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12、读书种子没了

　　今天朱棣将在谨身殿劝说方孝孺。方孝孺才学深厚，被誉为本朝的‘读书种子’，如果他能为朱棣起草登基诏书，朝中的文臣们都将会忠心臣服于朱棣。再有两天就是登基大典了，可方孝孺还没有同意，朱棣决定今天要彻底了结这件事。
　　午朝后朱棣在谨身殿小憩。将要申初的时候，马去脚步很轻地走进来，朱棣坐在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闭目养神，马去站在原地安静等候。
　　朱棣睁开眼问了句，“何事？”
　　马去行礼后恭敬回答，“启禀王爷，杨士奇杨大人和解缙解大人携方孝孺方先生求见。”
　　“传！”
　　“是，王爷！”马去行礼后快步退出去通传。
　　朱棣整理好外袍，端正坐好，安静等候。
　　片刻后马去引着杨士奇和解缙并肩走进谨身殿，朝着朱棣恭敬行礼，“臣杨士奇，臣解缙参见王爷。”
　　“免礼吧！”
　　“谢王爷！”两个人一起退到左侧安静站立。
　　方孝孺这时候才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地走进殿门，站到朱棣近前潦草地参拜，“见过王爷！”朱棣坐着没动，安静地瞧着他。方孝孺肆无忌惮地直视朱棣的双眼大声责问，“王爷，皇上现在何处？”
　　朱棣已经预料到方孝孺会如此态度耐心哄劝，“先生有所不知，惠皇帝受奸人蛊惑自焚身亡了。”
　　方孝孺听了朱棣的话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双膝跪地，朝着空荡荡的龙椅端正地磕了四个响头，直起身大哭不止，边哭边朗声称颂惠皇帝的文韬武略和仁德仁政。杨士奇和解缙面面相觑但都不敢上前阻拦，在心里替方孝孺捏了把汗。
　　朱棣冷着脸威严地吩咐，“本王和先生单独谈话。”
　　“是，王爷！”杨士奇和解缙都松了一口气，行礼后快步离开了谨身殿。马去最后一个退出去，从外面轻轻地关了殿门。
　　朱棣站起身走到方孝孺身旁继续哄劝，“先生的心情本王感同身受，但事已至此还请先生节哀！”
　　方孝孺止了哭，用帕子擦了泪，站起身大声问朱棣，“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太子何时登基？”
　　朱棣知道方孝孺问的是朱允炆的太子朱文奎，“皇太子忠孝，跟随惠皇帝一起自焚了。”
　　“二皇子何在？”
　　朱棣语气平静地回答，“二皇子才满周岁，不堪大任！”
　　方孝孺没了儒家风度开始咄咄逼人，“吴王正值壮年，德才兼备，该被立为新帝！”方孝孺提到的吴王是朱允炆的皇弟朱允熥，今年二十四岁。
　　“此事本王自有定夺，”朱棣的怒火已经顶到脑门但依然克制着，冷了脸吩咐方孝孺，“先生是当朝第一儒臣，本王的登基诏书要由先生起草！”
　　方孝孺重重地挥了下衣袖，对着朱棣冷哼一声，一字一顿地大声拒绝，“王爷，不可能！”
　　朱棣没了耐心，坐回椅子，嘴角带笑地瞧着方孝孺语气冰冷地问，“先生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株连九族？”
　　方孝孺转身正视朱棣，大义凛然地回答，“就算要株连我的十族，我也绝不屈从！燕贼，你弑君篡位，必会留下千古骂名！”
　　朱棣被彻底激怒，眼中充满了肃杀的神情，朝殿外大声吩咐，“来人！”
　　马去打开殿门，引领着两名锦衣卫快步走进来，三个人齐齐地朝着朱棣恭敬行礼。等马去站到身后，朱棣语气冰冷地下达命令，“方孝孺也是奸党一派，立即抓捕，押送锦衣卫衙门收监！方孝孺的弟子、友人认作第十族，株连十族！”
　　“是，王爷！”锦衣卫们冲上前，围住了方孝孺。
　　方孝孺毫无惧色，认真地整理好外袍，坦然地跟着锦衣卫们快步离开。
　　酉初的时候朱棣才回到王府，直接回了自己院子。马和从正殿里快步迎出来恭敬行礼，朱棣冷着脸径直回了正殿。
　　马去轻声说，“师父，我去准备晚饭。”马和点了下头，转身快跑回了正殿。
　　洗手更衣后，朱棣吩咐马和，“在西偏殿用晚饭。”
　　马和恭敬行礼，“是，王爷！奴婢去准备一下。”马和退出东暖阁，快跑着去了西偏殿。
　　刚才朱棣回来的时候小西就听到了，趴在窗根儿瞧着院子里的动静。见朱棣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回了正殿，转身坐回炕桌边轻声对夏招财说，“王爷今天不高兴了，”
　　马和大步跨进门槛，大声呼唤，“小西！”小西蹬上鞋子快跑出来，刚要行礼就被马和拦住了，“王爷吩咐在西偏殿用晚饭。”
　　小西有些意外，“公公，奴婢知道了。”
　　“马去准备晚饭去了。”
　　“公公，奴婢知道了！”
　　马和点点头快跑回了正殿。小西站在门口望着东暖阁的窗户想了想，转身回了暖阁。
　　晚饭布置在明间的圆桌上。朱棣安静地吃饭，马和安静地布菜，小西安静地站在暖阁门口低头不语。晚饭后朱棣安静地喝茶，小西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棣放下茶杯冷着脸问小西，“夏小西，站在那做什么？”
　　小西抬起头朝着朱棣恭敬行礼，一本正经地轻声解释，“王爷，暖阁里有只大肥猫，奴婢担心它闻到饭香会窜出来，所以守在门口。”
　　朱棣站起身快步走进了暖阁，马和跟过来站在了门口的另一侧。
　　朱棣坐在炕沿上冷着脸吩咐，“马和退下！”
　　“是，王爷！”马和行礼后快步退出了西偏殿，从外面轻轻地关了殿门。
　　等朱棣坐上大炕，小西指着炕桌上的夏招财笑着解释，“王爷，这只大花猫叫夏招财，它是不是很肥？”
　　朱棣专注地瞧着夏招财低声问小西，“大师可有话要转达给本王？”
　　“没有，”
　　朱棣把夏招财转了转继续‘欣赏’，“大师和你说话了吗？”
　　“大师只夸奖了奴婢一句，‘这么聪明，就算是没有读书种子也能写出好文章！’”
　　“呼~”朱棣长舒了一口气，嘴角有了淡淡的笑意。
　　小西条件反射地说了句，“我有用！”
　　朱棣收了笑，冷冷地回答，“本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