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战神竹马》慕馆言

73、故意

　　事已至此，江非纯反而觉得，自己的情绪比之前还要稳定。

　　“之前是你故意让人将那块石头弄出去的吗？”

　　石头看着是石头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根本不可能只是石头。

　　林濯等人拿到石头的时间不长，没办法完全破解石头内部的秘密，不知道石头能对以石头为核心构造的副本产生多大影响，偏偏林濯等人都可以顺利地用石头做成副本。

　　放在之前，江非纯还可能相信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然而事到如今，他都进入神乐园，看到在这所谓的神乐园中的创世主又称真神的玩意了，他还怎么可能相信那只是巧合？

　　“故意？”神秘的声音笑了一下，“这又有谁说得准呢？在神乐园这地方待的时间长了的人都知道，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一向没有对他们做出过多的限制，说不定他们就是发现了这里已有的东西，然后自己决定去做什么事呢？你得知道，他们都是一心惦记着怎么入侵另一个世界的。”

　　神秘声音说的话，同步传到了视频会议室中。

　　林濯等人本来都在忙着想办法让江非纯和闫明珏脱离副本。

　　毕竟江非纯两人都已进入副本深处，进入到副本自动生成，而他们在那之前都一无所知的地方。他们又刚刚知道了这个副本、还有副本背后代表的裂缝，将可能给他们的世界带来多大威胁。

　　到了这会儿，他们还怎么可能不在乎江非纯两人的死活？救不救得出两人，可是关乎他们能不能对这随时都可能侵入他们的世界有更深的了解！

　　也就林濯怀有更多对自家弟子的感情，是真希望江非纯平安无事，同时因为对江非纯的感情，也跟着希望闫明珏能平安。

　　但不管他们之前做什么，他们都无法再观看到江非纯两人在副本中的画面内容。

　　现在，终于有画面了，但他们竟然在这画面中，也看到了他们所处的视频会议室的场景？！

　　这可真将他们都吓得够呛。

　　画面在视频会议室中出现，还有神秘声音同步传来。

　　林濯凭着强大的精神力，一心多用，既要记住画面的所有细节内容，又要认真聆听那人所说的话，再要关注自己所处的现实的种种情况，到最后，还要额外关注江非纯如何。

　　江非纯和闫明珏不大清楚他俩在副本里已经待了多长时间，未经神秘声音允许无法离开副本的他俩也无法通过副本配备的辅助功能知道自己进入副本的总时长，但林濯等人在外知道，高考已经结束了，目前还困在副本里的，已经只剩他俩。

　　至于已经有人死在副本中的事，也被公开了。

　　江非纯和闫明珏两人的身体被富堂星的官方，还有随后赶过去的祈智星官方严密保护着。

　　但两人意识迟迟没有回归，意识还在困在这样的地方，就足够令人担忧。

　　林濯直至确定江非纯的各方面的神情都没什么问题，都稍觉安心。

　　在林濯观察江非纯时，视频会议室中的首座也与神秘声音交流了。

　　首座沉声问：“你主动联系我们，也是想和我们谈判吧？不如我们都不要弄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提要求？”

　　他只听到后面的话，而没有听到前面的，不知道这各种更详细内情，因此也不了解神秘声音现在说的“入侵”，与“回家”也有一些关系。

　　江非纯尝试着开口。

　　但周围的空间中存在着一股莫名力量，彻底禁锢着他的行动，让他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连活动一下眼睛都难，更别说开口说话，用最简短的语言将自己刚刚从神秘声音口中听到的事说出。

　　神秘声音听着首座的话，只是继续笑。

　　它的笑声依旧显得诡谲神秘。

　　笑完了，它才说：“你们的科技都是从我们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就算你们也往里面添加了很多你们独有的东西，但你觉得，这一切能对我们造成多大威胁呢？你们有资格谈判吗？”

　　视频会议室中的几人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的、神秘声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首座和林濯几乎一前一后回了神。

　　两人对望一眼。

　　首座喝道：“有没有资格，不是单凭你一句话说的！我们的技术究竟是怎么发展起来，也不是你怎么说，就是什么样子！”

　　首座本意不在说服神秘声音。

　　他只是要通过这一做法，让视频会议室里的这些人都清醒过来，不要继续被对方的话控制住，连自己的思维方式都要跟着对方走。

　　那说话的神秘声音过于擅长摆弄人的情绪，会很轻易地让人陷入他的谈话节奏中。

　　一旦进入其内，可就真无法再摆脱这一节奏了。

　　为此，首座才要将掌控权收回自己手里，起码不能再让视频会议室中的其他人都因神秘声音的话而觉得绝望，认定他们当真没有希望再去抗衡这一神秘声音。

　　低沉的笑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像是一个人在笑，又像是无数人在一起疯狂大笑。

　　“我们当然有资格！你们的世界，可都是在我们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啊！如果没有我们留下的一切，你们怎么可能发展得这么快！最直接的证据，难道不就是你们现在都无法再自主控制这个副本了吗？我扣住了你们的人，但你们可以做什么？你们什么都做不了！”

　　面对这声音的肆意嘲弄，首座不甚在意地反问：“你以为我们真的无法终止副本运转么？”

　　林濯神色微变，却没说话。

　　还被困在副本中的江非纯马上会意。

　　不是不能结束，而是结束副本运行后，他和闫明珏的安全将无法再得到保证。他俩也许会直接脑死亡，意识被困在这里，又因孤零零的意思找不到可以寄身的物品而死亡；也有可能他俩成了游荡在这儿的幽灵；还有可能他俩在副本被断开的瞬间，意识还能回归现实的网络，徘徊在其他地方，一直到被解救。

　　首座等人的为难，都只建立在人质还有用的基础上。

　　如果首座等人真的下了狠心，不管不顾，那就一切都会变得不值一提。

　　神秘声音发出愈发不屑的冷笑声。

　　“果然，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你们都还是这样。遇到事情了，就想着只要牺牲，只要还能牺牲，只要人还存在着，那就能一直下去，是吧？不管被牺牲的人如何，你们都不会在意，是吧？”

　　他这话听起来有些古怪。

　　江非纯心头微动。

　　他还是不能说话，但他可以在心里思考，尝试将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化作震荡的精神力，再传递出去。

　　这样的传递方式无法让林濯等人知道他此刻心情，但能让他所在的空间中的神秘声音知道。

　　他要的，也只是让对方知道。

　　他问：“你以前也是人类？但你是被牺牲掉的人类？”

　　当初飞船上走下来的那些金属生命，不是和现在的机械生命一样，是从网络、从数据中形成的一股意识，再可以随意附着在芯片上，用电路运转功能，而是人的意识上传到网络空间后，再下载到某一个金属躯壳中？

　　但到了这程度，江非纯都觉得自己很难区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了。

　　或许是最初产生意识的物质不同，但最后承载意识的载体并没有多大区别。

　　视频会议室里的人都不知道副本里发生什么事。

　　他们只看到之前还有些嚣张的神秘声音变得暴怒。

　　“闭嘴！你给我闭嘴！”

　　江非纯则松了口气。

　　神秘声音的反应越大，就越代表江非纯已经说到他的痛处，戳中了问题核心。

　　江非纯还在这会儿理解了为何神乐园岛上的人都基本以一个个光点的形式存在，而很少有人是用人形存在。

　　虽然江非纯还在地面时，略微地抬头往上看，一度看到了岛上有隐隐约约的人影，但因为他那时候和这岛隔着较远的距离，他其实也不大看得清楚，那究竟是一个个的活人，还是已经长得和活人差不多模样的机器人。

　　在这副本中，会在城里出现的那些机器人都和真正的人类的模样有着很大差距，很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只要看到一个长相和活人差不多，皮肤也不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就会觉得这是活人，而不是机械生命，可江非纯现在意识到，也许没这么简单。他也不能拿着在神乐园外的经验，套回到神乐园中。

　　江非纯不理会暴怒的神秘声音。

　　他继续说自己想说的话。

　　“你已经失去了你的身体，只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你就让其他人类也只能像你这样活了，对吗？你其实也在用你的方式报复，对吗？”

　　“不对，不对！”神秘声音中的怒意更明显了，“我、我……”他连着发出了好些声音，却到最后，都没办法将自己想说的话顺利说出。

　　整个空间都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神秘声音所说的“无尽星空”里的星星都在不断地摇晃。

　　离得最远的星星已经化作了一颗颗流星，不断地往无尽星空更深远的地方飞去。

　　整个空间崩溃的同时，江非纯和闫明珏都更清晰地看到了一片片的叶子。其实这些叶子一直都存在着，只不过之前空间中的黑暗将它们都遮掩住了。一直到现在，这些黑暗散去，叶子才重新出现在江非纯和闫明珏的视野中。

　　江非纯更是心头大定。

　　哪怕他看自己脚下的空间，看到的还是真空的黑暗，他依旧肯定，自己还身处那房间里。

　　他还是脚踏实地的，不需要担心空间崩溃自己就摔下去了。

　　也说不定刚才真的已经有了一个空间崩溃，只不过那空间只是重叠在房间之内。

　　江非纯也觉得自己恢复了说话能力，而不是必须继续用精神力说话。

　　他轻声问：“你自觉你是被牺牲掉的那个。哪怕你不愿意，你都成了牺牲品。但是，真的这样吗？”

　　无尽星空彻底没了。

　　无论是副本中的江非纯还是视频会议室里的林濯等人，再看到的都是那藤蔓组成的小屋。

　　还有木头圆桌上那个呈现出一张奇怪人脸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的飘絮动啊动的，带动那张人脸变得愈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