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丹青回黄

17、宿醉与回校

　　丁善多年以前去过盛京出差，在几个同行的邀请下在一家当地最大的洗浴中心商谈事务，其中大大小小的浴池以碎石堆砌，建造成露天温泉样子。环境清幽碧水荡漾温度适中，以花瓣入浴，红绿相称画面雅致，浸泡其中通体舒畅，只是时间久了，会让人晕眩无力，就像现在丁善躺在床上的感觉，揉开朦胧睡眼醒来发现自己竟然□□。

　　看来人们常说酒不过三是有道理的，这次幸好是醉在家里。这要是在大街上裸奔，知名判官因事业受挫经受不住打击成了变态，这若成了各大新闻报社的头版头条，他也不敢出去见人了。

　　为了搞清楚自己的行动轨迹，丁善调取了家里的监控。

　　昨晚进门之后就回了房间，行为一切正常。随后不久，江册走进了他的房间。

　　视频画面时间显示十点左右，丁善紧跟在江册的身后出现在走廊里，径直进了浴室。

　　半夜十一点，丁善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身上没有穿一件衣服□□出镜。江册穿着一条四角裤，举着浴巾从后面追上去，拥抱着的姿势帮他擦着身体，两人交缠的身影一直到进房间里。

　　十一点半，江册捂着脸从丁善的卧室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视频前的人目瞪口呆，嘴里甚至能吞进一个鸡蛋了。

　　两个人在浴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衣服怎么没了？谁脱的？

　　像是被断崖前崩落的碎石击中，一连串的疑问砸得丁善脑仁疼，突然房门被敲响，随之响起的是他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哥，你起来了吗？”

　　怎么才一个晚上，称谓都变了，难道他们真的做了什么？

　　丁善迅速放下手中的Pad，钻进被子蒙住脑袋，权当自己在做梦，能躲一刻是一刻。

　　房门被慢慢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下、两下，有节奏的配合着丁善的心跳声。

　　“我定了外卖，你起来吃点东西吧。”

　　说着江册拉着被角，将藏在下面的脸露出来。

　　丁善像是小孩子躲猫猫被发现一样，用毫不在意的态度掩饰慌乱。

　　“哦，我不饿，你先去吃吧。”

　　话音未落，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响不停，真是不配合。

　　“哥，你穿好衣服下来，我等你一起吃。”

　　对方躲闪的态度明显，他最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江册回到客厅攥紧了手心。

　　扶着额头，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丁善穿戴整齐来到餐桌前。一眼望去厨房水槽里盘子堆积成山，案板上散落着蔬菜碎屑，三个灶都开过火，锅底里面留有食物残渣，垃圾桶里堆满了各种面条的尸体。

　　“像你这做饭手法，家里的食材多少都不够用。”

　　江册本来是打算做个早餐的，一直忙活到中午，也没作出一盘味道能吃的菜。

　　“你出国是学做菜的吗？为什么你做得那么好吃！”

　　丁善心中嘀咕：要不是跟你做对比也凸显不出来我的厨艺高超。

　　江册很快吃完撂下筷子之后动手收拾厨房，丁善拿着碗筷站在水槽边，看着线条流畅的侧脸，高挺的山根角度锋利，唇珠丰润嘴角下垂，他认真做事的模样有着不符合年纪的稳重。

　　江册转头，两人目光相接，心虚避开目光。脑海中止不住的想起他不着寸缕，露出乖巧无辜眼神的模样，嘴里像是嚼了梅子，舌尖酸水直冒出来，使劲地吞咽了一口。

　　丁善将碗筷放在水槽底，手碰到江册的手腕，对方像触电般的收回手。

　　“昨晩……”没想好措辞，丁善欲言又止。

　　“我有事跟你商量。”

　　江册挑起话题，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让丁善知道关于昨晚发生的任何事，他现在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人。若是丁善害怕躲着自己，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你说。”

　　江册握紧清洁棉，攥成一团。将丁善最后一支碗刷干净放在架子上。双手背后拄着灶台面向他。

　　“在盛京我没上过学，我喜欢学校，我想完成东圣高中的学业。”

　　在这住的几天里，江册进过丁善的书房，发现他通读不同国家语言的书籍，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历史人文。为了待在这样人身边，他需要学习太多了。

　　说什么喜欢学习，还不是心心念念想和小女朋友朝夕相处。丁善脑海中回想起汉堡店里的一幕，心里烦躁的火苗窜了起来。

　　“我可以给你请个家教。”

　　“不用再为我费心麻烦了。”

　　江册连忙起身走近摆手拒绝，他为自己做得够多了。

　　“你要走便走，说什么麻烦。我从来没把你当作麻烦事。”

　　江册的心咯噔一下，像是有十来个壮汉围着自己近距离擂鼓，悬着的一颗心被铺天盖地的余波震动得颤颤巍巍，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意，竟然让他高兴的害怕。

　　江册是打算住校的，蒋雅雯被继母蒙骗，用迷药将他放倒，继母当晚转手就把他卖到了品蔚。蒋雅雯不了解其中厉害关系，一番好意出于对他们母子亲情考虑，可是赤裸裸的背叛还是客观纯在的。

　　江册不怪她，但像从前一样信任她，住在她帮忙租的房子也是不可能了。

　　第二天清晨，江册特意早起，本来打算坐地铁回学校。

　　刚一出门，一辆吉普车停在眼前，潘朵拉慵懒地趴在摇下一半的车窗上，对他勾了勾手。

　　江册打开前车门，坐在副驾驶上。潘朵拉歪着头看着他，不发动车子。

　　“我的副驾驶不坐人。”

　　江册茫然的下车换到了后座，关于这个问题他在书房的一本书读到过，出于礼貌，若是只有两个人要尽量坐在前排，只有老板或者地位高的人才做后面的位置。

　　“若是有意外情况发生，我会毫不犹豫的牺牲副驾驶人保护自己。”

　　看着后视镜里他低头思考着，潘朵拉解释道。

　　“有劳了。”

　　潘朵拉早就习惯了，别说早上，就是半夜里一通电话，她也是随叫随到。

　　“小善良不好相处吧。其实他这个人就是条条框框太多，不能随心做自己，等你和他相处久了，就能发现他有时挺可爱的。”

　　江册已经发现了，可爱到差点咬他。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潘朵拉十分爽快。

　　“你对他有什么用？”

　　他一直在想昨晚丁善问他的问题，究竟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能留在他身边，眼前的人无疑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是他的刀，杀人的刀。”

　　潘朵拉语气轻松的就像在说早饭吃了什么。

　　“所以，你很能打。”

　　“九届全运会武术冠军、四届世界综合搏击冠军，这算强吗？”

　　潘朵拉对着后视镜里的少年撇了撇嘴，轻描淡写。

　　江册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身边的人连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都身怀绝技。

　　“我刚说的都是开玩笑的，其实我是他的舞蹈老师，我教拉丁的。这种舞你听过吧……恰恰。”

　　潘朵拉突然画面一转，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江册附和着，并非是错觉，方才从潘朵拉的耳机里他确实听到了来自丁善的声音。

　　“你跟他说这些会吓到他，骗他说都是假的。”

　　羽毛落地般再微小的声音也逃不过江册的耳朵，也就是说车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丁善的监控之下。

　　校园生活一如既往，周围的同学们似乎已经习惯这个外貌出众独来独往的人总是缺课，之前案件在新闻上公布时，用的化名，没有人会把身边的同学联想到一个杀人的罪犯。

　　高中以前的课程，在柔然生活的三年里他在网上自学过了。这次回来的丁善和从前相比格外认真。

　　放学时，江册将宿舍申请提交上去，转头出门时迎上女孩的一张笑脸。

　　潘朵拉的吉普车提前半个小时等在门口。

　　江册远远的走过来，弯下腰靠近车窗。

　　“我还有事，您自己回去吧。”

　　潘朵拉点了点头，看着少年淹没在人流里，对着车里的空气道：“你听到了，和那个小女朋友走了。”

　　耳机里传来简短的指令。

　　“跟上他。”

　　俩人又回了出租房，这一次，看门老大爷直接认出了潘朵拉的车，没敢上前搭话。

　　静静等了大约一个小时，没有人下来。对面巷口来了一辆车。潘朵拉看着狭窄的巷子发愁。

　　“小善良，还等吗，估计今天不会出来了。”

　　片刻的沉默，随后一声轻叹。

　　“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他为什么老想找那个女人。我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老想着对别人摇尾巴。”

　　丁善的提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若不是潘朵拉了解丁善缺少恋爱这根神经，她会以为他在吃醋。这大概是任性的少爷的占有欲作怪，得到一件新的玩具，不想被被人染指。

　　“人家是江册的女朋友，他这个年纪火气最旺，得解决生理需求。”

　　潘朵拉试着以寻常人的视角让他理解这件事。

　　“回来吧，去帮我办件事。”

　　车从巷子里缓缓倒出来，到了宽敞的街道上，耳机里传来了新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