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医生和他的小病人》古子影

8、第 8 章

　　大年初一晚，北城下雪了，医院工作很忙，符文辛难得有个假期，给领导发了一封转科室的申请后就只想在家里好好睡一觉，可拗不过家里小妹撒娇，最后还是陪着小姑娘下楼看雪。

　　下楼没多久，小妹遇见了朋友，随口让他回去，他摇摇头，叹气，他这个妹妹就是这样，少年心性，想法也和他们这些长辈不一样。

　　小妹总是笑他，“哥，你看看你，才比我大九岁，就跟个老头子一样。”

　　他笑了笑，转身准备回家补眠，却被一堆小孩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

　　突然，一个小男孩跑过来，气哄哄的，“大哥哥，你看我的仙女棒和他的，谁的更好看？”

　　另一个小男孩忙举着自己的仙女棒，挥得高高的，符文辛笑，说：“都好看，这两种仙女棒一起放会更漂亮，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两个小男孩急忙将两根仙女棒合在一起，点燃，红色的光和金色的光交相辉映，在夜晚里飞舞旋转，炸裂的火花星星点点的，符文辛总觉得这个场面很温馨。

　　驻足看了一会儿，却看见刚才那个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揪住耳朵，“小兔崽子，怎么跟你说的，没有大人带着不准一个人玩鞭炮，小心给你炸没咯！”

　　年轻人的声音太洪亮，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他又想起来自己小妹说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学一学年轻人是怎么说话的。

　　听了一会儿后他紧紧皱起了眉头，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凶，都把小男孩骂哭了。

　　他摇摇头，还是觉得说两句，“对小孩不能这样，得哄着来。”

　　对面的小男孩见他走过来，认出来是刚才那个大哥哥，恨了一眼自己的亲哥，跑过去一把扑在符文辛怀里，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了符文辛身上。

　　符文辛脸色瞬间僵住，这件衣服是他小妹刚买来送他的，要是被他妹知道刚穿第一天就毁了，肯定得生气。

　　恩将仇报，他第一个想到是这个词。

　　洛期揪着小孩衣领子把人拽回来，“你看你，恩将仇报了吧，人家好心救你，你还祸害人家。”

　　小男孩也没想到自己的鼻涕会蹭上去，糯糯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洛期这才满意地笑了，随后才得了正眼看符文辛。

　　就这一眼，他只觉得浑身血液仿佛停止流动了一般。

　　他眼眶莫名红了起来，“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符文辛不明白眼前这个和他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为什么突然这样，却还是礼貌地回答：“符文辛。”

　　“姓符，对上了，对上了，你是医生？！”

　　符文辛看了眼抓在自己手上的年轻人的手，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我是。”符文辛回答。

　　话音刚落，他看见眼前这个年轻人原地蹦了两下，然后开口，可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又闭了回去，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激动，又好像是手足无措。

　　终于，大概两分钟后，他才冷静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掏出自己的手机，“加个微信吧。”

　　符文辛皱眉，洛期笑呵呵地补充说：“看你这衣服不便宜，我帮你洗干净，加个微信方便联系你。”

　　符文辛想到家里那个头疼的小妹，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年轻人就约了他见面，符文辛觉得奇怪，大过年的干洗店也没开业，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而且还衣服为什么要约在医院门口，还是他上班的医院。

　　等他到的时候，洛期坐在医院外的花坛边，怀里抱着他的衣服，他走过去，洛期像是感应到一样立刻抬头，“符医生，你在这儿上班，对吗？”

　　符文辛觉得有点不自在，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除了医院之外的地方听见陌生人叫他医生。

　　这个年轻人真是个奇怪的人，如果不是他看起来确实没病，他大概会觉得自己被精神病院的病人缠上了。

　　他伸手接过衣服，道了谢，正想道别时，洛期突然问他：“符医生，你相信平行时空的存在吗？”

　　符文辛摇头，“不信。”

　　“那梦境呢，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符文辛突然觉得这个人像极了自己的小妹，总是喜欢问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不了解梦境方面的知识，但梦应该都是假的。”

　　“是吗？”洛期垂下眼眸，“可是我梦见过你，明明我们没见过。”

　　符文辛被他的话惊到，“你梦到我什么？”

　　两人坐下来，符文辛静静地听这个叫洛期的人讲述着他梦里的自己。

　　洛期说，梦里的他是洛期是主治医师，他和洛期相爱了，但是最后洛期因病去世，他也孤老一生。

　　是个很悲伤的梦，看洛期的神色，好像很难过。

　　梦里，他是重症监护区的医生，洛期是绝症病，现在，他已经提交了转科室申请，开年就要去急诊科，而洛期，很明显是一个健康的人。

　　按照洛期的意思，他不止一次做这个梦，那么一切肯定发生过，可是现在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所以他才会问自己信不信平行时空。

　　他不信。

　　“就是个梦而已，别放在心上，注意身体，别熬夜，健康很重要。”这是他走之前留给洛期的话。

　　结果等他放完假回到医院上班的第一天，洛期就进医院了。

　　他是被护士搀着进来的。

　　洛期的腿上全是血，符文辛看得一惊，赶紧准备纱布和生理盐水，却在靠近洛期腿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脸色瞬间垮了下去，让护士离开，关上诊室门后才坐回去，“自己拿纸擦干净你腿上的猪血。”

　　被戳穿的洛期也不觉得尴尬，一边从办公桌上拿纸擦血，一边说：“符医生，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我。”

　　说到这儿，符文辛就觉得一阵无语。

　　洛期非觉得梦里的一切是真的，说平行时空的他让自己伤心了，这个时空的他一定得好好和他在一起，符文辛当即就回复他：我喜欢女生。

　　结果洛期回答他：“平行时空里你也这样说过，最后不也喜欢我了吗？”

　　符文辛觉得和洛期无法沟通，选择屏蔽他的消息。

　　“洛期，你不觉得很荒唐吗？因为一个梦喜欢一个男人，你家里允许吗？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符文辛不讨厌同性恋，可他自己不是同性恋，他相信洛期也不是。

　　洛期选择性忽视符文辛恶劣的态度，擦干净腿上的血迹后起身，走到符文辛身边。

　　他站着，符文辛坐着，比他矮了几个头，洛期忽然倾身，手撑在符文辛椅子的靠背上，“符医生，你耳朵红了。”

　　符文辛是被气红的，可是洛期的语气那么暧昧，他绝对不会认为洛期的话就是单纯的红了的意思。

　　洛期哈哈大笑着离开诊室。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奇怪了。

　　他打开手机，找到洛期的微信，直接点了删除好友。

　　真是个疯子。

　　结果当晚，他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梦，只是和洛期说的略有不同。

　　梦里，他和洛期在一间陌生的公寓里做饭，洗澡，还有上床。

　　缠绵悱恻。

　　梦醒后，符文辛一身冷汗，那间公寓是他前段时间去看的公寓，刚付了首付，还没来得及收拾好搬进去。

　　而且公寓里的装修也是他喜欢的类型，有的装饰物虽然现在还没买，但他肯定，这些一定是他会喜欢的类型。

　　他不信梦境，不信平行时空，更不信自己会喜欢上自己的病人。

　　可是事实告诉他，他应该试着相信。

　　太荒唐了。

　　第二天在医院门口见到洛期的时候，符文辛免不了有点不自在。

　　本来以为自己遮掩得很好，结果还是被洛期看出来了。

　　下班后，洛期一路跟着他到了停车场。

　　他指着一辆黑色的轿车，“这个，梦里我坐过。”

　　符文辛现在听不得梦这个字，瞬间连车也不想开了，他选择坐地铁。

　　“你是不是也做梦了？”洛期很肯定。

　　符文辛对他虽然不耐烦，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躲闪，焦躁。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别的。

　　符文辛的脚步顿住。

　　洛期笑了，上前去，又开始吊儿郎当的，“叫你信我你不信，再说了梦就算是假的，白得我这么一个男朋友，你又不亏。”

　　这话说完后，符文辛安静了几秒钟，接着转身，正视着洛期，“是，我也梦见了，但是洛期，就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

　　“平行时空的那个我违背了医生的职业准则喜欢上自己的病人，可我不会。”

　　他走出停车场去了地铁站，直到上地铁后都没再看见洛期。

　　符文辛觉得挺离谱的。

　　自己活了三十年了，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想到突然多出了一段铭心刻骨的感情，还是那种悲剧结尾的爱情。

　　这种事情太不符合常理。

　　他摇头笑。

　　那天后洛期没有再来医院找他，他松了一口气，没来最好。

　　中午，符文辛和医院的同事吃饭，遇到以前重症监护区的同事，顺嘴打了个招呼。

　　同事看见他一脸惆怅，“符医生要是你还在我们那儿就好了，这两天来了个病人，刁钻得要死，一会儿嫌药苦，一会儿不肯吃饭，咱们科室都要被他磨死了。”

　　符文辛笑，“对付这种病人，不能硬来，好好跟他说就………”

　　符文辛笑容突然止住，“那个病人叫什么？”

　　“不记得了，大家都记病床号，好像姓洛吧………”

　　同事扭头一看，符文辛已经从食堂跑了，看方向，好像是重症监护区。

　　符文辛跑到重症监护区，问值班的护士有没有一个叫洛期的病人，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突然笑出了声。

　　他真是蠢到家了。

　　这个时空的洛期这么健康，怎么可能是他呢。

　　那天晚上下班后，他敲响了洛期家的门。

　　洛期曾经给他发过地址，他是高材生，记性好，看一次就记住了。

　　门打开，洛期像是早就猜到他会来一样，冲他挑了挑眉。

　　无论什么时候，符文辛总是会先妥协。

　　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