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怪赖上怎么办》则宋

24、第 24 章

　　当晚到州府，段秋白还是被身边动静吵醒的。

　　雁声驾车极为平稳，段秋白在车里看了会书，不知不觉就犯困。
　　醒来时，段秋白发现雁声正准备将自己抱下马车。他赶紧摆摆手挣脱出来：“这是在州府，别让人看见了。”

　　雁声没说什么，只是在段秋白下车没站稳时扶了一把。

　　两人找了家客栈，不过不巧，他们到的晚，这几日来州府的考生又多，客栈就只剩下一间房了。
　　“这个二位客官，现在二楼只剩下最东边一间大房，或者辛苦您二位再往前走几里，另外一家客栈或许还没关。”小二搓着手尴尬笑道。

　　两人从清水镇赶了一天路，此刻都累了。雁声表面没说，只道“听你的”。
　　段秋白瞥了小二一眼，咬牙道：“那就定这间吧。”

　　“诶好嘞。”小二引着段秋白去柜台，另一个伙计就带着雁声去客房。
　　等段秋白交好银两，问清这周围情况再进房间，里面热水都已经烧好了。

　　雁声上衣已经脱尽，双手撑着桶沿，抬头盯着段秋白：“累了吧，来洗洗。”
　　段秋白心里一响，他扒着门沿想退出去：“你先洗吧，我，我出去走走。”

　　然而雁声一把将他搂了回去：“这是在客栈，你要是大喊大叫，恐怕周围都能听见。”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我累了。”段秋白最后还在挣扎。

　　“我不累。”雁声将一脸欲哭无泪的段秋白抱进浴桶里。

　　深夜，段秋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雁声揽住他的肩：“怎么了？睡不着？”
　　“这床比家里的舒服多了。”段秋白顿了顿，“后天就要应考了，我紧张。”

　　雁声把他翻过来，用惯常的姿势拍他的肩安抚：“现在就紧张了，之后还要去京城，去皇帝面前，那可怎么办，再说你学得踏实，我就在外面等你，放心好了。”

　　段秋白闷声嗯了一声，但仍然放不下心来。
　　他说不清是担心考试，还是担心在这里会不会还能像以前和雁声相处。

　　第二日段秋白醒得早，睁眼便看见屋内桌子上摆着早饭。
　　雁声从门外进来，看见段秋白醒来：“怎么起得这么早，伙计刚把饭菜端上来。”

　　段秋白很快穿好衣服洗漱完，然后和雁声一起坐到桌子前。
　　“你怎么从外面进来的？”段秋白问。

　　“去楼下转了转。”雁声说着突然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些新鲜糕点，“听说这是州府特产，我就买了些来尝尝。”

　　段秋白格外惊喜地打量着手里精巧的糕点，然后在雁声热切的目光中咬了一口，果然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他见雁声低头往自己碗里夹菜，便递给他一个：“你也尝尝。”

　　雁声见他如此主动，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张嘴直接借段秋白的手吃了一个，又把段秋白另一个手里没吃完的也吃了，并美其名曰：“现在吃这么多，等会会撑着。”

　　段秋白又羞又恼，只好闷头吃起饭来。
　　果然如雁声所言，放下碗段秋白就觉得自己撑得不行。

　　雁声一脸得逞的笑，拉着他准备去街上逛逛。

　　州府的街道宽阔敞亮不少，行人马车穿行而过，路边商铺林立，装潢华丽。
　　段秋白起初还不愿意下楼，真正走上街后，却高兴地忘记了一切。

　　他边走边逛，直到看见街边一个摊贩卖着香囊荷包一样的东西。
　　段秋白本未在意，但那些荷包绣得实在漂亮，他忍不住过去看了看。

　　摊贩见人来，高兴招呼道：“二位客官尽管看，这些荷包都是手工刺绣，款式独特童叟无欺，一个荷包只用五文钱。”

　　段秋白便挑了一个藏蓝色在手里把玩，看见背面刺的一对鸳鸯后，他回头高兴地和站在自己身后的雁声道：“你看这个，绣得真漂亮。”

　　雁声往前靠近半步，头贴着段秋白的耳朵：“那个呢？”他指了指摊子上绣了两只大雁的荷包。
　　“那个也好看。”段秋白也拿了起来，看着手里两个荷包，一时难以抉择。

　　“那就都买了吧。”雁声从怀里掏出铜钱交给摊贩，摊贩喜笑颜开，连声祝贺“二位客官和府中佳眷白头偕老”。

　　段秋白忽然笑意一凝，飞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雁声。
　　雁声倒只是笑笑：“走吧。”

　　走在街上，段秋白心里还想着那件事，只是面上未表露，依旧高高兴兴地和雁声逛着长街。

　　午时两人找了个酒楼，准备吃完饭就回客栈。
　　席间段秋白说起州府繁华光景，又说起这里开销不小。雁声一边听一边看着他笑，最后夹起一个点心塞进段秋白嘴里：“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段秋白一愣，随后不好意思地拿起筷子。雁声也笑着擦了擦他嘴边的粉屑，往他碗里夹了块肉。

　　一顿饭吃得顺心舒畅，去柜台结账时段秋白还在和雁声念叨着饭菜美味。

　　但等待掌柜拨算盘时，段秋白忽然瞥见从旁边经过的伙计朝这边递来嫌恶的眼神。
　　他当时有些不相信，但那眼神分明是格外厌弃格外鄙陋的。

　　段秋白忽然想起，这人正是吃饭时给对面那几桌上菜的。莫非，他看见了——
　　“客官，找您的铜板儿。”掌柜将铜钱递了过来，雁声朝前走了一步，将钱接过道谢，不经意用肩膀抵了一下段秋白，这才让他回神。

　　回去路上，雁声小声问：“你刚刚怎么了？”
　　段秋白皱着眉游神，闻言想了想：“我好像看见，有个伙计用特别怪异的眼神看我们，你说，他会不会看到我们吃饭的过程了？”

　　“我们不就是正常吃饭？他看见了……”雁声没说完，他想起在自己看来毫无异样的日常，在别人心里，恐怕是违背伦常的不孝之举。

　　“看来是我逾矩了。”雁声不动声色想移开些，却被段秋白抓住手腕。
　　雁声微微瞪大双眼看他。

　　“别。”段秋白声音都在抖，不过握着雁声的手却丝毫没松。
　　他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眼下雁声与自己保持距离自然不容易被人察觉，可只要想到不能和雁声站在一起，他心里又十分恐慌。

　　最后段秋白只说了句：“这里人多，没关系。”

　　长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行人要么聊着天，要么看周围商摊。
　　雁声低头微微一笑，反手与段秋白十指紧扣，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没人能看出来两人牵着手。
　　“嗯。”

　　回到客栈，段秋白本想看会书，但一翻开，那人一瞥的画面总是反反复复在脑海里浮现。

　　雁声发现他一脸浮躁，便从窗台上翻身下来，坐到段秋白身边：“怎么了？”
　　段秋白放下书，叹了口气：“就是老想到今天那人看我们的眼神。”他无奈地伸手捂住脸。

　　雁声将他的手拿了下来，窝在自己手里：“你害怕吗？”
　　段秋白缓缓抬头看向雁声，然后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不能向从前那样轻松自在了。”

　　雁声却像听见什么一样双眼放光，凑近了坏笑道：“你之前和我待着，觉得轻松自在？”
　　段秋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愣愣点头。

　　下一刻雁声把他一把抱起，高兴地往床边走。
　　段秋白这才察觉到什么，开始挣扎起来：“等等，让我看会书。”

　　“行，拿过来看。”雁声一转身，留出一只手把桌子上的书拿走，另一只手稳稳当当托着段秋白，笑着一拉床帘，一齐满足了两人的愿望。

　　事毕，段秋白累得直不起身，雁声还能稳稳抱着他去洗漱。
　　期间段秋白靠着他，反手无意识地摸了摸雁声的耳尖：“你怎么毫不关心？”

　　雁声往他肩上浇了一捧水：“关心什么？”
　　“被人看见我们亲密。”
　　“这有什么可关心的。”雁声笑着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我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考虑过了。”

　　段秋白忽然觉得，雁声说起来道行不深，可考虑事情永远都比他周全，走的每一步也都稳稳当当。
　　他忍不住又捏了捏雁声的耳垂，终于在雁声怀中安稳睡去。

　　或许是太过劳累，段秋白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醒来时神清气爽，离考试还有两个时辰。
　　走到府衙也只有几里，段秋白有不少时间安心温习。

　　雁声这次不打搅他了，即使再无所事事，也只是拿袖子扫床帘，偶尔坐在窗台看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段秋白见他如此，无奈一笑，让他坐来自己身边。
　　或许之前雁声陪惯了，现在不在身边，倒不习惯。

　　雁声倒安分许多，只搂住段秋白的腰，就靠着他不说话了。

　　等时辰到了，段秋白放下书，雁声才悠悠转醒：“你准备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要考两三个时辰，你别去了，在这里休息吧。”收拾东西时，段秋白劝他。

　　“你不在，我在这里也待不住。”雁声很快清点好东西，往肩上一背，“走吧。”

　　前去府衙的路上，熙熙攘攘全是考生。段秋白与雁声因相貌出众，少不了被人多看两眼。
　　雁声挡在他外面：“别看他们，只顾着走你自己的路就行。”

　　进考场前，段秋白终于忍不住呼出憋了一路的气。他紧张地微微小蹦两下：“我考完马上出来。”
　　雁声笑着点头：“别紧张，考完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他下意识想摸摸段秋白的头，但手刚伸出来，就停在半空。

　　段秋白也知道雁声在想什么，他安抚地笑了笑：“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