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策》刘尔珊

101、飞翔的感觉

　　永乐十四年冬月十五日临近卯初时分朱棣快步绕过屏风正襟危坐到奉天门内的龙椅上。
　　马去上前两步朗声宣布，“早朝开始！”
　　奉天门台阶下分列东西两侧的文武百官整齐划一地朝着朱棣恭敬行礼三呼万岁。朱棣站起身，语气威严地朗声宣布，“众位爱卿，朕戎马半生，于内平定祸乱，铲除奸党，肃清朝纲，对外亲征蒙古，开疆扩土，这才有了我大明如今的国泰民安！朕时时警醒，刻刻勤勉，毫不懈怠，惟愿我大明江山永固、基业万世！深思熟虑后朕决定迁都顺天府！”
　　朱高炽率先出列，朝着朱棣恭敬行礼朗声附和，“启禀父皇，迁都顺天府是利国利民的明政！父皇圣明！儿臣附议！”
　　道衍紧随其后也走出来恭敬俯身行礼，“皇上，臣附议！”
　　户部尚书夏元吉和工部尚书吴中在道衍之后同时出列，行礼后异口同声地说，“皇上，臣等附议！”
　　在这几人的带动下其余的大臣们开始争先恐后地表态。一时间奉天门广场上赞同之声、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朱高炽率领众人朝着朱棣恭敬地三叩首，端正跪立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对大臣们的回应非常满意，依照预先制定好的流程夏元吉第一个呈上奏折，详细说明迁都顺天府所需的费用以及筹措的结果。
　　朱棣望向站在不远处的杨士奇朗声吩咐，“内阁尽快拟旨吧！”
　　杨士奇快步出列恭敬行礼，“是，皇上！”
　　早朝后朱棣坐着肩辇心情愉悦地回了乾清宫。小西笑着迎上前，还未行礼就被拦住。朱棣握紧小西的右手快步走进东暖阁，才进门就把她揽入怀中柔声说，“午后随朕去汤山温泉行宫，”
　　小西笑着抱紧朱棣健硕的腰身轻声问，“今日的午朝取消了？”
　　“太子主持，太孙辅政！”朱棣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住小西的额头宠溺地解释，“早朝的时候朕下旨迁都，陪朕去汤山庆祝一下，明日午后再回宫。”
　　朱棣和小西微服出宫，陈思远亲自驾车。马车才刚驶出东华门就有位身着正三品绯色朝服的大臣端正地跪在路边朝着马车恭敬行礼。朱棣吩咐停车，挑起车帘和跪着的官员寒暄了几句后马车才重新动了起来。
　　“那是上个月才回京的胡濙……”朱棣的话显然只说了一半。
　　小西一直在心里筹划着晚上的庆祝活动，没理会朱棣的话。朱棣见小西还在发愣，伸手把她揽入怀中继续说，“朕才封他为礼部左侍郎，”
　　小西才刚想好了晚宴的菜式，不情愿地顺着朱棣的话问了句，“是谁呀？”
　　朱棣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胡濙！”
　　“胡濙？”小西心不在焉地捋着朱棣的胡子，片刻后才记起此人，吃惊地问，“是那个人？”
　　朱棣态度认真地点头，“对！”
　　小西笑笑，一脸轻松地应了句，“好吧！”
　　朱棣收紧怀抱不解地问，“何意？”
　　“他在这里出现就说明了一切！”小西伸手拢住朱棣的耳朵轻声解释，“结果本就如此，我那是善意的谎言！”
　　朱棣冷了脸语气冰冷地低声警告，“夏小西，欺君是重罪！”小西佯装被吓得一哆嗦，忽闪着一双受惊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朱棣沉默不语。朱棣微眯着眼轻哼了声，“嗯？”
　　小西紧紧地搂住朱棣的脖子可怜兮兮地说，“皇上，我不怕你！哈哈哈哈！”小西被自己逗得前仰后合，朱棣的脸上也有了灿烂的笑容。凑过来狠狠地亲了下朱棣的脸颊，故意模仿着那时候的语气可可爱爱地说，“皇上，永远都这么宠着我！”
　　朱棣轻轻地弹了下小西的脑门宠溺地低声埋怨，“你呀！”
　　小西态度认真地轻声解释，“我十五岁离家独自求学，成为同龄人中最弱势的那种情况，潜移默化地我变得乖巧懂事，恭谨谦和，毫无个性。唯独对待伟杰敢恨敢爱、有恃无恐、张扬个性，可能就这是缘分吧！得到你的宠爱，第一次有了离经叛道的资本，我急速膨胀，才会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小西仰起头含情脉脉地看向朱棣，朱棣的眼眸中满是深情，两个人就这么柔情蜜意地四目相对。片刻后小西摸到朱棣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柔声继续，“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没有放任我们的关系走到尽头！”
　　“夏小西，朕深爱你！”
　　“朱棣，我也深爱你！”

　　酉初三刻晚宴齐备，朱棣遣退在西偏殿伺候的众人和小西单独饮宴庆祝。三成饱后小西轻声问坐在身旁的朱棣，“皇上，我能敬您一杯酒吗？”去年天寿圣节后朱棣明令禁止小西饮酒，小西自知酒品极差乖乖接受了朱棣的命令。
　　往事历历在目，朱棣云淡风轻地应了声，“嗯？”
　　小西表情夸张地大声辩解，“今日庆祝的可是本朝最大的大事！”
　　朱棣被小西的样子逗笑，不容置疑地吩咐，“只此一杯，下不为例！”
　　小西笑得乐开了花，柔声致谢，“谢皇上！”高兴地把摆在桌角的两只摞在一起的甜白釉大海碗捧到面前，这是三年前小西为朱棣在大报恩寺施粥特意订制的编号是壹和壹万的那两只。
　　朱棣不自知地皱紧眉头低声警告，“夏小西，不要得寸进尺！”
　　“皇上放心！我有分寸！”
　　朱棣默不作声地盯着小西往两只大海碗里分别倒了一个碗底的桂花陈酿。小西笑着双手捧着一只大海碗轻轻地放到朱棣面前，起身双手捧起另一只大海碗快步走到殿中央，小心翼翼地把大海碗高举过头，朝着朱棣恭敬地三叩首端正跪立。小西做了一次深呼吸，仰头看向高高在上的朱棣朗声说，“臣妾恭贺皇上达成心愿！迁都是永乐朝最重大的政治事件，也是皇上最伟大的功绩！皇上是马上天子！天子守国门，古今唯一！大明永乐皇帝远迈汉唐！大明江山永固！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西一口气说完，激动得有些手抖，大海碗中的酒也随之缓缓漾起点点涟漪。
　　朱棣惊喜地盯着跪在下面的小西有一刻的失神，态度威严地朗声吩咐，“皇后，免礼平身！”
　　“谢皇上！”
　　小西捧着大海碗快步走回朱棣身旁，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解释，“皇上，这杯酒有个特别的喝法！”
　　“愿闻其详！”
　　“交杯酒！类似现在的合卺酒……”小西详细地介绍了交杯酒的喝法和含义。小西一脸期待地看向朱棣，“可以吗？”
　　朱棣笑容灿烂地看向小西，用自己的右臂绕上小西的右臂深情款款地说，“皇后，朕能得你，此生无憾！”
　　小西的眼眸中有了晶莹的泪花柔声回答，“皇上，能和你成为夫妻，臣妾三生有幸！”
　　两个人默契地喝了交杯酒。
　　“今晚我还想再跳一次那支舞，”小西不等朱棣回答抢着轻声解释，“我也曾说不善骑马，但第二次就学会了！”
　　朱棣被逗笑，亲了下被陈酿浸染的红唇宠溺地回答，“皇后，朕拭目以待！”
　　“好哒！”
　　小西高兴异常，开心地快跑出殿门。朱棣起身快步走到殿门和迎上来的马去低声吩咐了几句，马去笑着行礼后快跑着走了。
　　约莫一刻钟后小西装扮成蓝色飞天踩着激昂的鼓点翩然而至。
　　“呀！”小西愣在原地，吃惊地瞧着站在对面的朱棣。
　　朱棣双手紧握鼓槌伫立在殿中央，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只大红色的中国鼓，鼓面足有一米宽，上面绘制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团龙。朱棣盯着小西的双眼，从容地敲击出一串慷慨激昂的鼓点。鼓点声落，朱棣朗声问，“皇后，朕为你击鼓。皇后可愿为朕舞上一曲？”
　　小西朝着朱棣恭敬行礼朗声回答，“回皇上，臣妾荣幸之至！”
　　律动的鼓点再次响起，小西朝着朱棣莞尔一笑，随着鼓点和琵琶乐曲欢快地舞动起来。朱棣的脸上有了灿烂的笑容，痴迷地注视着面前翩翩起舞的仙女，配合着小西的舞步连连击出苍劲有力的鼓点。小西顺利地完成了难度最大的原地四周空转，笑容灿烂地把两条长长的吴带甩向朱棣。朱棣扔掉鼓槌，双手接住淡蓝色吴带，稍稍用力就把小西带入怀中，低下头热烈地吻住娇艳欲滴的嘴唇。小西双手揽住朱棣的脖子，踮起脚痴迷地回应他的宠溺。两个人的嘴边都有了幸福的笑意，久久地陶醉在宛转悠扬的琵琶乐曲中。
　　甜蜜过后朱棣横抱着小西坐回上首的位置柔声夸赞，“皇后舞姿翩翩，朕甚是喜欢！”
　　小西想了想凑近朱棣耳语，“还有另一只更好的舞，试试？”
　　“好！”
　　“稍等片刻，我去安排一下！”小西笑着站起身，快跑着出了殿门，很快就又折回来。等中国鼓被搬走后小西朝着朱棣伸出右手，笑着邀请，“请！”
　　朱棣握紧小西的右手站起身，由着她拉着自己走到殿中央。两个人面对面站立，安静地四目相对。小西拉过朱棣的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腰间，把自己的左手搭在朱棣的肩头，空出来的两只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小西和朱棣耳语了片刻，两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小西朗声吩咐，“开始！”
　　殿里响起悠扬的弦乐声，小西带领着朱棣踩着节奏跳起优雅的华尔兹。相继的几个维也纳右转和左转后朱棣熟练掌握了要领，引领着小西在殿里自如地跳舞，小西身上的蓝色渐变纱罗衣装和淡蓝色吴带曼妙地飞舞着，飘飘欲仙。
　　忽然朱棣双手同时用力把小西举了起来，再放下的时候小西的双脚恰好落在了朱棣的两只脚上，朱棣收紧放在小西腰间的右手，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小西惊喜不已柔声撒娇，“你怎么会这个？”
　　朱棣宠溺地回答，“突发奇想！”带着小西继续跳舞。
　　小西贪婪地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发烫的脸颊贴在团龙上仔细聆听着令她无比安心的心跳声，幸福地享受着和朱棣一起‘飞翔’的美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