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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发达了! ...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宋令之正在打坐,听见房门响。
      “宋瑞,可是上山砍柴?”
      正蹑手蹑脚打算出门的宋瑞,浑身一僵,半晌后闷声道:“是,兄长。”
      过了会儿,宋令之听见他取走了廊下的扁担和柴刀,松了一口气。
      到了晌午,宋瑞没回来。
      宋令之略一思索,当即出门。
      来到街上一看,果见宋瑞出现在昨日那家“神仙饼”摊旁。
      他面前放着一担木柴,上面还带着露水和草叶,显然是清晨刚砍伐回来的。
      宋令之站在街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又一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半个时辰过去了,宋瑞站在那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直看着卖煎饼的关窈窈。
      期间,有三个人去询问木柴的价格。
      买柴的人:“这担柴几文钱?”
      宋瑞:“十两银子。”
      买柴的人瞪大双眼:“你穷疯了?”
      宋瑞理也不理,只是看着关窈窈做煎饼。
      买柴的人骂骂喋喋走了,一连三个都是如此。
      宋令之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等到关窈窈的摊子前没人排队了,他忽然走过去。
      在他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街头,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与此同时,他的身形、面貌,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人群毫无所察,依旧各走各的,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出现感到奇怪,也没有任何人看他一眼。
      他来到关窈窈的摊子前:“还剩下多少个饼?”
      关窈窈还没说话,王富贵马上抢答:“仙子的饼约莫还有五十个。”
      关窈窈懒洋洋站着,乐得他代劳。
      今天已经过了第一天的新鲜劲儿,又因为涨了价,来买饼的富家大少没那么多了,到了晌午,才卖出去一半。
      嗐,这钱多的傻子,也不是每天都有啊!
      王富贵:“公子要买几个饼?”
      宋瑞:“全买了。”
      嗯?竟有这等冤大头?
      关窈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长得……实在是平平无奇。
      她看了一眼,竟然对他的样子没留下任何印象。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依旧没记住他的样子。
      这人竟长了个大众脸,无论看多少遍,都记不住他样子!
      唯独那双眼睛,沉静如水,关窈窈只看了一眼,竟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怎么回事?她眨了眨眼,又看着他眼睛,却见这人的眼睛像是罩了一层薄雾,再也看不清眼底。
      宋令之心底轻嗤:盯着陌生男子看个不停,此女果真俗不可耐。
      关窈窈没看出个所以然。
      罢了,赚钱要紧。她展颜一笑:“承惠一千两,先付后做。”
      宋瑞愣了一下。
      昨天不是才十两一个?
      王富贵在旁解释:“公子有所不知,仙子心善,昨日五折优惠大酬宾,今日起恢复原价,二十两一个。”
      关窈窈笑眯眯,朝他伸出白嫩手掌:“承惠。”
      宋令之眼神无波,心底却一声冷哼。
      心善?此女,是心黑吧?
      一个普普通通的煎饼,竟敢卖二十两银子?
      就在这时,旁边宋瑞走过来,跃跃欲试问道:“仙子,可是有人找麻烦,要我帮忙赶走吗?”
      宋令之心头一哽。
      这兄弟,何时变得如此重色轻友了。
      就算自己换了身形气质,宋瑞压根认不出来,也不至于这般嘴脸吧?
      关窈窈依旧笑眯眯:“公子买饼吗?若是不买,便请……”
      一张银票落在她掌心。
      宋令之眼神淡淡地看着她:“可以了吗?”
      关窈窈笑容更盛:“公子真是好气魄,当然可以,我这就为你做饼。”
      宋瑞在一旁嘀咕:“仙子的饼是卖给大家都尝尝的,你干什么一个人都买了?”
      “你一个人吃的了那么多?”
      宋令之听得心塞,却不由地心中一动。
      他好像找到了法子,治一治这个重色轻友的混账兄弟了。
      王富贵在旁说道:“人家有钱,想买多少个就买多少个。你买不起别哔哔。”
      宋瑞面色羞红地看了关窈窈一眼,紧紧闭上了嘴巴。
      他卖一个月的柴,还不够买一个神仙饼。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能站在仙子身旁,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这个愿望,很快就破产了。
      关窈窈平时懒洋洋的,可是真做起事来,那是极其认真,而且对修真之人来说,摊煎饼这点体力活压根不算什么。
      她一个接着一个,一刻不停地做,手法娴熟至极,灵火又控制的炉火纯青,平均2分钟摊好一个饼,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煎饼全部做好。
      王富贵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装袋,足足打包了五袋。
      “公子,你的50个饼,请拿好。”
      宋令之略点头,拿着饼就走了。
      宋瑞眼巴巴看着关窈窈,忍不住问道:“仙子是要回家了吗?”
      王富贵翻了个白眼:“饼都卖完了,不回家干什么?”
      已经走远的宋令之唇角轻勾:“怼的好。”
      片刻后,关窈窈收摊完毕,朝着内城走去,宋瑞眼巴巴看着,一直目送她进城,才依依不舍地收了目光。
      宋令之看见他垂头丧气,挑起柴火往家去。
      便放慢了脚步,慢悠悠走,等走到家门口,他已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宋瑞正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一见到他,马上恳切地说道:“兄长帮我!”
      宋令之静静看着他:“何事?”
      宋瑞急切道:“兄长,你还有银子吗,能否都给我?”
      宋令之淡淡瞥了他一眼,他马上改口:“借给我,就当是我借兄长的。”
      他一通肺腑之言,说的信誓旦旦,宋令之只是静静听着,没什么表情。
      等到他说完,才淡淡道:“没钱。”
      宋瑞大惊:“兄长,你怎会没钱?你随便一幅画,县太爷要出千两银子买,你都没卖。”
      宋令之语气平淡:“因为没卖,所以没钱。”
      宋瑞讷讷:“兄长为何不卖?”
      宋令之看了他一眼,心道,我一幅画,放在修真界,能掀起血雨腥风,岂是一个凡人官吏能承受得起?
      “宋瑞,你是要管我的事?”
      宋令之端出兄长的架子,宋瑞顿时惴惴不安:“兄长赎罪,弟弟不敢。”
      关窈窈带着王富贵进了内城,直奔珍宝阁。
      李青刚好在店里,两人寒暄了几句,关窈窈拉着她到一边,说起来意。
      “李青姐姐,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被一些凡人亲戚找上门,又是磕头又是下跪,求我帮忙,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拜托你。”
      李青不明其意,只好客气道:“窈窈你有话直说,我们珍宝阁打开门做生意,断不会将客人往外赶。”
      关窈窈小声道:“我亲戚遭了灾,想要翻身,求到我这里,想要托我买些灵石渣,去凡间贩卖。”
      “若是真能大卖,日后必定答谢李青姐姐。”
      “原来如此。”她一说,李青立刻领悟,还主动说道:“我还当是什么,区区小事,窈窈妹妹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些灵石渣卖给谁不是卖?”
      “你要多少,尽管说。”
      关窈窈完全没料到会如此顺利。
      她本来还准备了诸多说辞。
      直到交易完毕,她还有些晕乎乎,李青只当她是不好意思,还很客气地叮嘱了几句。
      关窈窈带着王富贵和一大车灵石渣,返回了凡人区,将灵石渣卸在了王富贵店里。
      “你们出去吧,我没叫你,不要进来。”
      王富贵哪敢违背,立刻听话地关上了门,亲自守在外间。
      关窈窈这才打开马车上的箱子,无数的灵石渣映入眼帘,她伸出指尖,细细感受,眼底涌出惊喜。
      “发了发了,每一颗灵石渣里,都残留着不少灵气。”
      她立刻盘腿而坐,开始吸收。
      一个时辰后,关窈窈打着饱嗝,脸上流露出餍足的神色。
      取而代之的是,所有的灵石渣,都化作了粉末,堆积在地上,像是一堆燃烧过后的白色灰烬。
      关窈窈的神色,则是无尽的惊喜。
      她没想到,这一车灵石渣残留下来的灵气,竟然相当于8颗灵石!
      也就是说,她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买到了8颗灵石。
      倘若这么算下去,岂不是说她一个月可以赚240颗灵石?
      李玉娘给修仙家族种植灵田已算是不错的工作了,听说她每月俸禄是30颗灵石。
      那自己的月收入,岂不是她的八倍?!
      关窈窈直接震惊了!
      师傅果然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一个山谷,荒凉的有些与世隔绝的味道,他说将在此传授我武艺。
      我在这个山谷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安静也最艰苦的岁月,虽然只有三年,可是已经足够让我永生不忘。
      我也终于弄清师傅带我去青楼以及旁观我被紫衣女子暗算的目的,原来不过是让我尝尽人间百态,叫我淡漠繁华,一心习剑。
      我心里有些讥笑,这样的教训,足够惨痛啊。不过既然选择了跟随这人离开青城,无论多么惨痛,我都会走下去的。
      师傅平静地看着我,慢慢道:“你莫要以为你吃的那一掌,见识的那些人,就是江湖,真正的江湖永远是外看平静如水,实则惊涛骇浪,过的都是血雨腥风,刀口嗜血的日子。”我不置可否,也没有反驳。
      师傅继续说道:“为师因为某些原因而重出江湖,独闯青城,并在天下武林面前将你掳走,已经在江湖中掀起了巨浪,令我心中十分不安,虽然我们隐居此地,江湖暂时不会有太大风浪,可是日后你行走江湖时,当日那些武林人士定会向你询问我的行踪,而你现在还懵懵懂懂,对诸多事情看的过于简单,有许多事情为师本该告诉你,可是时机未到,以后再说吧,如今我们就暂住此地,我正式传授你剑法。”

      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师傅已经开始传授剑法。

      我不知道师傅将我带到了什么地方,我很想重返青城,将母亲的画像和我的昙影剑取回来,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可是我没能在这个山谷里找到出路。

      当我后来问起师傅当初带我离开青城的原因时,他正望着西天的残霞,夕阳的余辉映在他的墨瞳里,生出奇异的色彩,然而对于我这个问题,师傅保持了一贯的沉默,他回转身离开,没有看我一眼。
      许多次未果之后,我终于再也没有问起这个问题了。
      六岁的时候,父亲对我说过:“童儿,有许多问题,纵使你很想弄清楚原委,也要装做你永远也不想知道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他只是摇头,他说他也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原因,我那时并不懂父亲话里的意思,现在却有一些明白了,父亲身为青城城主,每天登门造访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或为名,或为利,来来往往,却总是行色匆匆,那时候,年纪尚小的我拉着父亲的手,躲在他身后偷偷地看,父亲坐在他的宝座上,将我揽在膝旁,看着这些来拜访他的人,只是爽朗的笑,与他们一起喝酒,纵笑,却从来不问什么。
      一入江湖是非多,纵酒当歌能几何?
      父亲武林盟主之尊,对这些事情上比我知道的透彻多了,却也因此而苦恼,所以他说他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住在一个很清爽干净的山洞里,师傅每天都会来传授我武艺。

      我学的是剑,但是师傅只给了我一节竹根。我说没有剑怎么学习剑法?
      师傅冷笑一声,道:“心中有剑,还怕手里无剑么?纵使手里握的是绝世好剑,可若是心中无剑,那么再好的剑也不过是根木头,要之何用?剑若在心中,衔花摘叶即可夺人性命。”接过竹根,师傅在前演示,我在后观摩。
      罢了,他给我一本秘籍,让我照着上面所绘练习,一个月后去见他。
      师傅很久没有来我的山洞,我也没有去他那里,因为以前把太多时间花在了对父亲的怨恨和我自己内心无法摆脱的愁绪上,此时才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所成,想到江湖之大,人海茫茫,母亲行踪不知在何处,我心里总是飘渺无定,不知何方可依。

      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我的剑法略有小成,兴冲冲跑到师傅那里 ,想在他面前演示一番自己新领会的招数。
      还没有开口炫耀自己的成绩,师傅人已出了山洞,说:“有什么话等为师为你示范后再说吧,看好了!”
      言罢,就见他身形如飞,运势如行云,走姿似流水,突然想起梦里的青衫人,心中便有些疑虑,师傅的身形步法与那青衫人甚为相似,难道青衫人就是师傅?
      我正想着,师傅已经合掌收势,停了下来,问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怕师傅知道我跑神,连忙说道:“童儿看见师傅功夫了得,还有......”说到这里我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没看见,方才师傅身形快如闪电,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用的什么招,走的什么步法,何况我还跑神了,心中难免惴惴,害怕师傅责罚。
      见我讷讷半响,什么都答不出来,师傅的脸色已经沉到极点,我再也不敢吭声。
      “那么你刚才想告诉我什么?”师傅问我。

      “没有,徒弟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我有些丧气的回答,我花了一个月时间修习的剑法与师傅方才使的招数比起来,还差的太远,又有什么好让人夸耀的呢。
      “不要骄傲,但是也不要灰心,我当初学这套剑法时用了整整八年,你才学了几天呢?”师傅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淡淡地说。
      我抬头看时,他已经远在百尺之外,而声音还犹在耳边:“童儿,俗话说的好,师傅请进门,修习靠自身,纵使为师再高明,也要靠你自己刻苦钻研,心无旁怠。”
      用的正是他独门轻功:笑千里。
      大笑着离去,人在瞬间已是千里之外,笑声却还在耳边,正可谓一笑千里。
      这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我就见识了师傅出神入化的剑法和绝顶轻功,叫我既是羡慕想学又是沮丧自己差的太远,师傅于打击之下又以理晓人,言明轻重厉害,叫我佩服万分之余,肃然而敬,从此不敢有半分轻视之心。
      我回到自己的山洞,,将手里竹根丢在一旁,每次进到这个山洞是,总是垂头丧气,惟独这次有些飘然出世,心下了无挂念的感觉。
      于是,闻林中鸟鸣则拔剑起舞,见皓月当空方敢睡眠;领悟越多,始觉所学甚少,练习越勤,却感力足而心无余。
      转眼三个月已经过去。
      三个月后我再去见师傅的时候,我已经能完全看清他的身形步法了,但是明明是剑法,为何师傅却从来不曾握剑呢,师傅听完我的疑虑,笑了,“当初创这套剑法的前辈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弄清你方才的疑虑,而我花了大半生的时间才弄懂。”
      我听了心下稍安,原来是自己练习时间太短,并非天资愚笨。
      师傅得知我力足而心无余的困惑后,有些欣慰地笑了,“你能迅速领悟到这一层,已是入了门道。”
      “可是为什么越往后却越是觉得毫无进展呢?难道是徒儿领悟错了?”
      “非也!童儿可听说过:‘逆舟而行,不进反退’?”
      我点头,师傅颔首道:“这就对了,我这套剑法与其他剑法不同之处就在这里了,越是往后进步越少,若是继续练习,不但不会进取,还要后退,而这点恰是这套剑法奥妙之所在。”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疑虑不但未解,反是愈增,师傅见我神情,似乎心下了然,微微笑道:“人人都道学习之事,犹如马行大道,一昧加鞭提速即可,却不知道这学习本身,也是要讲究方法的。”
      “正如舟行大海,遇风则速弛,遇浪则不进反退,你开始学习的招数其实正如那风,风愈大你进步便愈神速,而到后来风势太大,掀起滔天巨浪,难免阻舟前行了,而你的剑法停滞不前就是这个道理。”
      我恍然大悟,说道:“风本是助船前行,太大则成阻碍,幼时看书中说功高震主,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如何破解,请师傅赐教。”
      师傅笑而不答,拉了我到山谷的悬崖边,指着远处的树木叫我看,山风四起,吹的树木摇摆,枝叶乱舞,我看了半响,不知其中奥妙。却突然听得师傅在旁轻轻说道:“逆风而行,难免折枝损叶,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我顿时心领神会,匆匆拜谢过师傅,不敢懈怠,连忙赶回山洞,依法而行,果然茅塞顿开,那本来停滞不前的内功兼身行步法犹如起锚船只,一路顺风而下,较之以前,进步竟是更快。

      光阴似箭,一年的光景就在我习剑的日子里悄悄溜走了。
      而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
      望着山谷对面的峭壁,我有些伤感,这一天是如此的凄凉,父亲不在,母亲不在,弟妹们不在,师傅也不在,所有的人都不在,只有我一个。
      我捏住手里的竹根,用了整整一年,竹根从初始的青绿色变成了枯黄色,有些发干了,被我长时间握着,上面的竹节都磨的很光滑,握在手里,总是让我想起家里雕花毛笔的笔杆,突然心里就想:“若是师傅当初给我的真的是剑,那么我是绝对不会将剑与笔杆联系起来的。”
      真正的由精刚或者玄铁所炼制的的剑,总是比较锋利,冷峭,寒气逼人的,而现在我手里握住的这用来当作剑的竹根,却有些温度了,细致的骨节,微微干燥发黄的表面,用来做剑,让人心里有些温暖亲切的感觉。
      大概师傅的初衷就是让我不至于因为练剑而变的和剑一样冷峭吧。
      握了竹根,我凝神提势,将手里竹根刺出,心里记着秘籍里的步法,尽情施展,将自己所学剑法一气呵成。
      罢了,却总觉得美中不足,似乎自己学的并没有达到最高之境界,可是细细将秘籍前后翻阅,并没有半点遗漏,也没有分毫差池,难道这套剑法的境界仅仅如此,可师傅使出来时明明比我方才所使要高出许多,而那气势神韵也非我可比。
      我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脑中忆及幼时梦里的青衫人传授的剑法,似乎与师傅所使颇有相通之处。
      于是,脑袋里回想着梦里的青衫人传授的剑法,就此一招一式的耍出来。
      只是分明脚下走的是师傅传授的步法,手里使出的是青衫人传授的剑法,但是一剑刺出,势如破竹,一步迈出,气贯长虹,步法和剑法上下配合,一心一意地使开来,竟然犹如行云流水般运用自如又恰到好处。
      收势,撤剑,我将方才所使的剑法与师傅传授的剑法细细比较一番,发现不仅是相通,竟有许多相似之处。
      师傅难道是那青衫人么?但是明明是梦里的啊?

      “童儿,在想些什么?”没有发觉,师傅已经来到了身后。我慌忙转身拜见,却被他一托而起。
      我心里微微沮丧,师傅的轻功要比我高出很多,这样无声无息地到我身后,我却毫未察觉。
      师傅仍旧是一身黑色,我却穿的是离家时的青袍白衫。
      “师傅,徒弟想回家中一趟,取回所需就即可赶回,还望师傅准许。”
      师傅没有正面回答我,却伸出左手,在空中虚晃几下,问我:“你看见了什么?”
      分明什么招也不是,却偏偏问我看见了什么?我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也许是我太急于求成了吧,毕竟你才学了一年,虽然你的根基比我当初要高出许多,可是让你一下子参透,大概真的太难了吧!”师傅看着我手里的竹根,轻轻叹息了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我:“今天是你生日,这个给你吧!”我接过来看时,是块通体纯白的玉。
      我十分欢喜的接过来,入手却是冰凉,像是昙影剑,寒气逼人,这才知道师傅送我的原来是百年难得的寒玉,而这种通体纯白的寒玉更是少见,不由的很是喜爱,在贴身的地方放好,才向师傅道谢。
      师傅见我喜欢,似乎也很开心,说道:“本来我想等你参透这套剑法时才带你出去,可是我想一时之间是难以完全弄明白,今天,我们就出谷吧。”
      我不禁欢呼:“太好了,多谢师傅!”
      没等他吩咐,我已经自己先冲到前面去了。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出路,于是催促师傅赶紧跟上。
      师傅跟上来,跟我并肩走,“童儿,若是有朝一日你的轻功胜过为师,为师就再送你一样东西。”

      我顿时来了兴致,青城家的子女,自三岁就开始学习轻功,而我六岁时,轻功已经超过同龄人许多,我自幼在弟妹中也常常以轻功自倨,后来因为诸多原因,将轻功连同剑法都荒废了,现在师傅提起来,我有些失而复得的豪兴,连声答好。

      师傅准许我回家中取回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却还要我将父亲随身物品拿回一样,以此测试我的武艺。
      我是白天回到家里的,对这个我已经了如指掌的地方,我没有费吹灰之力就到了自己的住的小院,出乎意料的是院中并未因我的离开而荒废。
      院里的花开的正艳,梧桐树的叶子正茂盛,可是大门紧锁,这里的主人早已不在。
      侍从们都歇息了吧,何况这里早已无人,也无需再要人伺候。
      我轻轻从房顶落下来,靠近房门时,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走进去,房间里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比以前还舔了不少摆设,似乎有人住着,心里禁不住的冷笑,我才离开一年,这里却已经成了别人的住处了,父亲果然无情。

      四下搜寻一番,终于找到剑匣,可是母亲的画像却不在,正准备继续搜寻,已经听见有人声自门外传来,我慌忙抱了剑匣,从窗户中跳出。
      待那些人进去后,我绕到门外,从外看时,进去的人竟然是四妹,见她坐在我的床上,看脸上神色似乎不太高兴,我的侍女摇情伺候在侧。
      我没有再看,断然离开。

      想起师傅的吩咐,于是绕到父亲书房,终于见到父亲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对他的感觉已经陌生而遥远,恍恍惚惚的好似隔了几世的漫长,但那前尘往事却又分明记得一清二楚。
      父亲背对着门,负手而立,他在看墙上的画,母亲的画像。
      我有些出乎意料,父亲一直都害怕见到母亲,甚至因此而害怕见到我与母亲相似的相貌,为何此时又在母亲画前沉思?
      等了良久,不见他离开,看看时间,距离师傅规定的日落时分已经不远,于是决定硬抢。
      撕下一片衣襟,蒙在脸上,将剑匣负在身后,我在父亲身后悄无声息地落下。
      伸出手想点父亲的穴道,手伸到半路,又停住,眼前的人丝毫没有察觉我来到身后,仍旧看着画像沉思不语。
      我狠狠心,手已点出。
      “童儿,是你回来了么?”父亲竟然听见我进来并且知道是我么?我急忙收回手,父亲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自从六岁那年父亲离开家后,这就成了我们父女间十年后的第一次对视。
      “童儿,将面巾摘下来,让为父好好看看你吧!”这样温和的语气从父亲口里说出来时,我有恍如隔世的虚幻感,多么漫长而遥远的回忆,如今又成为现实摆在眼前,叫人早已经太过坚硬的心经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而更觉得眼前人的陌生和可怕,我,也因此后退了几步,冷冷地看过去,那人的眸光分明是期待的。

      “父亲不是一向最厌恶看见我么?今天怎么又敢看童儿那张不讨父亲喜欢的脸呢?”我冷笑着,斜斜地看向他。
      “是的,我讨厌看见你,因为你和你的母亲长的实在太像了!”
      “可惜童儿不够孝顺,否则就该尽毁面容,那样应该不至于惹父亲厌恶了吧!”忍了太久的话,藏了太久的痛,积的太深的苦,今日面对那人时,我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但是泪,是再也不会落下了,早在离开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忘记流泪的感觉了。
      冷笑着,我扯落脸上的面巾。
      “好象瘦了很多,没有想到,一转眼,你都十六岁了。”看着我的脸,父亲的只说了这么没有温度的一句话,就将那眼里的光敛尽了,再也不曾凝聚在我脸上。
      目光直直地射过去,落在那人眸中,似乎是带了温情的眸光却有些退缩的味道。
      我感觉自己好象有些踉跄不振,身体里某个地方隐隐开始作痛,明明在那人面前输的一塌糊涂,但说出的话却总不愿服输
      “父亲居然主动要看童儿,那么童儿是不是该对父亲的关心表示感激呢?”手指轻轻拂上脸,嘴角挂着的尽是残笑,这美丽到极致的面容,带给我的却全是痛。
      “逼你改扮男子,为父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也不必怪我,许多事情到最后总会知道的,现在却是说不得!”父亲望着我,恢复了往日的威严气概,神色间也一改方才的温和。
      面前的人,终究是江湖的王者,而并不是我一心渴望的那个慈爱的父亲。

      低下头,心中的潮已经淡漠。
      一切又归于平静,我,终究是要错过父亲这一处耀眼的繁华,只因那不属于我。

      “是来取你母亲的画像吧。”见我低头不语,父亲开口了。

      “是的,我该走了。”看着我将画像取下来,他没有阻止,看到我离开,他也没有阻止,可是想起师傅的吩咐,我又有些犹豫,一时之间停在门前,难道真的要对父亲动手么?可若非如此,如何能取得父亲身边的信物回去交差呢?
      “童儿,既然你回来了,父亲有一样随身物品一并送给你吧。”我顿时呆住,父亲竟知道我心中所想!
      “你师傅一定会命你取一样信物回去,你碍于父女关系,不好对我下手,是么,童儿?”我无语地点头。
      “没有想到我们父女之间竟然会沦落到相见无语!这是我的错,你不必挂怀。”听到父亲这样说,我心中一时百味俱全,却惟独说不出话来。
      这江湖的王者终于也知道自己错了么?刚才不还是大言不惭地说“逼你改扮男子,为父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云云,面上已无表情,我的心却开始冷笑,除了冷笑,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来掩饰心里正在撕裂的伤口。
      “父亲,我想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忍了又忍,我还是开口了,天下之大,凭我一人之力,要寻找母亲行踪,犹如大海捞针,也不必逞那一时意气。
      “你母亲尚在人世,只是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从你满月到如今,我已经花了整整十六年时间来寻找她的下落,可是却毫无进展。”父亲的话让我微微失望,但是知道母亲尚在人世,已经让我有足够的希望去寻找了。
      “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么?”我有些不甘,寻找十六年难道没有一点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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