和和小西快步跟了进来，小西站到了朱棣身后，马和恭敬地给朱棣上了茶，在下首肃立。
　　朱棣语气和缓地问，“马和，你在这里住得可好？”
　　马和恭敬回答，“谢皇上圣恩！这里一切都好！”
　　“引着朕四处走走！”
　　“是，皇上！”
　　一行人快步走出正厅，朱棣顺着正路一路前行，马和和小西紧跟在他身后。小西把自己折的红包偷偷地塞给马和，压低声音解释，“来的匆忙，只准备了这个。”马和想要推辞却被小西阻止，“哥，祝你一路顺风！鸿运当头！”
　　马和笑着点点头把红包收起来，轻声嘱咐，“小西，好好伺候皇上！”
　　小西乖巧地点点头，“哥，你放心！”
　　“那就好！”马和欣慰地笑笑。
　　小西凑近马和不舍地说，“哥，注意身体，注意安全！你要时刻记着在应天府的紫禁城里还有个亲妹妹在眼巴巴地盼着你回来呢！”小西说到这里眼里有了泪光。
　　马和也有些伤感，轻声回答，“好妹妹，我记住了！”
　　“马和！”走在前面的朱棣忽然转过身冷着脸瞪着身后的两个人。马和和小西连忙分开些距离都低下头快步跟上。“朕该回宫了！”朱棣从两个人中间穿过，快步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两个人相视一笑，并肩快步追上去。
　　回宫的路上朱棣始终冷着脸沉默不语，小西偷偷地把手伸进朱棣宽大的袍袖中找寻他的大手，朱棣生气地拂袖甩掉小西的手。
　　小西笑着蹭到朱棣身旁柔声哄劝，“皇上息怒！”朱棣把头转向他处继续默不作声。小西靠在朱棣肩头轻声解释，“我视他如亲哥一般！”
　　朱棣重重地叹口气，把小西按在车厢的壁板上整个人紧贴过来狠狠地吻住她，小西不敢挣扎，乖巧地迎合。直到马车在天街上停稳朱棣才收回吻，小西的双唇已经红肿，朱棣的脸上有了满意的神色，凑近小西轻声警告，“夏小西，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小西委屈得不行故意不理朱棣，快步跳下马车。
　　天已经黑透了，朱棣快步走进乾清门，小西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以免被人看到此刻的狼狈。将要走到正殿的时候，朱棣低声吩咐，“长阳宫！”
　　小西不情愿地应了句，“是，皇上！”
　　朱棣快步走进长阳宫正殿，小西站在院子里生闷气。
　　“进来！”朱棣冷冷的声音从东暖阁里传出来。
　　小西不情愿地蹭着走进正殿，关好殿门才慢吞吞地走进东暖阁。暖阁里没点蜡烛，小西借着月色查看。朱棣背对着窗坐在炕沿上，小西看不清他的脸，低下头，生气地站在门口沉默不语。
　　朱棣语气冰冷地吩咐，“过来！”小西倔强地站在原地低着头。
　　“夏小西，过来！”小西依然没动。
　　朱棣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小西面前，威严地警告，“夏小西，忤逆朕是要受罚的！”
　　小西抬起头，不服气地回了句，“不就是挨板子嘛！”
　　朱棣轻笑一声凑近耳语，“朕怎么舍得打你板子。相反的，朕会加倍地‘好好’宠你！”朱棣抱起小西快步走到床边，用力把她扔在床上。小西还没来得及起身，朱棣整个人就压了下来，小西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伤心地大哭起来。
　　朱棣满腔的怒火被小西的眼泪瞬时浇灭，撑着双臂沉默地盯着哭得肝肠寸断的柔弱猎物。朱棣重重地叹口气，拉过锦被帮她盖好，侧身躺在她身旁，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埋怨，“朕已经生气了，你还不知道顺从，还非要和朕怄气！”小西不理朱棣，仍然自顾自地大哭不止。朱棣抽出帕子帮小西擦了眼泪，宠溺地哄劝，“快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再肿了，就更没法儿回去了。”
　　小西乖乖地停了哭，双手紧紧地拉着被子一脸委屈地瞧着朱棣。
　　朱棣又是重重地叹口气，“朕真是把你宠坏了！”
　　小西破涕为笑，伸手搂住朱棣的脖子轻声撒娇，“你是坏人！”
　　朱棣生气地绷起脸，低声呵斥，“夏小西，越说越没规矩了！”
　　小西帮朱棣脱掉外袍，和他同盖一床被子，羞涩地说，“轻点！”两个人相视一笑，重新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