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斓》虞之

4、04

　　温斓的烧刚退，身上懒散的没力气。

　　杜岸原意是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吃，但抬眼看见他有些……眼巴巴的眼神？就无奈的端起碗，拿起勺，喂他吃。

　　温斓晚上六点过让杜岸拿了电脑来，开始在床上坐着工作。

　　“都请假了，还做这些干嘛？”杜岸皱眉看他。

　　温斓的嘴唇泛着病态的白，脸色带着疲惫，闻言笑了，仿佛一瞬间褪去所有不适，还有心思打趣：“这不得养小朋友吗？”

　　杜岸明知道他在逗弄，却还是在听到那声软绵绵的“小朋友”时，心里被挑起了一股麻醉感。他不满地抬头审视温斓，见到对方偷笑于他的窘迫后，脸色顿时挂不住了，赌气似的扭头就走。

　　落荒而逃一样。

　　结果没过多久，某个小气包又悻悻然地进了卧室，端走杂七杂八的餐具，默不作声，目不斜视地走了。

　　嗯。

　　还是逃一般。

　　温斓看着，眼里带着笑意。

　　他想。

　　不论什么情绪，只要不是难过就好。

　　几天后，杜岸主动提出要重返学校。

　　温斓去给他办理了手续，因为是他重回学校第一天，还专程请假去送了他。

　　“小朋友，你好好学习，我好好工作，”温斓临走前对他说，“以后，会更好的。”

　　杜岸没有说话，只望着他。

　　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看着他就要消失在转角。

　　但消失的人仿佛是收到感应，回了头。

　　十米的距离。

　　大片的银杏树下，阳光斑驳，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但杜岸觉得，他一定是笑了的。

　　那一刻，杜岸心里的枷锁，蓦然松动。

　　“好。”

　　两年后。

　　“这周天家长会，下午四点，记得回家通知父母啊，不准迟到……”班主任刘博滔滔不绝，说着关于放假的事宜。

　　讲台下，学生们的心早已神游天外去了。

　　反正什么通知啊一大堆，都会发一遍在家长群。

　　“欸，岸呐，明天出去浪啊。”好友路沉付从杜岸右边倾身靠近，压低重心悄悄问。

　　杜岸也在走神，脑子里想的是明天周五温斓要出差，为期三天。家里岂不是只剩他一个人……

　　想到这儿，他都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家长会要没人来了。

　　“欸，岸，岸，”路沉付见他完全不理自己，不由得提高音量，最后直接一个不小心吼出来了：“杜岸！”

　　突然，班里一片寂静。

　　路沉付：“……”

　　刘博停止讲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要把他望眼欲穿然后钉在墙上，再给予一顿毒打。

　　“路同学呀。”刘博笑眯眯地，看上去和蔼至极，但却听的路沉付汗毛竖起——大事不妙的预兆。

　　“今天就你留下来做卫生吧，代表全班，”刘博说，“另外顺手写一份两千字的作文，交到我办公室。好吗？”

　　刘博是语文老师，惩罚学生从来不让写检讨，而是作文。

　　这作文你不仅要写，还得让他满意了才行。曾经有学生为此修改了十几遍，都快疯了，之后看见刘博就有应激反应——想吐。

　　也有学生反抗，就被请了家长……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

　　要怪就怪刘博太能说，把学生家长说的那是一个火冒三丈，看自己孩子哪儿哪儿不顺眼，恨不得立刻给塞回肚子里去。

　　路沉付心里门清，欲哭无泪，满腔委屈却只能化作一声颤的：“好……”

　　“很好，”刘博点点头，“放学吧。”

　　全班又闹哄起来。

　　杜岸起身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以作宽慰。

　　路沉付正想抓着他，让他留下来陪自己一起，却落了空。

　　“妈的，你这个没有同情心，没有兄弟情的恶毒至极的杜——”路沉付暴跳如雷，却在看见杜岸微笑返回时，生生将话音转了又转：“肚脐眼极小的刘王八！”

　　杜岸是折返回来拿漏下的书，恰好听见某人在骂自己，不料听了这样一段曲折的戏。

　　他扬了扬手里录音笔，就飘飘然地走了。

　　杜岸有个习惯，经常随身携带一支录音笔，里面录着一些英文听力，歌曲等等。

　　刚刚他在听到“你”的时候，不小心按开了录音笔。

　　下楼梯时，杜岸听到一声如洪钟般的噪音。

　　“杜岸你个混蛋！”

　　“我回来了。”杜岸进门看见温斓站在阳台给植物浇水。

　　“放假了？”温斓刚好浇完，放了喷壶进屋。

　　“嗯，”杜岸顿了顿，终于想起来什么，“班主任说这周天要开家长会。”

　　温斓闻言愣了愣，脸上维持着淡定，内心却是琢磨着这小孩儿的意思——话里有话啊。

　　“……几点？”

　　“下午四点。”杜岸看着他说。

　　“我早点处理完事，就赶回来，家长会是一定要去的。”温斓笑笑，岔开话题，“来吧，就等你吃饭呢。”

　　杜岸重新上学后，班里组织了三次家长会，温斓都因为工作被迫请假。

　　这件事多多少少在两人心中留下了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