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照绯

3、进曲府

　　“施主不是”小和尚说的笃定，他看着年龄不大，声音雄雌难辨，脑袋剃得干净利落，没有戒疤，认真严肃的模样，没有看到仙风道骨，倒是露出一丝天真俏皮。

　　“为何？”周围人起哄。
　　也有人暗暗嘀咕，难不成走了眼，这小和尚真是有些道行在身？

　　“你太老了。”小和尚一板一眼的说道。
　　周围都是哄堂大笑，被说太老的人被笑的涨红了脸，李无伤摇摇头，拍拍前面之人，“过一下”人群闪出一条道来，李无伤问道，“小师父看看我可符合？”

　　小和尚丝毫没有被取笑的局促感，他上下打量着李无伤，下巴一点一点。
　　李无伤：“奥……小师父可看出什么了？”

　　小和尚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才慢慢说道，“你……很好看”。

　　看热闹的人立刻不满的喊道，“曲管家，你们找的小师父到底行不行，这么久没算出个一二三，倒是瞧上这位公子的长相了，别是头上无毛，办事不牢吧。”

　　小和尚被看低也不急着辩解，他看着李无伤，接着说道，“孩子不会哭了。”

　　“什么意思？”大家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的一头雾水。

　　反观曲管家，听了他的话满眼含笑，曲老爷的这位幼子尚且不足百天，可却像是天生能辨美丑一般，若是那漂亮的佣人抱他，他给个好脸有时候还能笑笑，若是相貌不佳之人抱他，立刻哭个不停。

　　小师父说少爷不会哭的意思，不就是说李无伤正是告示上这位与他们小少爷福气相宜的丁巳年八月十五日辰时生人。

　　曲管家恭恭敬敬的上前，对着李无伤深鞠一躬，“原来李管事正是纳福之人，还请李管事进府一叙。”

　　李无伤点点头，没有推迟。

　　曲管家转头伸手请李无伤进门，李无伤走了几步，来到卢仙晚身边，耳语道，“夫人，一起吧。”
　　卢仙晚：我还真是小瞧了他，这里面要是没猫腻，他跟姓李的一个姓。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几位是得了曲家请柬的，原本是打算随个份子意思意思便走了，看了场热闹，目送着秀气的小和尚进府门，又看看那位被称为李管事，觉得曲府要热闹了。
　　*
　　去请曲老爷的仆人在曲管家耳边低语几句，曲管家解释道，“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老爷还在夫人院中。李管事和家人暂且在清风院中住下，院门口都有人候着，您有事就吩咐他，府中除了三少爷的清玉院、小姐的秋水院、夫人的……不喜人打扰，其他地方您若是想逛逛，让人带路即可。”

　　安排李无伤和卢仙晚住下后，曲管事接着去忙了。还有三日就是曲家小少爷的百日宴，曲家的夫人姜灵珑向来不爱理会这种琐事，担子自然都压在了管事身上。

　　送走曲管事，李无伤左右看看，关上了门。

　　屋里，卢仙晚一把扯下面纱，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进肚，温热的茶水透过喉咙滑入肚腹，带来一阵舒适和放松，他在窗边的软榻下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布包中，拿出核桃、罐子、小刀、夹子、镊子……一一的摆在软榻上的方几上。

　　又起身到门口，用盆中的水净手后，回到软榻上，“咔嚓……”一声后是长长的静默，卢仙晚也不理李无伤，沉默地处理着坑了自己才得来的核桃，剥皮、去壳、夹出果肉、去掉果肉上苦涩的薄皮，把鲜嫩的果肉放到罐子中，他的动作缓慢而有序，表情平静，全神贯注地完成每一道步骤。

　　整个屋子里弥漫着安静的氛围，只有核桃处理的声音和窗外黄昏温柔的光线，李无伤知道他还记得自己坑他之事，嘴角扬起，“还不知道夫人姓名？”

　　卢仙晚闻言，手中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吐出三个字，“卢不迟”这是卢仙晚外出这两年用的假名，正好用来应付他，“你呢，李管事？”

　　李无伤挑眉，也姓卢？
　　面上保持笑容，“李无伤，季家香水行任职，住在峡口镇桃李村。”李无伤郑重的道谢，“季府之内多谢卢兄帮忙，耽误了卢兄这么久，明日一早我便送卢兄离开，若是无事，也可三日后尝过曲家的宴席再走，毕竟曲江的宴席在附近有些名气。”

　　这么轻易就放了自己，卢仙晚凝视着他，“滴水之恩还完了？”他在这里信用存疑。

　　“还完了。”李无伤，“我还没有好到让季老爷愿意让我拖家带口入赘的地步”。

　　卢仙晚立刻盖上罐子的盖子，把工具又一一的收回去，拍拍衣摆，整理整理衣袖，竟是一刻都不打算再待下去。

　　来到门口，刚要给李无伤送上一句江湖不见，门被一把推开，若不是卢仙晚反应及时，脚尖一点，瞬间后退几步，几乎就要撞到门上。

　　“屋里怎么有人”来人正是在曲府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师父。

　　他看了一眼李无伤便不动神色的移开，视线落在卢仙晚身上，“抱歉，小僧走错房间了。”

　　卢仙晚鼻翼一动，闻着食物的香气，审视着眼前的人，看来还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假和尚，真是有猫腻啊，原本卢仙晚都不想管了，这下倒也不急于一时，他倒要看看两个人一唱一和是要做什么。

　　“小师父既然来了不坐坐再走。”卢仙晚仿佛不记得开门之前要走的事，拦住要离开的小和尚，“我们二人初来乍到，有些事还想向小师父请教请教。”

　　小和尚古怪的看了眼李无伤，后者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人看来，举了举杯子，“茶不错。”

　　闹不清出这两人什么关系，小和尚嘴绷得紧紧地，思虑后回道，“小僧还有课业要完成，修行之事，不可有一日间断，二位施主小僧先告辞了。”说着不顾阻拦，步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哎……”拦都没拦住，卢仙晚回头看了眼自在喝茶的人，与李无伤对面而坐，不提离开之事，只说道，“我没拿明日换洗的衣服，行李都在你家中放着。”

　　李无伤放下茶杯，抬眸看了他一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