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妖怪赖上怎么办》则宋

20、第 20 章

　　段秋白觉得这几天睡觉好了不少。

　　年后时阴时晴，直到初五迎财神，太阳才真正从云里冒出来了。

　　段秋白和雁声把屋子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摆上了神像与神台。

　　雁声凑过来想抱段秋白，却被段秋白推开：“现在，现在别。”
　　段秋白格外心虚撇了一眼财神爷神像，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恼怒。

　　雁声笑了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段秋白仰头盯着不算刺眼的太阳，想了想应下了。

　　不过雁声显然是想把他往山上带，段秋白却想去镇上书店看看。

　　两人一路下山，街上两边的店铺已经开了许多了，行人穿着新衣高高兴兴地逛街，说着一起去参加晚上的庙会。

　　段秋白与雁声随着人流前进，途中好几次，两人的手时不时碰到一起。
　　隐秘的，触碰到时却有燥热沿着手背流遍脊背的。

　　段秋白的脸越来越红，他装作看上旁边铺子上的灯笼，想借此冷静冷静。
　　不过雁声很快就跟着他过来，甚至紧紧贴着他。

　　旁人看来，两人像是关系亲密的兄弟，一前一后讨论着手里的灯笼。
　　只有段秋白知道，雁声的手格外不安分地往他身上钻，闹得他一边要应付商贩，一边要小心防备着身后的雁声。

　　最后还是让雁声得逞，在自己后腰不轻不重捏了一把，痒得他差点叫出声。
　　段秋白连忙拿出银子：“这两个灯笼我们要了。”随后把一个灯笼塞进雁声怀里，扭头快步离开。

　　这次两人没有再走人多的地方，而是换了个人少一些的长街，也能防止灯笼被挤坏。

　　雁声动着手里的灯笼：“你喜欢？”
　　段秋白十分无奈，明明是他在自己身后折腾，自己才不得已随便挑了两人先离开。

　　但他没有辩解，而是指着不远处的书店道：“我去看看掌柜，马上就回来。”
　　说罢他就要走，但手却被雁声抓住。段秋白惊讶回头，看见雁声面上带笑：“我和你一起去。”

　　“你和我——”段秋白还没说完，已经被雁声拉着往书店走了。
　　段秋白跟在后面，看着自己被雁声握住的手，又紧张又兴奋，但真正离书店越来越近了，他又开始害怕起来。

　　幸好在进门前雁声主动放开了。

　　恰好掌柜搬着东西出来，看见段秋白，热情招呼道：“哎，你来了。”
　　看见段秋白身后的雁声，他顿了顿：“你表哥？”

　　“嗯。”段秋白低下头回答，雁声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句“新年快乐”。
　　段秋白把自己带来的一些东西放在柜台上：“我没有什么好礼相赠，这些是我们选的些笔墨纸砚，望您笑纳。”

　　掌柜受宠若惊般瞪大双眼：“这怎么能，唉……”他从柜台下面拿出两个红纸包着的东西，“我一个长辈，连红包都还没给你们呢。”
　　他一个交给段秋白，一个交给雁声。

　　雁声似乎是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道完谢后便研究起来，甚至想拆开。
　　段秋白立即挡在他身前：“多谢掌柜，有什么我们帮忙的吗？”新年伊始，书店又很久没开，他便想搭把手。

　　掌柜笑着摆摆手：“感谢感谢，我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把屋子里的灰扫干净就好了，别耽误你们逛街的时间了，今晚有迎财神庙会，你们快去逛逛吧。”

　　离开书店，两人买了些点心，沿着河边慢慢走。
　　段秋白专心吃着东西，忽然听见身边雁声道：“他是不是发现我们在一起。”

　　他那极其肯定的语气，吓得段秋白差点被噎住。
　　段秋白连连拍着胸膛，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什么？”

　　雁声看他那样笑了笑：“感觉而已。”
　　段秋白想起掌柜向来识人很准的眼神，不禁一阵后怕，开始回忆起从进门开始两人的表现是否有哪里露馅了。

　　雁声看着他紧张地点心也吃不下去了，一双眼睛胡乱瞟，便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他身上用帕子擦去段秋白嘴边的糕点沫，段秋白一回神：“你怎么带帕子来了？”

　　雁声无奈地收好帕子：“本来有其他用的。”
　　段秋白知道他又在胡说，又羞又恼地自顾自往前走。

　　雁声却直接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慢慢向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段秋白被他拉回来，发现两人握着手，吓得连忙想要挣脱：“你干什么？这是在外面。”

　　雁声笑道：“这里没人，我刚刚都看过了。”段秋白挣扎动作小了些，“让我牵牵。”
　　段秋白停下挣扎，任由雁声牵着他的手：“我就想和你散散步。”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牵手，段秋白紧张地头都不敢抬，脸上的红蔓延到耳尖。
　　可雁声似乎完全没有感觉，高高兴兴地牵着他的手，甚至手指一动，与他十指交缠。

　　“你等会儿。”段秋白小声道，“别让人看见了。”
　　“看不见。”雁声眨眨眼，“我挡着呢，现在亲你一口都不会有人看到。”

　　段秋白一时语塞，他发现自从和雁声在一起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胡说八道不谈，人都要天天黏着自己做着做那。
　　他又无奈又好笑：“我们不是天天都待在一起吗，你怎么像是怕我跑似的。”

　　下一刻他就感觉雁声握住自己的手突然有细微的颤动。
　　段秋白一愣，然后抬头看他。雁声脸上笑意不减：“对啊，这里这么大，要是你跑了，我可怎么找。”

　　听了雁声的解释，段秋白没说什么，只是抿抿唇，握着雁声手的劲大了一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然后找了个酒楼吃晚饭。
　　即使雁声脸上带笑，但段秋白明白他情绪不高，甚至好几次倒茶都倒得溢出来了。

　　段秋白不知道怎么办，雁声表面上毫无异样，甚至连平常的胡说八道和关心细节都一个不少。

　　于是段秋白邀请雁声去逛逛庙会，想让他开心点。
　　雁声自然答应，两人吃完饭便直接去了城郊。

　　城郊修了座很大的寺庙，两边街上有小贩在卖香火，人挤人多到一条长街没处落脚。

　　段秋白却在人潮汹涌里，下定决心牵住了雁声的手。
　　他牵得很紧，是和雁声一模一样的十指相扣。

　　雁声起先一怔，反应过来后笑了笑，和段秋白一起跟着人潮进了寺庙。

　　庙里人更多，大殿前都排了很长的队。
　　段秋白和雁声站在队伍中，紧张地开始手心冒汗。他刚想收回手，没想到两人手心就被雁声塞进一块帕子。

　　他抬头看雁声，雁声却小声道：“继续牵着。”
　　段秋白立即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手却握得更紧些。

　　终于排到自己拜神像，段秋白双手合十跪拜三次，准备许下新年愿望时，他突然睁眼看了雁声一眼。

　　他从没见过雁声如此虔诚的神色。
　　雁声闭眼微微垂着头，跪拜姿势一动不动，然后缓缓地弯下腰，格外庄重地在垫子上停顿了许久。

　　他重新直起身，段秋白才猛然回神，赶紧拜了拜，然后起身和雁声一起出去。
　　段秋白又在路边买了些小玩意送给雁声，他以为雁声会开心点，但雁声虽然在笑，段秋白还是觉得他心里失落。

　　山路有些看不清，雁声便拉着段秋白的手走在前面。
　　段秋白看着他的背影，问：“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啊。”雁声回头看着他笑了笑，“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从在河边你就这样了。”段秋白小声道，但雁声还是听见了。

　　之后两人沉默着到了家，雁声准备先去开院门时，段秋白忽然拉住他。

　　雁声以为他有什么事，回头刚想问，就被段秋白一头抱住。
　　他张开双臂无措地低头看着段秋白，然后合拢手臂将段秋白环住。

　　“我不会跑。”段秋白抬头道，目光真诚，“你不要担心。”
　　他还在想着今天在河边的对话，以为是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让雁声担心。

　　雁声看着他因为紧张有些绷着的嘴角，良久之后忍不住用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将他的头重新埋进自己怀里：“好。”

　　晚上段秋白准备去洗个澡，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出一身汗不说，腿脚都走累了。
　　但他只是出去拿趟衣服的时候，再进浴室，雁声已经在浴桶边等着了。

　　“你……”段秋白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妙的想法。
　　“你不是要沐浴吗？”雁声双臂张开，双手撑着桶沿，“怎么不过来？”

　　“你要洗的话，那你，那你先洗吧。”段秋白心里咯噔一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但还是被雁声一把拦腰抱回去了。

　　“你等等，我自己洗，我自己洗。”段秋白胡乱挥舞着手脚，雁声终于把他放下来。段秋白捂着衣领：“我自己洗，你出去吧。”
　　雁声看他那副紧张模样笑了笑：“我背过身，你自己洗吧。”

　　看他那样，断然是不会出去了。段秋白心里暗叹，一边时刻盯着雁声，一边飞快脱衣服进浴桶。

　　雁声果然没有在他脱衣服的时候回头，但段秋白刚入水，就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按在自己肩头。
　　他顿时吓得快从水里跳起来，雁声安抚道：“我就帮你按按，不做什么。”

　　段秋白紧张到在雁声手下的皮肉都在抖，根本不敢动作。不过雁声按肩力度很舒服，段秋白泡着泡着，就放下了戒备。

　　然后雁声不知道何时挪到对面，双手忽然往水里伸。
　　段秋白立即要躲，却没有雁声握住自己腿的动作快。

　　雁声如愿握住段秋白的脚腕，然后一寸寸往上按：“我知道你今天累了，给你按按腿。”
　　他的手只在膝盖下动作，段秋白的心总算放下来。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雁声低着头，专注地为段秋白按腿。
　　段秋白隔着重重雾气，雁声的脸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他忽然问：“你今天在庙里，许的什么愿啊？”
　　想自由自在？想长命百岁？还是……想去京城？

　　想到最后，段秋白心里莫名空落落起来。雁声如果还想去京城找他的恩人，自己要怎么办呢？

　　雁声终于抬起头，撞上段秋白失神的目光。
　　他长长叹了口气，把段秋白的腿放进水里，然后一手撑着桶边，凑近了一手抚上段秋白的脸。

　　段秋白的视线终于重新聚在他脸上，雁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许愿我们能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