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玄子枵

51、旧事新提

　　“那个小院是什么小院？”秦泛终于忍不住问道。

　　从封雅颂说出来的那一刻，秦泛心里便冒出了这个疑问，一直忍到了现在。

　　若是放在以前，她决然不会问。

　　可现在...现在她应该有身份问了吧？

　　其实秦泛的心里也有点发虚。

　　如果楚兰舟不想回答，她也没办法。

　　“姐姐这是吃醋了吗？”楚兰舟刚想说，却突然反应过来，笑着问道。

　　“哪有！”秦泛立刻反驳，可脸却不争气地红了。

　　她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那是吃醋。

　　“那姐姐这是想了解我的过去？”楚兰舟也不点破，笑着问。

　　“嗯！”秦泛立马点头，道：

　　“楚教授也可以问问我的过去。”

　　秦泛这才想起来，即便她们两人如今已经......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秦泛也不再纠结，直接问出心里的话。

　　她们就那么不明不白地上了床，现在想想，秦泛还觉得难以置信。

　　她和楚兰舟也才认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偶然相识，到相交，她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相爱。

　　怎么就跳过了那么多步骤，直接就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了？

　　虽然她们互相说过了‘喜欢’，可说喜欢之后，就算是明确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了吗？

　　正常情况下表白之后，不应该是牵手、约会，再相处一段时间，才可以进一步发展的吗？

　　秦泛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

　　可她们的节奏是不是太快了？

　　虽然从两人见面之后，楚兰舟就再也没松开过她的手，但那只是朋友之间的牵牵。

　　之前的几次吃饭也是，也都是朋友之间的。

　　还是说，如果前期朋友关系比较好，如果进一步发展，就能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秦泛不是很懂。

　　可在她心里，两人没有明确地说‘在一起’三个字，即便互相言明了喜欢，也不算正式确定关系。

　　秦泛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种形式。

　　但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踏实。

　　“姐姐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楚兰舟一怔，才发觉了秦泛的不安，有些自责，轻声地问。

　　秦泛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指尖，声音糯糯的：

　　“我们其实可以去国外领证的，虽然我们国家同性不能结婚，但是国外很多国家都可以，等我们......”

　　秦泛还没说完，楚兰舟猛得抱住了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在她耳边轻声道：

　　“好，我们去领证。”

　　她没想到秦泛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她原以为至少还要过几年。

　　“嗯！”秦泛立马点头，又小声地问：

　　“那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了吗？”

　　“是，当然是，一直都是。”楚兰舟捏了捏秦泛的耳朵，眉眼弯弯，笑声清浅。

　　秦泛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了，趴在楚兰舟的肩上，又问：

　　“楚教授心里的那个院子是什么院子？”

　　楚兰舟慢慢松开秦泛，拉着她走到桌前，铺开一张宣纸，道：

　　“姐姐会写毛笔字吗？”

　　“会一点。”秦泛不明所以，却如实道。

　　之前她因为追查一个凶手。特意练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字。

　　虽然写得不是很好，但是手已经不像刚开始写时那么抖了。

　　“我们这个院子，门匾上是空的。如果是姐姐，会给这个院子取一个什么名字？”楚兰舟问。

　　“云水间。”秦泛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甚至都愣住了。

　　楚兰舟却笑了：

　　“我心里的那个院子，便是云水间。”

　　“为什么？”秦泛呆呆地问。

　　“以后姐姐就知道了。”楚兰舟却又不愿再说了。

　　“姐姐不是说想了解我的过去吗？”楚兰舟问。

　　“嗯？嗯。”秦泛点头，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她只知道楚兰舟的身份不简单，也不是普通人。

　　甚至年龄也可能有几百岁。

　　她的确想了解楚兰舟，可又该了解什么呢？

　　“我今年1407岁，父母已逝，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楚兰舟缓缓道。

　　秦泛之前猜想过楚兰舟的年龄，可当这个数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心里仍是止不住地惊诧。

　　一千四百多岁，那岂不是出生于唐朝？

　　那时候应该是......

　　唐太宗李世民时期？

　　秦泛心里倒推着时间。

　　那她是不是见过武皇武则天？

　　秦泛理所当然地认为，以楚兰舟的身份，肯定能见到开国皇帝。

　　“武则天是不是很漂亮？”秦泛好奇道。

　　史上并没有任何关于武皇容貌的记载，甚至于她的碑也是无字碑。

　　楚兰舟却摇了摇头，道：

　　“我出生于大汉，因缘到了晟国，晟国之后是周朝，周朝往后延续了数百年。

　　后来我避世修行，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出世时，晟国从历史上消失了，甚至周朝也仅存留了一世。

　　这个周朝与我经历的周朝完全不同。”

　　“难道是遇到了平行时空？”秦泛道。

　　她之前看过一些科幻片，但那或许是真实存在，只是远超过普通人的认知范围，所以才挂上了‘科幻’二字。

　　就像一般人不会相信有人能活一千多年。

　　没遇到楚兰舟之前，她也不信。

　　她甚至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

　　可自从遇到楚兰舟之后，一切都变了。

　　“不知道，或许真是如此。”楚兰舟道。

　　朝代更迭之事她并不在意，只要秦泛还在就好。

　　“那...这么多年，楚教授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秦泛装作不在意地问。

　　恋爱中的每个人，好像都会比较在意对方的前任。

　　即便没有前任，在相识的初期，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也会生出一个莫须有的前任来。

　　楚兰舟认真想了想，千年前她遇到的秦泛，和现在的秦泛应该是同一人。

　　但此时的秦泛却没有她们共同的记忆，那这还算是同一个人吗？

　　楚兰舟犹豫的几秒中里，秦泛心里七上八下的。

　　“其实......”秦泛正想开口，却听到楚兰舟说：

　　“没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楚兰舟的声音柔柔的，却很坚定。

　　秦泛先是一怔，随后内心狂喜。

　　可不等她高兴多久，书房里那幅画上的人，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秦泛脱口而出：

　　“那书房里画上的那个红衣女子呢？”

　　楚兰舟一愣，嘴唇微抿，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如果她说画中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秦泛会信吗？

　　“难道那是楚教授自己？”秦泛努力把那个明媚耀眼的人往楚兰舟的身上靠，可两人的气质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不是。”楚兰舟摇头。

　　“姐姐相信我吗？”楚兰舟问。

　　“信！”秦泛重重地点头。

　　“画中那女子，其实就是姐姐。”说着，楚兰舟抬手一挥，秦泛身上的衣服瞬间变成了画中的那套红裙。

　　甚至头发也被一根红色发带束起。

　　秦泛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知为何，心里觉得热热的。

　　楚兰舟牵着秦泛向前走去，抬步、落脚，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淡蓝色长裙。

　　两人走到镜子前。

　　镜中倒映出一蓝一红两人，长发长裙，风姿绰约。

　　秦泛眨了眨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一看，她好像的确更像画中的那个女子？

　　她真的是画中的那个红衣女子？

　　那她岂不是一直在吃自己的醋？

　　“那...我...怎么......”

　　一时之间，秦泛竟不知要说些什么，要问些什么。

　　最后只巴巴地望着楚兰舟。

　　“姐姐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的，你魂魄不全之事吗？”楚兰舟拉着秦泛重新回到桌前，往砚台里倒了几滴水。

　　“记得。”秦泛立马拿起一边的墨条，开始磨墨。

　　“我不知道当年姐姐是怎么把我从大汉带到了晟国，又是怎么突然回到了现代。

　　而我，只能一天天从一千多年前活到现在，再与姐姐相遇。

　　其中有很多我不懂的地方。

　　甚至姐姐又为什么会不记得一切，甚至魂魄四散。

　　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帮姐姐把魂魄找全。

　　或许那时姐姐想起了一切，也就知道了。”

　　楚兰舟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想过。

　　可不管怎么想，她也想不明白。

　　她甚至不明白，当年的孔道长是如何为她们换命的。

　　换的又是什么命。

　　为什么她死后回到了大汉，后来又能再回来。

　　当年她问过秦泛，可秦泛却什么也不告诉她。

　　至今，这在她的心里还是一团迷雾。

　　秦泛磨墨的动作顿了顿，脑中思绪纷飞，仿佛是在听什么玄幻故事一样。

　　‘她’竟然还能在过去时空随意穿梭？

　　那个大汉，是历史上的大汉吗？

　　还是与晟国一样已经消失的一个朝代？

　　“好啦，姐姐不要想那么多了，以后一定会明白的。现在就过好当下的每一个瞬间就好了。”楚兰舟从秦泛的手里接过墨条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支毛笔，沾了墨，递到秦泛的手边，道：

　　“姐姐试一试写‘云水间’这三个字。”

　　“哦...好。”秦泛轻轻地晃了一下头，把脑中的思绪摇散，接过笔，悬在半空，大致比划了一下，才落笔。

　　很快，‘云水间’三个字呈于纸上。

　　楚兰舟看着熟悉的三个字，眼眶微红，脸上含笑：

　　“真好看。”

　　秦泛握笔的指尖微微用力，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俏皮地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