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照绯

29、元柔

　　不用李无伤回话，王弗回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是昨日在街上被梨花苑仆役诬陷偷酒的姑娘。”
　　王弗回抱着胳膊，眉毛挑动，“原来她是此处的婢女。”她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那姑娘性子看着就不服管，怼起人来可不像是给人当婢女下人的，“你再猜昨日替她说话的是谁？”

　　李无伤：“是谁？别院主人，花家公子？”
　　王弗回讶异道：“啊，原来你知道。”
　　李无伤眉目带笑，解释道：“昨日此地捕快明显认识那位年轻人，且态度恭敬，那人身份定然不低，加之我们刚来此地，也没认识几人，提他也不过猜测而已”

　　“确实是他，你没猜错。”能得她师父看重的岂是一般人，李无伤能猜出倒也是情理之中，说起来她跟着李无伤一起也有段时间了，对他的一些饮食习惯也看在眼中，“李兄，可喜饮酒？”李无伤饮酒，她见过，但不确定是否嗜酒。

　　李无伤明白她的意思，“不用担心，真正出自梨花苑的酒并不多，各处酒楼买得最好的梨花白产地也在距离此地百里路的卫国木城，其实和梨花苑并无任何关系，如今和梨花苑都是有些名头，也分不清谁蹭谁的了。”

　　王弗回点点头，从一开始地被安排跟着李无伤去保护他，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嘱托，现在相处了这么久，她还算喜欢和李兄还有卢兄一起的日子，她被叮嘱不让李无伤动用内力，但不清楚原因，也猜测过他或许是身体中毒受伤之类，目前梨花苑摆明了有些问题，那出自梨花苑的东西就需要慎重对待了。李无伤要真是身体不好再喝了有问题的酒，谁能保证不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钟离师父让她保护李无伤，说李兄是他的后辈，这是第一次师父那么郑重地交代她任务，她答应要完成好，这段时间她观察李无伤的面相和钟离师父无相似之处，也不知是他什么样的后辈。

　　李无伤能留下王弗回也和她本身的武功有关，她一身所学定然和他们师门是有些关系的。
　　秋日寂寥，院里飘飘落落又堆着些枯叶，刚过饭点，院子里安静闲适，只有一位年纪小长的女婢在打扫庭院。

　　“上官兄回来了吗？”李无伤记挂着上次没问的事。
　　王弗回：“他又找了份工作，帮着县里的酒楼叫……慕味轩送餐。”什么叫又，就是这份送餐工作前他已经有一份工作了。

　　秋医女义诊，为了维持秩序，官府招了一些有身手且来历清白的人维持秩序，本来还以为招不到多少人，没料到现场很热闹，报名的人熙熙攘攘，人手一份报名表，缺钱的江湖人也远远比王弗回想得多。

　　上管曦凭着名门出身，身价够清白，以及一手的好枪法，武力值获得肯定，得到了第一份工作。
　　且报酬还算可以。

　　就是后来的那位兄弟有点惨，他正好排在王弗回和上管曦中间，这位兄弟写的一手好字，那么多举着报名表的江湖人他的楷书写得最端正雄劲又有风骨，只可惜他所在的山门在官府挂上号，被报名审核的文书点出连续三年没有交税钱，且在多次的菌菇交易中被投诉以次充好，属于不诚信门派重点观察对象，报名不予通过。

　　被点出来的时候，那兄弟都要哭了，瘦白的小脸，赤红着据理力争，非要说他们也是被村民骗了。

　　她走时，对方还在磨着官府招人的文书。
　　她在山上多年，还是头次觉得工作难找，信用可贵。

　　“你要是找他估计要晚上了。”王弗回又补充了一句，“他应该不至于连觉都不睡，再找一份工的。”
　　……
　　燕国都城长公主府

　　褚云城策马而来，门口守卫远远地见到他，推开两扇厚重的大门，褚云城跃下高马，将马绳扔给一旁的韩杨。

　　一边走一边解开身上的黑色披风。

　　府中管事早就收到他要回来的消息，一直在门口候着，见人踏进府门，快步迎上去，接过褚云城解下的披风。
　　身边一个仆役已经机灵地快跑着向这府里的女主人去禀报。

　　“指挥使，长公主等您一晌午了，还亲手蒸了您喜欢的糕点，就盼着您回来。”
　　褚云城嘴上没说话，脚上的步子迈着快了些。

　　王曼是燕帝王凌同胞长姐，虽深居简出，不像另一位公主王琪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却曾得燕帝亲口御言，“长姐，乃燕国上下最尊贵的女子，何处去不得，何物用不得。”

　　只是长公主在这之后，却是更不常出门了，褚云城离府别住，驸马亡故，这长公主的大门更是厚重难开。

　　靠近客厅时，里面传来轻柔的笑声，这声音属于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褚云城听出不是母亲的声音。

　　“云城回来了，元柔你也好些年没见过你云城哥哥了吧。”长公主已经得了仆役的话，得到了褚云城已经回府的消息，声音里透着喜悦。
　　褚云城停下的脚步动了起来，抬脚继续前行，冷冽的声音里添了份暖意，“母亲”。

　　长公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儿子了，她独居长公主府，早已经习惯了幽居冷清，唯独挂念独子，褚云城外出公办，回来后也会来长公主府看望她。

　　一旁还有位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袭鹅黄色的衣衫，跟在长公主身后，笑意清浅，给人温婉大方的感觉。

　　“从你舅舅那里回来了？”
　　“嗯”公事上的事褚云城不愿多说，长公主也不会多问。
　　她拉着身边姑娘的手，“这是你表妹，你父亲师妹的女儿，元柔。”

　　褚云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就移开了视线。
　　那位叫元柔的姑娘也笑着点了点头。

　　“元柔受她母亲所托来看望我和你父亲，她在此地没有住所，暂时先陪我住下，只是我这里冷清，她年轻的小姑娘肯定也住不习惯，你那里地方大，正好也回来了，收拾出一处院子……”

　　长公主话还没说完，褚云城就知道了他母亲的意图，“母亲，我明日要外出公干。”
　　“不是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去。”

　　褚云城也没隐瞒，“韩帝寿辰，舅舅派我送去贺礼。”
　　这事早已定好，朝野上下也争论了些时间了，晋国亡国后，燕卫韩三国鼎立，然这十年燕帝勤政为民，朝野上下也政清人和，燕国一国势大，只是燕帝血脉上略有不足，只有一个两岁的皇子和一位还未成年的小公主，幸好燕帝身体还算康健，皇子的事也说不准。

　　这几年三国都消停了许多，韩帝这些年越发昏聩，韩国的丑事一个接一个，可耐不住韩帝能生，光成年的皇子就五位，今年韩帝亲手所书邀请，表面上是参加寿辰，实际涉及三国邦交，毕竟卫国已经传出会派一会皇子出使，这也是探查各国实力的时候，燕国要是皇子众多，安排谁去都可，只是燕国目前别说成年皇子了，不成年的皇子也只有一个两岁的独苗苗，这事吵来吵去自然落到了褚云城的身上。

　　长公主把枣糕推到褚云城前面，“听说你爱吃枣糕，元柔处理了一晚上的枣子，你尝尝。”
　　褚云城没有拒绝。

　　长公主看他波澜不惊的情绪，知道他对元柔和对欢儿并无不同，她当母亲的不会为难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走上惹人非议的一条路，“元柔心思细腻，明日出发让元柔陪你们一起，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说完扭头看向元柔，拍了拍她的手，“可否帮姑姑这个忙？”
　　元柔看了眼褚云城，她早就听闻过褚云城的名声，为人冷漠杀人如麻，且不近女色，不是好接近的人。母亲派她前来，本以为会困难重重，可目前看来，对方冷漠一如传言中冷漠，可对长公主算是有求必应，见褚云城神色不变，元柔敛下眼眸，温婉地笑着点了点头。

　　褚云城：“明日辰时，我陪您用过早饭后出发。”
　　这就是答应了。
　　长公主心喜，“赶了几天的路了，快些用饭，明日还要赶路，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