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雾森林》巫其格

15、嫌疑

　　江浔听见眼镜和黄毛的动静，走了过来，表情看着淡淡的：“怎么过来了？”

　　眼镜内心受伤的看起来说不出话来，反而是黄毛提着一袋子吃的往前递：“听说你半夜下水救人，不太放心你，过来看看，没想到知之妹子居然比我们早一步来慰问你。”

　　“嗯。”江浔往里面走：“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知道你今天会很累，哪里还敢要你给我们做饭。我俩害怕你吃不上饭，在山脚下给你买了点便当。”黄毛翻着袋子，拿出几盒便当：“看样子你也不需要了，知之妹子给你做了好吃的了。”

　　袋子哗哗作响，知之喉咙发痒，心好像有了丝丝褶皱，特别想吃点药压一下。她不是来慰问江浔的，她只是来混饭的，顺便拉他下水的。

　　黄毛吸了吸鼻子：“知之妹子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好香啊。”

　　江浔把他脑袋往旁边推：“做什么都没有你的份儿，去那边玩吧，昨天买了三台游戏机。”

　　“真的吗，那我可得帮你试玩一下了。”

　　“去吧。”眼镜跑了，眼镜还站在那，看着知之：“你为什么在这里？”

　　知之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太高：“我不知道你要来，那我就走了。”

　　“你……”眼镜懵了，上次栽赃不成，她回去复盘了一下，的确是她不对，不该嫉妒别人，人家也没怎么样，毕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指不定都见不到第二面。

　　再见她的确有点生气，尤其是她发现江浔在替她说谎，空气里飘荡的肉香，分明是江浔的手笔，这女人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

　　江浔也是一愣，疑惑地看向知之：“要回去了吗？”

　　她不看人，沉默的点头。

　　江浔把便当立在墙边，折过来拎着墙上挂着的冲锋衣：“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下山。”

　　她默默地脱下兔子拖鞋，换回自己的鞋，心里皱巴巴的，因为江浔的“善良”有点让她害怕。

　　门铃再次响起，她以为是姗姗来迟的长发，推开门看到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程礼见到她，身体一僵，刚要开口问，身边的同事林枫已经往前一步走，冲着站在知之身后，护着她换鞋不要磕头的江浔，郑重其事道：

　　“江浔你好，我们是苏南刑警队，目前怀疑你是刘刚案的重要嫌疑人，麻烦你配合警方，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

　　林枫人高马大，声音浑厚，吐字清晰，每个字他们都听懂了，但是拼在一起有点让人发懵。

　　在屋子里的恶两个人也听见了，跟着走出来：“什么情况？”

　　林枫上前就要拉江浔，知之想也没想就挡在了前面，看着把唇抿成一条线的程礼：“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程礼看她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样子，呆得更久了。他初中的时候体弱，又有钱，总会成为小混混的“攻击对象”，每一次都是她站出来挡在前面，用学来的半成品跆拳道，打得那帮人嗷嗷直叫。

　　“你们再敢欺负程礼，我让你们脑袋开花。”

　　现在她也挡在前面，只是被挡的人不是他。

　　林枫可没那么多心事，见状脸色沉了几分：“这位小姐，麻烦你不要妨碍公务，他涉嫌杀害刘刚，我们有权利带走他。”

　　江浔见识过知之的脾性，怕闹起来出问题，手拍在知之头顶，轻哄：“没事，我跟他们去看看什么情况，你跟着我们一起下山，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知之看他，他在传达“听话”二字。

　　出了门，江浔嘱咐黄毛好好看家，关上门，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四个人往山下走，林枫在前面开路，时不时地回头横眉，怕出什么纰漏，见程队跟在身后才安了心。

　　江浔看着不壮，如果生了想跑的心思，林枫准备直接来个肘击，程队再配合一个擒拿。这种情况，没人能跑得了。

　　只是，性格再大老粗的林枫也发现了不对劲，程队的表情过于阴郁，跟霜打的茄子，视线不盯着嫌疑人，反而一直在看那颗豆芽菜。

　　林枫对豆芽菜没有一丁点好感，在他眼里，女人应该是强壮的，胳膊弯起来能看到肌肉块的，而不是像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不禁风样儿。

　　看着看着，林枫又觉得豆芽菜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难不成是哪次抓捕行动的漏网之鱼？

　　林枫想啊想，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所以然，正好到了山脚下，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叫江浔上车。

　　江浔没动，林枫要推他，被程队拦了下来，直到知之走到自己的车跟前，上了车，江浔才顺从的上了车。

　　林枫火急火燎的，发动车子从停车位里冲出去，恨不得一脚油门直接到站。

　　知之的车开得慢，从后视镜隐约看得到急成猴子的林枫，可惜出口就那么一个，再急也要等她先出去。

　　扫码付费，车子驶向大路，后边的车急不可耐的超过她，一骑绝尘。她也不由的开始加速，与那辆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驶进市区。

　　又驶出一段距离，那辆车继续向前，她左转拐进了另一条回家的路，要到小区的时候，她又转了个弯，朝着刑警队的方向开去。

　　她之前来过一次，为了找程礼，给他过生日。他平时公务繁忙，她又天天有课，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每次都是他闲下来学校看她，给她和室友们带满满两大兜子零食。

　　他生日那天有出勤任务，不确定什么时候结束，遗憾的和她说不能一起过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了。

　　她有点愧疚，下了课去蛋糕店买了个带小车的蛋糕来找他。刑警队的大门是一个自动拉门，白天是完全敞开的，保安坐在亭子里，盯着每一个可疑的人。

　　她踮着台阶在本子上登记，保安看着原因那栏的给男友过生日，陷入了深深沉思，觉得小姑娘挺可惜，爱上了作奸犯科的渣男。

　　刑警队大厅里人头攒动，没有可以开多高的空调都格外的热，可能是要元旦的关系，犯罪率直线升高，偷的抢的不小心伤人的都变多了。

　　她拎着包装精致的蛋糕站在临近门口的位置，盯着墙上的通缉信息发呆。随着人进进出出，她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但她没动，只是紧了禁提蛋糕的手。

　　冰淇淋蛋糕，她怕化了。

　　有工作人员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只说等人，又有叹气声轻轻的传来，毕竟能来到刑警队的，多多少少都有点“犯罪”的可能性，好好的小姑娘怕是要被耽误了未来。

　　知之懒得解释这些。从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大门口的电动门闭了大半，只留下人来回通过的宽度。她站得有点麻，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门口，自己坐回椅子上休息。

　　外头传来电动门运作的声音，她小跑两步趴在窗边看，是程礼的车。她拎上蛋糕走出去，见程礼从车上下来，难耐的揉着眉间，看起来疲惫不已。

　　却也在看见她身影时，整个人都明亮起来，大步跑向她：“你怎么来了？”边说还边掏手机，出任务时，手机会静音，他以为自己错过了知之的消息，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我想给你个惊喜。”

　　程礼手牵她的手，热乎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到，今天下课晚。”

　　“那就好，幸好今天结束的快，不然你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后边有人调侃：“这是谁来看我们小程副队啊，还带了蛋糕哦，是那个小女友吧。”

　　程礼把她护得严实，瞪他们：“不想明天也加班，现在赶紧去写报告。”

　　一群人一下蔫了，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祝程礼生日快乐，祝他俩百年好合。后来两个人在大厅吹了蜡烛，分食一个蛋糕，最后在宿舍关门前被他送回了学校。

　　车再次停在了刑警队楼下，知之叹口气，大概理解了物是人非的含义，解开安全带靠向椅背，静默的望着大楼，几处办公室都亮着灯，她分不清江浔会被带到哪间办公室问话，能做的只有等。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虽然她怀疑刘刚的死是他杀，但怎么会和江浔扯上关系？明明他是第一个救了刘刚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主要嫌疑人呢？

　　审讯室里，白炽灯亮的晃眼。

　　江浔平静的坐在那，对面坐着程礼和林枫，一开始的流程问话已结束，林枫率先发问：“四月二十七号晚上九点到十二点之间，你在哪里？”

　　“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家里准备睡觉。”

　　“谁能给你证明？”

　　“我独居。”

　　林枫将一沓照片丢在他面前，声音严厉：“认识这些东西吗？”

　　照片上是刘刚上吊所用的麻绳和那截来历不明的树枝。

　　“麻绳，香樟树树枝。”

　　林枫太阳穴一跳：“我认得清这是什么，我是让你解释，这上面为什么有你的指纹？”

　　“嗯？”江浔抬头看向他们，似乎没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对方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在等他的回答。

　　“我不清楚。”

　　“不清楚？”林枫将刘刚的通话记录单放在桌面上，敲着：“据我了解，你曾经救过要自杀的刘刚，还收留他在你家过了一晚。并且，刘刚在推测死亡当天和你通过话，你们聊了什么，让你最终杀害了他？”

　　江浔蹙眉，对这种盖棺定论的说辞，不太满意：“我没杀他。”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麻绳和树枝上有你的指纹？难不成你的指纹会自己跑上去吗？”

　　“我没有理由杀他。”

　　“你有。”程礼将文件夹中的两张照片拿出推到他面前：“照片上面的两个人认识吗？都是你曾经救助过的人，他们都在回家后不久死于‘自杀’”

　　“这点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