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玄子枵

43、空无一人

　　祁念再次站起身时，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看不出丝毫悲痛。

　　“楚天师。”祁念对楚兰舟躬身点了一下头，态度恭敬，又多了分乖顺。

　　秦泛想起刚刚秦羽说的‘孝敬’。

　　这个祁念可真的是听话。

　　“这三本书，你回去认真看一看。”楚兰舟拿过秦泛手中的书，递给了祁念。

　　“是。”祁念双手接过，应道。

　　“以后祁家所有资产依旧是你的，我分文不要，等解决了楚天集团的危机之后，我便会离开。”楚兰舟握住秦泛的手，边往祠堂外走边道。

　　祁念跟在两人身后，猛然抬头，望向楚兰舟的身后，满眼的震惊。

　　楚兰舟掐指算了算，又道：

　　“其实即便没有我，楚天集团也能度过这次难关。

　　只是耗费的时间要久许多。

　　你祖母心疼你，不忍你受累，和我开了口，我便帮你一帮。”

　　“多谢楚天师。”祁念微垂着头，认真地听楚兰舟的话，感谢道。

　　“关于谢家之人，你继续派人调查，以前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楚兰舟道。

　　“是。”祁念应道。

　　“这个卡你拿回去。”楚兰舟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红色的礼盒，递给祁念。

　　祁念一愣，心里微微惊诧，却不敢多言，双手接过了礼盒。

　　祁念试了试礼盒的重量，便知道里面的东西，原封未动，又道：

　　“这里面是秦小姐爱喝的君山银针，我让人备了一份。

　　这茶叶，还请楚天师和秦小姐收下。”

　　祁念打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了那张黑曜卡，又把礼盒递了过去。

　　秦泛咽了咽口水，口中好像又溢满了茶香。

　　楚兰舟余光瞥见秦泛的反应，莞尔一笑，又接过了礼盒。

　　祁念一喜，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

　　转眼又见偌大的礼盒，到了楚兰舟的手中又消失了，眼神微闪，忙又低下了头。

　　“你给姐姐在楚天随意安排给职位，这几个月我们便在楚天集团。”楚兰舟道。

　　她虽然不在乎这些，但是秦泛喜欢。

　　她亲自开口，祁念应该不会安排个薪资太低的职位。

　　祁念明白了楚兰舟话中的意思，心中更是震惊。

　　祖母查了三十多年的事，楚天师竟能在几个与之间就彻底解决？

　　“是，最近楚天刚和温氏集团达成了一项合作。

　　秦小姐和温氏负责人也熟悉，让秦小姐负责两家的合作，怎么样？”

　　祁念立马就想到了适合秦泛的职位。

　　原本这个项目，他打算亲自来对接。

　　但接下来他要调查谢家，估计抽不出那么多时间。

　　这次的合作，对楚天来说很重要，是楚天在燕都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一步。

　　祁念正打算一步步把楚天在国外的项目，全部都拉回燕都。

　　秦泛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楚天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薪资高。

　　她作为项目负责人，不仅有基本工资，还有项目分红。

　　这钱......

　　秦泛仿佛看到了她银行卡的余额在蹭蹭蹭地往上涨。

　　“楚天和温氏什么时候有合作的？”楚兰舟问。

　　“那日楚天师和秦小姐到清晏用餐，恰好我和温总约了谈合作。”祁念并没有说太多。

　　若他说和温氏合作，是因为秦小姐和楚天师，显得太过谄媚刻意。

　　若说是和温瑾相谈甚欢，他在还没见到温瑾时，就已经打算了与温氏合作，显然是假话。

　　他可不敢在楚天师的面前说谎。

　　楚兰舟抬指掐算，温瑾的血光之灾竟然破了？

　　“明天我们和温瑾有个局，在......”楚兰舟顿了顿，望向秦泛。

　　“在泛兰舟。”秦泛道。

　　楚兰舟神色一怔，顾梦竟然和沈清或者温瑾也有交情？

　　她记得泛兰舟不接受预定，能提前告诉她们在泛兰舟，除非是和顾漫提前打招呼，否则不可能那么笃定明天能在泛兰舟吃上饭。

　　顾梦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你也去。”楚兰舟道。

　　沈清请她们吃饭，自然不是单纯地吃饭。

　　尤其会带上温瑾。

　　念她这几年对秦泛也算照顾，她自然也会再如她所愿。

　　“好。”祁念点头。

　　说话间，三人走到了祖宅门口。

　　“没想到来的时候宅子里没人，走时人倒是多了起来。”秦泛又对着一个老者点了一下头，感叹道。

　　这宅子里的人教养都还不错，一个个长得很慈祥，她也挺喜欢。

　　路上不少人停下来和她打招呼，她也都一一点头。

　　没想到她们更高兴了。

　　祁念回头又看了看，他记得来之前，让管家把所有人都放了假。

　　宅子里空无一人。

　　怎么会...热闹？

　　“可能是都出来打扫卫生了。”楚兰舟瞥了祁念一眼，随后笑着道。

　　“有道理。”秦泛点了点头，赞同道。

　　现在天色的确不早了。

　　祁念跟在两人后面，咬紧了牙，双腿发软，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可他又看到秦泛对着门口点了一下头。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祁念险些一脚没迈出去。

　　“时间有点晚了，我让人准备了直升机，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回到燕都。”

　　祁念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堪堪与两人并肩。

　　“好。”楚兰舟点头。

　　秦泛有些疑惑。

　　既然现在祁念已经是自己人了。

　　为什么楚教授不用缩地成寸？

　　她们眨眼间就能回到燕都，又何必再花这一个小时。

　　“楚天师，秦小姐，请随我来。”祁念走到了两人前面一步，为两人引路。

　　三人沿着一条小道走了近百米，便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场地。

　　场地中间停了一辆私人飞机。

　　舱门打开，楼梯旁边站了四个人。

　　待祁念走近，四人躬身对祁念行了一礼：“祁总。”

　　祁念点了一下头，随后转头，脸上扬起一抹微笑，道：

　　“楚教授，秦小姐，请。”

　　四人神情皆是一愣，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楚兰舟和秦泛已经上了飞机。

　　四人心里一慌，最后咬了咬牙，也上了飞机。

　　如果祁总怪罪下来，他们也认了。

　　向来冷面冷心的祁总，什么时候对人笑过？

　　何况祁总竟然对她们还那么恭敬？

　　四人甚至都不敢相信脑中冒出的这个词。

　　等四人再回过神来时，‘楚教授和秦小姐’已经下了飞机。

　　祁总跟在两人身后，快走到电梯那儿，又急步上前去开电梯门。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能让祁家当家人亲自接送？

　　“楚教授、秦小姐，我已经让人备好了晚饭，用完了晚饭，我再送你们回去，怎么样？”电梯里，祁念试探地提议道。

　　楚兰舟点了点头。

　　祁念把车直接开到了清晏的门口，下车为楚兰舟开门。

　　餐厅门口的服务生全愣住了。

　　却反应极快地上前，跑到另一边，给秦泛开门。

　　三人到了三楼之后，桌上已摆好了菜。

　　“你先回楚天忙吧，一会儿吃完饭，我和姐姐在附近逛一逛。”楚兰舟坐下后，对候在一旁祁念道。

　　“好。”祁念应道，楚天的确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回去处理。

　　“苏词就在门外，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祁念对两人点了点头，才退出雅间。

　　“祁总。”苏词对祁念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有什么需求，给我打电话。”祁念递了一张私人名片给苏词。

　　“是，祁总。”苏词双手接过名片，又对祁念点了点头。

　　祁念快步离开。

　　苏词一直候在门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让人送了一个礼盒上来。

　　没过多久，苏词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立马上前，拉开了房门。

　　秦泛的手尴尬地伸着。

　　苏词并未直视两人，双眼微垂，视线只落在两人的肩上。

　　“多谢。”秦泛放下手，笑着对苏词道。

　　“应该的。”苏词点头。

　　苏词把两人送到餐厅外，到了门口，才送上礼盒：

　　“这是店里的茶叶，和市面上的不同，是祁老夫人亲自考察的茶田，只供清晏所用。”

　　秦泛很是诧异，她竟然没注意到苏词的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礼盒。

　　听到苏词的话，又点了点头，了然道：

　　“怪不得和家里的味道不一样。”

　　秦泛没再客气，接过了礼盒。

　　“不用再送了，我们在附近走走。”秦泛见苏词还跟着，转头道。

　　“好。”苏词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跟着，目送两人走远后，才又返回。

　　雅间里桌上的菜，又光盘了。

　　苏词微微一笑，这才让人收拾了餐桌。

　　秦泛和楚兰舟慢慢地走到了一座桥上。

　　桥上人来人往，桥下灯光璀璨。

　　“那儿有个人在跳河！”秦泛突然注意到河边一人，正要往河里跳，忙拉着楚兰舟往桥下走去。

　　可还没等她下了桥，那人已经跳入了河中。

　　秦泛的心咯噔一下。

　　可等她再看过去时，那人又出现在了河边，和刚刚一样的动作。

　　双手垂在身侧，目视着前方，面部朝下，直直地往湖面栽去。

　　秦泛立刻顿住了，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河边哪有人跳河。

　　路上的人也少了很多。

　　秦泛紧紧地握着楚兰舟的手，身体发颤。

　　“自杀是重罪，死后魂魄会一直留在身死之地，重复着死前的痛苦，直至赎完罪才能重新入地府。”楚兰舟揉了揉秦泛的手，声音轻柔。

　　“那...路舒淇呢？”秦泛张口说话，牙齿却在打颤。

　　“她虽然也是自杀，但死前捐了心脏，救了鱼临羡一命，功过相抵。但她最终还是因为路漫淇，在人间逗留太久，误了入地府的时间。”楚兰舟道。

　　这些其实早已注定。

　　即便她无意中为自己赎了罪，但终究不会得善终。

　　或许她留下的那一魂，便是因她的那一善吧。

　　“那她现在......”秦泛想到了化作一魂，在鱼临羡身体里的路舒淇。

　　这个结局，究竟是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