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战神竹马》慕馆言

39、觉悟

　　新鲜出炉的炒面会散发出热气，而且那热气还离他们很近。

　　热气飘散的同时，让香气都一并扩散着。

　　如果没有江非纯突如其来的古怪表现，闫明珏现在应该和江非纯一起开开心心地吃着炒面了。

　　但这会儿，闫明珏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江非纯身上。

　　他根本顾不着炒面如何。

　　闫明珏最揪心的是，江非纯的重心正一点点落到他身上，可见这会儿的江非纯，若非还有他在后背支撑着，肯定没办法自己站稳。

　　他刚才要反应再慢一点，那会发生什么？

　　是江非纯直接倒下，还是怎样？

　　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闫明珏都觉得心慌。

　　“很奇怪……”江非纯呢喃搬发出轻微的声音，“阿珏，我看到这道门时，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冲击力，还很强。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来。但是……”

　　江非纯蹙起的眉头一度松开。

　　只是转瞬间，他又皱了眉，甚至比之前皱得更厉害。

　　“很不对劲。”

　　不过闫明珏感觉到，江非纯没有再依靠着自己了。

　　这会儿的江非纯已经独自站稳。

　　江非纯伸手，拿过了闫明珏其中一只手上托着的炒面。

　　街道上每隔一段路，就会有一张长椅。

　　这些长椅都是给人们休息用的。

　　江非纯就快步往最近的一张长椅走去。

　　“先吃炒面吧。”

　　江非纯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快。

　　只是闫明珏一点都没觉得安心。

　　炒面变凉的速度挺快。

　　没多久，先前冒出的热乎乎热气就淡了许多，吃的时候的滋味也有些不同了。

　　闫明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三两下将炒面吃完，然后看着还在慢慢地、几乎是一根根面地挑起来吃的江非纯。

　　他的眼神早已说明很多事。

　　他现在就急着从江非纯这要一个答案。

　　天色在变化。

　　两人从学校出来时，就已经不算多早了，还再闲逛了一会儿，那就更晚了。

　　江非纯总算吃完炒面，闫明珏一下子就将剩余的垃圾从他手中抢过来，三两步地冲到垃圾桶前，将这些垃圾都扔了进去，再坐回到江非纯身边，直勾勾地盯着江非纯。

　　闫明珏看着江非纯微微垂眸。

　　“应该是裂缝。裂缝里有什么想要出来。”

　　过去一向都是裂缝将外面的东西吸进去，是裂缝里的东西强迫裂缝外的东西进入其中，而镇压裂缝的人要做的，只是保证裂缝不会主动对外“觅食”，不会强行地将本来无心进入裂缝的人都强行吸进去，可刚才，江非纯感觉到的是截然相反的力量。

　　这一次，轮到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

　　闫明珏怔了一下，才慢慢地消化完江非纯说的话。

　　他不由得也看向了就在不远处的裂缝大厅。

　　那大厅的门，依旧敞开着。

　　还有许多人正在那进进出出，那些人，仿佛谁都没有察觉到江非纯发现的问题。

　　越是如此，闫明珏越喉头发紧。

　　那种危险的感觉，也开始冲击他的心灵了。

　　如果只是一些比较低级的裂缝中，有什么东西闯了出来，那他还可以不在意。凭他的实力，怎么都能该可以应对。但这星球上的其他人呢？那些人，又真的可以应对了吗？

　　如果是一些更高级的裂缝呢？像智械危机一样的裂缝呢？如果是这种级别的裂缝中的怪物，都跑出来了，那又有几个人可以应对？

　　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

　　闫明珏很难具体去描述。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警钟大作。

　　好半晌，闫明珏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情不自禁地问：“你有没有问过你师父？”

　　如果是裂缝出现问题，那怎么都不应该只是他们这边陲星球的裂缝才有问题吧？

　　其他地方，是不是同样如此？

　　闫明珏看到江非纯偏着头看他。

　　这一刻，在江非纯脸上浮现的笑容，如此苍白无力。

　　还有江非纯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又已有着多少感慨与不安。

　　“嗯，我和师父说过了，然后师父和我说，我的感觉是真的。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确实正在发生着某些变化。正是这些变化的存在，让师父他们现在特别紧张，就怕反应速度慢了一点，就不能让大家都及时地了解到更多新出的裂缝里面的怪物的信息，无法在自己遇到这些怪物的时候，用合适的方式应对。”

　　江非纯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坐在他身旁的闫明珏能听到。

　　闫明珏向着江非纯伸出手。

　　他想做点什么，只是这一刻，又生出几分疑惑。

　　他如果想要安慰江非纯，那他究竟该怎么做？

　　得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江非纯明白到，无论将来如何，起码他都会陪在江非纯身边？

　　他的手搭上了江非纯的肩膀。

　　现在是夏日，江非纯穿着的只是单薄的夏装校服。

　　隔着那层布料，闫明珏几乎可以感觉出江非纯骨头的形状。

　　傍晚的风拂动，天气实在热，他们所在的这里更是比其他地方都热一些，吹过来的风都带着阵阵热浪。

　　闫明珏的心又那么乱了一下。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热的究竟是外面的天气，还是自己的心。

　　“小纯……”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还是想说点什么的，只是那将要到嘴边的话，却不止为何，总是难以再往下说。

　　忽地有什么重量落到他肩上。

　　闫明珏怔了一下，就看到江非纯轻轻地将脑袋挨在他肩上。

　　“阿珏，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

　　如果他们这个世界都难以保持现有的安宁，那么，他们的生活只会更难。

　　江非纯还好说一些，他是念造师，现在还是另一位顶级念造师的弟子，无论是他自身的天赋，还是他当前获得了的地位，都能让他得到极高的重视。

　　即便这个世界乱了起来，他都会是被保护着的那个。

　　但闫明珏不行。

　　就算可以，江非纯也清楚，闫明珏不会愿意。

　　闫明珏的天赋就适合战场。

　　只是在过去，江非纯一直都觉得，闫明珏还能进入军校学习，和以前那些军校生一样，在军校的一个个私密副本中锻炼，直到实力更强、直到对各种各样的裂缝都有了更深的了解，然后才需要去和大队人马一起镇压裂缝。连镇压的过程都是被演练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安全能有足够的保障。

　　那就是江非纯以前想象的未来。

　　可现在，他觉得那样的未来，离自己那么远。

　　闫明珏的大手覆上江非纯的手背。

　　他的声音变得愈发轻缓。

　　“就算真的时间不多，在一切结束之前，小纯，我还在。”

　　江非纯僵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前方地面，说是看着，其实他根本没怎么在意前方的地面有什么。

　　他想的只是闫明珏那句话。

　　哪怕那是他早已清楚的事实，当真的从闫明珏口中听到，他还是产生了异样的感受。

　　好像有什么甜甜的东西，慢慢地往心里流去。

　　只是那甜中还混着酸，淡淡的酸，若有似无的，却在甜的映衬下，不断吸引着他的心神，让他愈发在意那点酸。

　　他终于开口了，用微哑的嗓音问：“你说的结束，指什么？”

　　“死亡吧。”闫明珏故意将语气放轻松，“只要你还活着，小纯，我就会继续存在。”

　　话说出口，闫明珏忽然觉得身体产生了某些异动。

　　似乎有某种爆鸣声，从他体内发出。

　　但还依靠着他的肩膀的江非纯却没有任何异样。

　　闫明珏仔细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里的情况，终于确定一件事。

　　他的超愈力异能应该在这时候莫名其妙地突破了，带给他更强的恢复能力。

　　可这会儿的他根本没心思为此高兴，他还在想着自己正和江非纯谈论着的话题。

　　从小到大，他俩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困难。

　　死亡的阴影，也曾长久地伴随在他俩身边。

　　闫明珏已经想不起来，以前自己曾有过多少次，害怕江非纯晕睡着晕睡着，就那样再也睁不开眼睛。江非纯也曾在看着闫明珏为了保护他俩捡回来的东西，却将自己弄出了一身的伤后，只怕奄奄一息的闫明珏醒不来。

　　只不过，两人都已经真的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提起过类似的事了。

　　江非纯微微抿唇。

　　他听出了闫明珏的言外之意。

　　闫明珏刚才说的是“存在”，而“存在”的形式有很多。

　　人类都步入星际时代了，科技早已发展到极高的水平。

　　就江非纯所知，有很多人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某个地方，并保留着。

　　等什么时候，他们宣告死亡，他们就可以让拥有管理他们的意识的权限的人，选择是否将他们的意识转入机器人，又或者什么东西之中。

　　也有一部分人的意识是由官方保存的，而这部分人基本都在某些方面拥有过人之处，他们哪怕失去了肉身，只剩当初留下的意识，都能推动现实的发展，他们的意识是否需要转入什么中，则由官方决定。

　　不过上传意识的人如果愿意，同样能设定一个意识管理者，让这个管理者选择是否要一个他的意识复制体。

　　闫明珏应该真的不肯定自己可以一直活着，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江非纯只觉自己的心一阵阵抽紧。

　　可他在平复心情后，只站了起来，看着还坐着的闫明珏，露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

　　但他同样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闫明珏可能需要面对的危险降到最低。

　　其实，也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以闫明珏的战斗天赋，还有超愈力异能，闫明珏只要能对裂缝中的种种怪物有着充足的了解，江非纯就相信，无论闫明珏遇到怎样的危险，都可以安全回来。

　　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他要更努力地研究裂缝，保证让闫明珏有足够的副本资源，去了解各种各样的裂缝怪物就行了！

　　未来看起来很可怕，但不也是当下的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吗？

　　那还何必多想呢？

　　尽情努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