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45、摇钱树和青灯区

　　眼前这个叫雷神的男人很眼熟，丁杰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哥哥丁善身边到底围绕着什么人，他们从事什么职业，不管是对家人还是对外界一直都是个谜。

　　“潘大妈，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你的糗事。”

　　“叫我潘朵拉，你少给我乱起外号，我正值青春年华，上次去酒吧说十八岁也有人相信。”女人操起身后的靠枕愤怒地砸了过去。

　　雷神闭起眼睛，没有躲闪的意思，不过抱枕也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挨在脸上。

　　丁善用手臂截住，顺手倚靠在背后，坐在雷神所在的那一侧沙发上。

　　“别闹了，让你们调查的事怎么样了，人在哪？”

　　丁善歪着头整个人靠在沙发椅背里，脸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一层皮包裹着骨架，眼睑下乌黑一圈。

　　“小善良，你这脸色也太差了。我去给你冲杯咖啡。”潘朵拉手脚麻利进了厨房。

　　雷神打开电脑，摆在丁善面前，刚要开口，警惕地眼神飘向从客房走过来的丁杰。

　　“他……什么来头？”

　　丁杰自来熟似的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悠闲地像在自己家一样。

　　“我弟弟。”

　　雷神不是很在意，看着潘朵拉拿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给丁善，一杯自己留下。

　　“我的呢？”

　　潘朵拉对男人抱怨当没看见，雷神无奈咽下这口气。

　　“三天前，江册和这个男人一起开车出门，到百合一街丁字路口，被事先埋伏在那里的一伙人袭击。之后换了一辆车被挟持到了后街的辉光俱乐部。”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丁杰面对突如其来的指控矢口否认。

　　“证据？那可太多了。”雷神拿出一个平板，调出了监控画面。

　　视频时间显示三天前早上，丁杰在帮丁善擦公文包时，将他的手机拿了出来藏在沙发夹缝里。随后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将手机取出，给江册发了一条短信。

　　画面记录非常清晰，甚至是短信内容：你陪丁杰去一趟后街。

　　随后视频里的丁杰把手机放在地上，伪装是不小心遗落的样子。等到江册下楼，两人一起消失在门口。

　　之后第二段是他们行车记录视频，两人驾车行驶在不同的路段，大约一个小时后，丁杰将车停下好像在等什么。

　　眼睛一转，握着方向盘的丁杰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之后让江册将车窗前的纸巾递给他，趁江册转头之际，将一管强效麻药剂注射到他的脖子上。

　　江册捂着脖子逃下车，三百米之后被一群带着不同颜色的头巾打手拦住去路。

　　少年率先出击，将自己扔进人群，一个飞踢倒下三人开出了一条路，江册跌跌撞撞逃进一个胡同，身后的人紧追不舍，画面到此为止。

　　丁杰明明已经关掉别墅的监控，还已经删掉了行车记录仪，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没错，是我联系了孟德辉，他一直对狼人感兴趣，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有过节。”

　　丁善脸色铁青，雷神和潘朵拉不自觉坐正身板，低气压笼罩下屏住呼吸。

　　“蠢啊，先不说我和江册的关系，你就这样被人三言两语哄骗白白的把一个摇钱树拱手让人，你这脑子还想做什么生意！”

　　真正让丁善失望的是弟弟和后街的人交锋，半点便宜也捞不到，没有一点长进。

　　“你要是和那小狼崽没那种龌蹉的关系，我也不会做这个赔本的买卖。”

　　旁边吃瓜的两人对视一下，似乎抓到了重点。

　　“龌蹉？回家盯着你老婆在背后做的事，你会更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你什么意思？”

　　丁杰激动起身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夺门而出。

　　看着慌乱离去的背影，丁善突然后悔刚才说的气话，虽然是事实但不该用来羞辱弟弟。气血翻涌，胃里一阵恶心，他及时起身跑到一楼左侧的浴室中，将前一晚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

　　潘朵拉在门外手足无措，丁善一向讲究仪表，像这样病容憔悴的模样定然不想让别人看到。

　　浴室里安静几分钟，出来时丁善显然是洗了脸，额前碎发和鬓角还在滴水。

　　把毛巾递给丁善，潘朵拉和雷神分列在他左右两侧，眼神不停交汇，好奇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哼哼……那人说谁和谁有什么关系，你听到了吗？”潘朵拉抛砖引玉。

　　“你肯定是听错了，哪有什么关系。你单身，我单身，阿善也是吧？”

　　两人期待的目光，迫切的等一个答案。

　　丁善轻揉着头，像是在思考。

　　“我要定了江册。”他突然抬头，眼神凌厉侵略性十足。

　　“好……好，我知道了。”潘朵拉愣愣地点头。

　　“我们帮你。”雷神也机械地附和。

　　两人有一种孩子突然长大了的不舍和欣慰。晚上猫眼那边传来消息，在筛查了五百个镜头之后终于确定江册的位置。

　　“辉光广，品蔚深”凡是在后街混饭吃都知道的一句话，按照字面意思上理解，品蔚是高层建筑，而辉光只有两层，占地面积来讲却是全国最大的娱乐场所。依照光谱分为七个区域，地上和地下成镜像布局。

　　“猫眼这次也不灵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人。”潘朵拉揶揄道。毕竟是她曾经待过数年的地方，那里有多混乱她最清楚。

　　“你也知道里面的分区太多，又很少有监控，猫眼只能确定小狼崽被安置在青灯区。那里是做什么的？”

　　“红，橙，黄，绿，蓝，青，紫，分别对应的是：吃，喝，淫，赌，毒，乐，斗。青灯区里面是数十个主题的歌厅和舞池。”潘朵拉作为知情人解释。

　　“听起来蛮干净的。”

　　潘朵拉摇头：“你太天真了，辉光里每个区都有年轻貌美的女公关服务，也就是每个活动场所旁皆设有小圆房。隔音效果堪比阿善的书房。”

　　雷神微眯着眼睛，表情突然猥琐。

　　“所以，你之前在哪个区工作阿？”

　　“别多事。”丁善轻拍雷神的后脑。打断了这一话题。

　　“你就知道护着她。”

　　雷神碰了钉子，无趣地趴在桌面上。

　　“这件事我们俩都不能出面，探路只能靠你了。”

　　丁善和孟德辉近期打过照面，即便没有之前钟南大学礼堂那次，想必他的脸对里面大多数的人都不陌生。潘朵拉更是如此，她的照片现在还挂在紫灯区正门大厅墙上。

　　“给你盛一碗满的，吃完好上路。”

　　潘朵拉将白米饭郑重放在男人面前。

　　雷神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潘朵拉做饭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晚上九点左右，丁善和潘朵拉驱车停在了距离辉光俱乐部百米之外的路灯下。雷神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

　　潘朵拉带着墨镜，手里把玩着烟杆，她手腕力道强劲，手指灵活，烟杆像是竹蜻蜓一样上下飞舞，却离不开她手指范围。

　　“不许动！”一个坚硬物体抵住她的太阳穴。

　　女人握紧烟袋举起手，看着倒车镜里的手指枪，勾起嘴角：“别杀我，后面坐的那个命值钱一点。”

　　门外的男人闻言收手，打开了后面的车门，钻了进去。

　　坐到丁善身边摊开手：“接我出来，有什么好吃的？”

　　“等雷神出来我们打算去吃榴莲千层派，看看他在哪儿？”对于猫眼不需要解释太多，因为他也不关心。

　　一脸期待，猫眼从背包里拿出电脑，开启了棚顶的车载电视。将雷神的画面实时投射在上面。

　　画面中的雷神十分钟前开心在一个海盗主题舞厅内劲舞，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之后撞到了一个拿着酒水的服务生，两人一起消失在画面里。

　　“他不会在里面过夜吧？”潘朵拉一脸嫌弃。

　　“为什么，里面也有榴莲千层派？”猫眼心心念念着美食。

　　猫眼脑回路不同常人，潘朵拉早就习惯了：“刚那个漂亮小姐手里拿着好喝的饮料，雷神他俩现在找一个地方偷喝去了。”

　　“太不够意思了！我也要喝。”猫眼闹脾气乱切画面。

　　丁善眼睛晃得难受，扶着额头：“别急，再等十分钟，他就出来了。”

　　“为什么？”潘朵拉和猫眼同时好奇看向说话的人。

　　“他一个小时内去了至少七个不同的舞厅，不被人盯上才怪。”

　　丁善在刚才乱播的画面时粗略地数过了。

　　潘朵拉了然，“辉光广，品蔚深”的另一层含义指得是他们背后的资本，品蔚是陈至贤一家独大。辉光则是多方势力盘踞共同管理的地方，因此，孟德辉不过是一个代号。辉光的话事人可以是孟德辉，也可是赵德辉，钱德辉。

　　因为复杂的背景，辉光有着更为严密的安保系统，各个区分别有头戴不同颜色的头巾打手，每一个人都是高手。当年以潘朵拉的身手都没有办法在层层监视下全身而退。

　　说话间，窗外突然暗了下来，不是天气或者灯光的影响，而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围绕着轿车外。

　　孟德辉示意摇下车窗。

　　潘朵拉警觉看向丁善，他点了点头。

　　一脸得意的笑容，孟德辉手臂枕在车窗上：“呦！这不是丁大判官，这么有兴致来辉光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