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乔迹

1、第 1 章

　　安西适合自驾，从一个地方辗转腾挪另一个地方，少说花小半天，陆敏不舒服，整个人怏怏的，从车上下来，懒得到处走动，只把折叠椅展开坐一边。
　　三四月份，湖面冰层尚未融化，被浪打成碎绀宇色冰锥，泠泠地涌向岸边。岸边堆叠的圆润白色小卵石，粥粥蹲下身子，捡起来，放到自己口袋里，然后跌跌撞撞往前走。杭敬承跟在后边，适时地拎他后脖颈，防止他磕到哪儿。
　　粥粥捡了满满一兜小石子，非要给陆敏，刚开始往她手里放，实在是放不下了，试图放她肚子上，陆敏叫他小心点，慢一点。
　　粥粥小脑袋圆润，额前一层薄薄的齐刘海显得很乖，他手攥鹅卵石，看着陆敏的肚子，认真地问：“三三肚子里有妹妹吗？”
　　“欸？”陆敏愣住，这事才刚出结果，连杭敬承都不知道。杭敬承打开后备箱找椅子，扭头看母子俩。
　　“粥粥上次，上次去清清寺。”粥粥让鹅卵石排排坐，整齐地放到陆敏腿上。“菩萨说，粥粥有个妹妹。”
　　“如果有妹妹的话，妹妹可以陪粥粥玩，粥粥喜欢妹妹吗？”陆敏问。
　　“喜欢……”粥粥思考，“喜欢姐姐。”
　　“三三可以，可以给粥粥生姐姐吗？”
　　陆敏哭笑不得。
　　大概因为前几天在路上碰见几个来旅游的小女孩，很喜欢粥粥，哄着他玩，被他惦记上了。
　　粥粥观察三三的表情，意识到她做不到，很失望。“杭老板可以生姐姐吗？”他扭头找杭敬承。

　　杭敬承拎下另一把折叠椅，扣上车门，将椅子腿抵住地面轻轻一磕，折叠椅展开，他坐下，翘起二郎腿从陆敏身上捡两块鹅卵石放手里，悠哉悠哉掀眼皮看粥粥，“叫我什么？”
　　“杭老板……”粥粥纠结一小会儿，杭敬承也不着急，只盘石头，粥粥先坐不住，叫了声爸爸。
　　什么？
　　……爸爸。
　　听不清。
　　爸爸爸爸！！

　　粥粥握紧小拳头，闭上眼睛，说罢甚至有点气喘。
　　哎。杭敬承噙笑，伸手揉粥粥脑袋。
　　爸爸生不了。
　　粥粥表情丰富，先是眉头一皱，嘴巴瘪了瘪，睫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陆敏看向杭敬承，杭敬承赶紧将手穿过小家伙腋下，将人抱到自己腿上，错了错了，逗你玩的，你也逗爸爸成不成？天天这么哭可不行。
　　粥粥吸了吸小鼻子，强忍泪意，继续问：
　　典典呢？
　　什么？
　　典典可以生姐姐吗？

　　杭敬承：……
　　这你得问他。

　　粥粥接着就要从杭敬承腿上跳下去，问他干嘛，他说去找典典，杭敬承赶紧把人牵住了。
　　他不能，不能生姐姐。
　　粥粥一顿，很失望，扭头问：那平平呢？
　　......也不能。
　　十三斤？
　　他连媳妇儿都没追上。
　　粥粥蹲下身，低垂小脑袋，不说话了。杭敬承跟陆敏交换眼神，小孩儿可别因为这个自闭了。
　　杭粥粥？
　　粥粥？
　　来，你先过来。
　　粥粥可算抬头，那二九可以，可以给粥粥生姐姐吗？
　　杭敬承：…….
　　陆敏：…….
　　二九：？
　　粥粥这下彻底绷不住了，一屁股坐地上，金豆豆哗啦掉出来。
　　他这两年不像小时候那样嚎啕大哭了，走林妹妹的路子，眼眶红一圈儿，泪珠子断线似的掉，顺着脸颊往下滑，可怜见儿的。
　　陆敏赶紧哄。
　　虽然没有姐姐，但是粥粥可以有妹妹，或者弟弟，粥粥一样可以带他们玩的……
　　杭敬承手臂随意搭扶手上，手里捏俩鹅卵石，他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哪儿不对劲，脸上没表现出来，瞥陆敏一眼，不经意地问：不会真有吧？
　　陆敏含笑，看着他，不说话。
　　时间停滞那么两秒。

　　真的？杭敬承丢掉那两块石头，放下二郎腿，撑扶手站起，真棒我们宝贝。
　　当着粥粥面呢，陆敏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这有什么棒的。
　　几个月了？查没查？没去医院？肯定是女孩。昨天地图上是不是看见个医院……
　　杭敬承拿手机，陆敏赶紧抓住他的袖口，查过了，来安西之前。你当时不是不在家嘛……这才刚两个月……男孩女孩还不一定。

　　杭敬承两手撑住她座椅两侧的扶手，将她整个人圈起来，眼底柔和，抚了抚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那菩萨都说是妹妹了。
　　粥粥也不知道从那听的，你就信。陆敏说。
　　杭敬承俯身，含笑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耐心听她说话，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进去，他忽然附到她耳侧，气声低语两句话。
　　陆敏这边刚愣神，开始脸热。

　　进哪儿？杭老板去哪儿？
　　粥粥懵懂地眨巴眼睛，泪珠还在睫毛上挂着呢。
　　杭敬承：……
　　这你听得倒是清楚。

　　陆敏用手捂住两颊。
　　杭敬承面不改色心不跳，掐腰把粥粥抱起来，往天上抛，小粥儿想要妹妹是不是，妈妈肚子里就是妹妹。哪个菩萨这么灵？咱明儿就还愿去。
　　小家伙在空中上上下下，失重感极刺激，杭敬承的手臂很稳，他不担心摔下去，咯咯咯笑起来。
　　哪里还记得自己要的是姐姐还是妹妹。

　　/

　　粥粥继承陆敏音乐细胞，乐感很好，唱歌也好听，被幼儿园老师发掘，带队小小班合唱比赛。

　　杭敬承嗓音条件不错，声压低磁，然而五音不全，陆敏原先不知道他到底不全到哪个地步，直到某次他醉酒后，抱着二九唱了几句，二九抑郁三天没说一句话。

　　所以当粥粥小小一只，窝在陆敏旁边，对着她肚子唱：我是图图小淘气～面对世界很好奇～我有问题数不清，咕叽咕叽冒不停～

　　杭敬承和二九坐在一边谁也看不上谁，belike：不想鸟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