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鬼和胆小鬼》司青子

59、59

　　姜玖有些懵：“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这话像是间接承认她和许斯年确实关系不一般，被识破了的样子。

　　宋一握着手机的手猛地发紧，骨节突出。

　　季甜甜今天一直骚扰他，说要给他看个东西。

　　“关于你女朋友的，听不听？我可是好心！”

　　宋一这才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这张图片。

　　他难以言喻当时的心情。

　　“你不能让你父母知道我，却可以带他回家？”宋一咬紧牙关，“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姜玖语塞。

　　宋一一直在等她解释，可是她支吾半天，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心冷渐渐却下去，已经无法思考了，胸腔叫嚣着疯狂。

　　“你和他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都已经可以带他回家，让他见父母了吗！”

　　“你一直催我离开，不要住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吧，是不是怕我发现？说啊！”

　　宋一固执地要讨一个说法。

　　他第一次这么凶地质问，姜玖被他猩红的眼睛吓到，“你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我和许斯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和他是今天偶然遇到的。他姐姐结婚了，新郎是我家楼下的。我们参加婚礼的时候遇到的，然后就聊了几句。”姜玖语速飞快地解释。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她哀求。

　　宋一：“今天遇到？”

　　“对。”姜玖点头。

　　“那为什么要带他回家？他看起来，和你家人很熟悉。”

　　“聊的比较投机吧……”姜玖难为情，“我妈请他来我家打麻将。”

　　…

　　宋一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医生让缴费，姜玖用自己过年收的红包交了钱，然后又买了一些酒精和棉签。

　　刚才打许斯年的时候，宋一的手可能打在了他衣服上的金属饰品上，指头骨节处流了血。

　　姜玖坐在他旁边，“给你上个药？”

　　宋一低着头，也没回答。

　　姜玖自顾自拉过他的手，小心翼翼地上药。

　　宋一手指蜷缩两下，轻柔的动作让他平静了许多，他张了张嘴唇，准备说话。

　　“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太过分了。”姜玖擦着药，微皱眉。

　　“你把许斯年打成那样，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难道要把他打死吗？”

　　“你再生气，也应该搞清楚情况，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他无缘无故遭受这些，如果要追究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你看到他受了多重的伤了吗？我当时都被吓到了，流了一脸的血，你太……”

　　姜玖正用棉签蘸宋一的伤口，突然被他猛地推开，酒精瓶晃荡一下，里面的液体洒出来，一半洒在地上，一半洒在她身上。

　　说的话也被生生打断。

　　“你就这么关心他？怎么，看到他受伤，你心疼了？”他语气尖锐。

　　“你别这么不可理喻！”姜玖忍无可忍。

　　“我不可理喻？我听着你对别的男生的关心，我还不能介意了是吗？”宋一发狠道，“他死了又怎样，如果不是你挡在他面前，我不会放过他！”

　　他凄惨一笑：“你挺心疼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挡在他面前……你还为他，打我……”

　　宋一用手背碰了下被扇巴掌的一侧脸颊，隐约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力度。如此用力，毫不留情。

　　对宋一来说，那一巴掌没有那么痛，却又痛彻心扉。

　　宋一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别的男生打他！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反思一下？你把人打成重伤，自己也会受影响……不管被打的是谁，我当时都会过去拦住的。”姜玖道，“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意识到了啊。我对你来说，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宋一轻笑一声：“不过没关系。以后，你身边出现任何一个男生，我都会打得他再也不敢靠近你。”

　　他看起来已经疯了，没有理智可言。姜玖：“你就对我这么不信任？”

　　宋一错开眼，“因为你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

　　“没有！”姜玖立马反驳，“我从来没有对除你之外的男生有特殊想法，你相信我。”

　　“那你离其他男生远远的，好不好？”宋一左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放轻声音，“我不喜欢这样。”

　　“任何男生，都不可以。”

　　“正常交往呢？”姜玖问。

　　“也不可以。”

　　“这不合理……我在学校怎么可能不和男生说话？”姜玖道，“不过我和他们都是同学朋友间的相处，绝对没有其他心思，这你可以放心。”

　　“他呢？他也是普通朋友？”宋一手指轻轻摩挲她的皮肤，“能见家长、一起回家的普通朋友？”

　　“我都没有这个待遇。”

　　语气平静中暗藏汹涌。

　　“今天，是意外。”姜玖艰难道，“他来我家，是我妈他们一直陪他，我都没有参与。”

　　宋一的表情明显不相信。

　　“男性朋友都不可以。我不喜欢。把好友删除，可以吗？”

　　真的有人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姜玖无奈：“这怎么可能……”

　　宋一表情沉下去：“我就知道，他们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你不要上升到这种高度！”

　　宋一执拗地要这样做，否则她就是对感情不忠贞。说来说去，说到最后姜玖都崩溃了。

　　“你别再闹了！”

　　她站起来，想彼此冷静一下，现在根本就无法沟通。

　　“我去看看许斯年。”

　　丢下这句话，姜玖赶紧逃离宋一身边。

　　“不许去……”宋一想拉住她的手，姜玖却已经火速离开了，他的声音轻渺地散在空中，无人回应。像一声叹息，为他而可悲。

　　收回未触碰到的手，宋一一个人坐在那，低着头，对着空了的位置，一动不动。

　　病房里，许斯年还没有醒来，虚弱地躺在那，一张脸惨不忍睹。姜玖眼中流露出愧疚和不忍。

　　许斯年遭受这些无妄之灾，是因为她。

　　任谁无缘无故被打成这样都不会好受。

　　过了会，许斯年缓缓睁开眼。

　　“许斯年，你终于醒了！”姜玖惊喜道。

　　“刚刚……”许斯年哑着声音开口，却牵扯到嘴角的伤，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姜玖自责道。

　　忍着痛，许斯年慢慢道：“不是你的错。”

　　今天的情况，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要报警，你会怎么办？”许斯年看着她，问。

　　姜玖一怔：“我……”

　　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许斯年被打成这样，报警情有可原。她难道还能阻止？她以什么立场阻止……

　　许斯年：“你会讨厌我吗？”

　　姜玖呆愣，顿了会，道：“为什么要这样问，你报警，我能理解……”

　　“因为他是你男朋友。”许斯年平静道，“因为你喜欢他。”

　　姜玖沉默一会，看了看许斯年肿成猪头的脸，喉咙发紧：“我能理解的……如果我是你，也会报警的……不会轻易原谅……”

　　许斯年想笑，迫于伤势，只是轻轻扯了下嘴角：“那我报警了，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姜玖摇摇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给你惹了这样的麻烦。”

　　“我也给你惹了麻烦。”许斯年语气温和，“该向我道歉的不是你，你不要自责。”

　　许斯年缓缓拿起手机，拨打了警察电话。

　　警察很快来了。

　　宋一依旧坐在外面，警察很轻易地将三人带回警局。

　　宋一对指认供认不讳，不反驳，但也没有认错的态度。一脸无所谓的淡漠。

　　涉及打架斗殴，他要被拘留几天。因为许斯年伤势严重，且没有家人保释，他要在里面待十天。

　　进去前，宋一回头看了眼姜玖，她和许斯年并排站在一起，那么刺眼。

　　“宋一！”

　　姜玖睁大眼睛，眼中情绪复杂，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好好的……我，我会来看你的。”

　　宋一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随警察离开了。

　　“你别难受了。”看她这模样，许斯年轻声安慰。

　　姜玖眨眨眼睛，忍住酸涩。“我没事。”

　　看到他肿着的脸，她问：“你这样，怎么和你家里人解释？”

　　“就说遇到一些麻烦，被人打了。”

　　“那他们，会找宋一讨说法吗？”

　　“我已经解决了。”

　　姜玖点点头，沉默一会，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宋一会这么……偏激，竟然做出这种事。”

　　“不怪你。”

　　-

　　顾笙打电话问姜玖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她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姜玖握着手机，说不出话。

　　“怎么啦，你遇到什么麻烦了？”顾笙敏锐察觉到。

　　“我本来是要和宋一一起去的，你知道的。”

　　“嗯呀，怎么啦？”

　　“他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他不想来。”顾笙想了想，“我记得你和我提过，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他家也在北华，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是。”姜玖抿了抿唇，“他被拘留了。”

　　“？？？”顾笙石化十秒钟，才消化掉这句话。“什么，拘留？！”

　　姜玖向她讲述了来龙去脉。

　　“这也……太吓人了。”顾笙听得心惊。“宋一他是不是情绪不稳定……”

　　宋一被拘留，身边没有任何亲朋好友。而且两人现在在闹矛盾，如果姜玖丢下他，一个人去了北华，不知道他出来后会作何感想，又会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事情。

　　更何况，发生这么一件事，姜玖已经没心情去玩了。去到北华市也不会玩得开心。

　　顾笙体贴道：“那就先不来了，反正有的是机会，你下一年再来，雪年年都有，不是什么稀罕物。我可以给你拍照，你云欣赏好了！”

　　姜玖应下。

　　看雪的计划彻底泡汤。

　　孟美华还问了她，怎么没有去。姜玖只是含糊说计划有变，今年先不去了。

　　宋一被拘留第三天的时候，姜玖去看望了他。

　　宋一整个人又冷又颓，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宋一时的模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带着锋利的刺。

　　看到姜玖，他目光里的冷意淡了一些，但还是抿着唇不说话。

　　宋一被拘留，姜玖心里还是难受的。看到他这样，她也不好受。

　　“你在里面怎么样，还好吗？”她语气苦涩。

　　“挺好。”

　　姜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两人相顾无言对视着，宋一开口：“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想到什么，姜玖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那天我们拍的照片，我洗出来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照，我很珍惜，我会好好保存的。”

　　背景烟花璀璨，两人离得那么近，她笑着偷亲了他，相机将这一幕定格，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幸福和快乐。

　　宋一睫毛颤了颤，望着这张照片。

　　脸颊似乎又出现了那晚轻柔温软的触感……可是，也是同一个地方，被她狠狠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