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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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珍在饿了一顿，以及被迫熬了一个通宵后，终于学乖了几分。
在谢常卿起床之后，站在谢常卿面前，语气好了很多，“阿姊，我抄《礼学》，只是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休息半晌呢？我现在实在是又困又饿…”
常卿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梳着自己的发尾，“《礼学》不多的，你若认真抄写，不过两个时辰便能抄完。”但谢常卿还是心软了，“罢了，我让丫头们给你准备半盏牛乳茶，你吃了，便安心抄写，先抄写一半吧。这一半抄写完了，你便去歇息。”
“多谢阿姊！”
谢常卿不再接话，嘴角却是轻轻上扬了几分。
看，这还没有开始学规矩呢，人就已经乖了许多不是？
谢珍分了两次，将《礼学》给抄写完了。
赵姑姑便开始给她讲规矩。
世家的女郎们，虽然不太讲究嫡庶，都是一样的教养，但还是得学会长幼尊卑不是？总不能随便遇见一个夫人小姐，然后表现的不得体、没教养吧？
“告诉赵姑姑，谢珍若愿意学，姑姑就费心教她。若是不太想学，就让她学得大差不差就行。横竖出去了，别给谢家丢脸就行。再过些日子，谢珍再乖顺一点，至少面上再乖顺一点，就让姨母在府上找一处安静的院子，把元宜、婉姐儿、芯姐儿几个，也扔进去，让姑姑教一下规矩。”
王婉容将谢府里的茶花轩清扫了出来，作为女郎们学习规矩的所在。
茶花轩的四围种了许多花卉，尤其以茶花为甚。
夏日里，山茶花已经过了花期了，只是叶子青翠，偶尔有几个花苞立在上面。
八月十二，中秋团圆的前几日，谢常明回到了谢府。
谢荣还在衙门当值，并未在家。
谢常明先去了崔氏的松柏园，给崔氏请安。
“孙儿见过祖母，愿祖母安康！”谢常明跪在下方，朝崔氏磕了磕头。
崔氏让身边的周嬷嬷扶起谢常明，脸上也是一脸的开心，“回来就好了。只是归京的旨意一早就下来了，怎么今日才回来啊？”
“归京的路上，正巧遇上了一队商旅，这些人看着像是我华夏子孙，但彼此之间交流却用的番邦语言，孙儿觉得不对劲，便差一人将情况奏报于陛下，自己则留在那里调查，看看这些商旅之人到底要干嘛。结果这些商旅之人，正是外邦蛮族，意图对我大秦不利的。”
崔氏听了谢常明的解释，点了点头，“你是我谢家的儿郎，又是长子，如今知晓建功立业，是好事。只是平日里行事，不论怎么样，都当以保全自身为先。”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谢常明对着崔氏作了一揖，“孙儿先去洗漱，随后还得进宫面圣，晚上再来向祖母请安。”
崔氏见谢常明已然平安归京，便放下了心，“先去同你姨母请了安再进宫吧。这些天，你姨母一直担忧你来着。”
“孙儿明白。”
谢常明又去了王婉容的折夏院，向王婉容请了安，便去了自己的院子，简单洗漱了，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衫，便进了宫。
等到谢常卿赶到折夏院的时候，谢常明已经进宫了。
“无须担心，你阿兄是平安回来的，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行头进宫复命去了。”王婉容看出了谢常卿脸上担忧的神色，便温柔地同她说道。
谢常卿欠了欠身，“多谢姨母告知。”
“你我之间何须这样客气呢？这会儿可该放下心了？你阿兄是晚辈，如今虽然平安回来了，但府上也不会给他准备家宴了。晚上你也过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个饭，就当庆祝你阿兄平安回来了。”
“是。”
谢常卿没有理由拒绝王婉容的这个提议。
太阳落了下去，月亮悄悄上了枝头。
可以看出，月亮还有一点点残缺，并不像玉盘一样圆。
谢常明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谢荣，王婉容，并五个孩子一起，在折夏院用了晚膳后，一行人便去了崔氏的松柏院请安。
请完了安，谢荣便带着谢常明先去了谢茂那里，又去了谢茁那里，一是拜见长辈，二是认一下同辈的兄弟姊妹。
谢茂依然一副想要摆长辈谱的样子，但谢荣一个眼风扫了过去，谢茂便不敢了。
谢茁倒一直是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只是对谢常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语，就罢了。
随着谢常卿婚期的渐渐临近，不仅是玉兰院周围驻扎了禁军，就连谢府周围都围上了禁军。
八月二十八，宋或雍前往太庙，祭告天地，祈求平安与祥福。
八月二十九，宋或雍任命太子宋靖沅为正使、长沙王宋沐川为副使，负责帝后婚礼的有关事宜。
八月三十，宫中排下姑姑，将做好的凤冠霞帔并婚服送至谢府，让谢常卿试穿，若有不合适的地方，也来得及修改。
九月，一天天过去，一直到了九月十五，婚礼的前夕。
“常卿，明日入了宫，万事以保全自己为先。”王宛容来到玉兰院，走到谢常卿身旁，同她说道，“你父亲虽然官职不高，但王家，崔家，尚有人在朝堂之上。谢家一时半会儿，也是安全的。你只用保全你自己就好。”
谢常乐也跟来了，“阿姊，初一十五，我能同阿娘一起进宫，给你请安吗？”
谢常卿摸了摸常乐的头，笑着回答，“自然可以。你到时候若是来同我请安，我必定要考查你功课。女儿家，也当多读书，以明白事理，开阔眼界。若是我考察你的时候，你答不上来，我必定要罚你的。”
谢常乐没有回答了，也知道王宛容有话要同谢常卿将，抿了抿嘴，便离开了。
“明日你出阁入宫，当日必定不得空。”王宛容拿出一个盒子，“你是入宫，除了寻常女儿家的妆奁以外，是不能带嫁妆去的。但你是你父亲的长女，是阿姊的骨血，你母亲留下的产业，我和你父亲已经折成现银给你了，另外，你祖母，你父亲，还有我，也都给你加了银子，如今盒子里一共是银票十万两。”
谢常卿没有接这个盒子，“姨母心意，我已知晓。只是如今家中二叔三叔尚在，我明日出阁后，他们若要搬出去住，府中少不得要补贴一二。另外，阿兄也即将大婚，也是费银子的事情。这些年来，府中的例银，祖母的赏赐、父亲和您的补贴也时常有。我自己的体己银子也有三万两了。”
“傻孩子，”王宛容将盒子放在了谢常卿的手上，“三万两看着不少，但宫中，都是人精。山客苏木她们，是从小跟着你的，赵姑姑也跟你有一段时间了，算是有一些情分了。可其他伺候你的人呢？你若不用银子稳住他们，他们如何会用心替你办事？那这样，你这三万两，又能管多久呢？”
“这…”谢常卿也迟疑了，“但我若拿了这银子，阿兄大婚怎么办？”
“谢家虽然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连一场像样的婚礼也办不起不是？”王宛容用手拂去谢常卿额前的碎发，“且，这银子，大部分是你母亲的产业，不过是你祖母、你父亲和我，一人又添了一些罢了。”
常卿拗不过王宛容，只得收下这一盒的银票。
“好孩子，今晚好好休息。”
“好。”
“服侍帝王的规矩，想来赵姑姑已经教给你了，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自明日起，你就是皇后，是一国之母，是陛下的正妻。既然是正妻，便不是妻妾。陛下若是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你大可以拒绝，不用太委屈自己。”
常卿有一些想哭，忍着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王宛容看见了谢常卿的眼眶红了，也有些难受，“好了，明日便是新娘子了，可是不兴掉眼泪的！”
常卿抬起了头，望着乌黑的屋顶，将眼泪逼了回去。
“好了，夜也不早了，今日便早些休息吧。我先回折夏院了。”
谢常卿起了身，对着王宛容离开的背影欠了欠身。
这一夜，谢府的蜡烛燃至天明。
天刚亮，谢常卿就被叫醒了，净了面、漱了口之后，便只用了几个糕点，就被拖去开脸了。
给常卿开脸的，是宫里来的一个姑姑，手很稳。
开了脸，便是全福人替谢常卿梳头了。
全福人是崔氏的嫂子，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高堂尚在，膝下儿女双全，且兄弟姊妹也都是和睦人。
这夫人，谁见了，都得赞上一句好福气。
“有劳舅婆替我梳发。”常卿对着郑氏欠了欠身，温声说道。
郑氏避开了，喜笑颜开地回答着，“不妨事不妨事，今日我替你梳了发，想来日后，但凡京城有女郎出阁，都会找我来当全福人。若真是如此，便也是我的福气。”
——
一梳梳到尾，夫妻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连理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此生荣华又富贵。
全福人唱着吉利的话语，替常卿梳了头发。
之后便是喜娘来替常卿梳妆了。
谢常卿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也不敢动。
礼服在昨日已经送来了，包括佩戴的环佩钗饰，都一并送来了。
一个时辰后，喜娘替常卿梳好了头发，画好了妆，小心翼翼地插上钗饰。
山客、苏木、苏奈，服侍着谢常卿换上了礼服。
大红的礼服，上面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袖口处是盛开的牡丹花样。
山客将玉做的禁步给常卿系在腰上，苏木将玉如意恭敬地放在了常卿的手上。
所有的一切都完成后，苏奈扶着常卿，玉兰院的正堂走去。
玉兰院里，除了常乐、谢珍、元宜等谢家的女郎，便是常卿从前的好友，兵部尚书的次女周晓蔚，太常寺卿的幼女孙文瑶。
常卿看着谢常乐通红的眼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阿姊！”谢常乐冲到常卿跟前，想要抱住她，但到了面前却生生忍住了，停下了脚步。
“好了，不要难过了，阿姊是进宫做皇后来着，是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来着的！”谢常卿接过苏木递过来的手帕，替谢常乐擦了擦眼泪，“你若再哭，可就不吉利了哦！”
谢常乐吸了吸鼻子，忍住了眼泪。
谢珍的神色也不太好，但还是忍住了，“阿姊，万望保重…”
强制跟着赵姑姑的这段时日，谢珍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事理。
谢常卿一开始待她是不太好，但所做的，桩桩件件，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她好。
元宜亦是跟着说道，“愿阿姊此后，多喜乐，长安宁…”
谢常卿被这些妹妹们给整得，也有一些想哭了。
周晓蔚与孙文瑶彼此看了一眼，也齐声说道，“宫中多凶险，我们只愿你安康无恙…”
常卿眨巴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提脚走出了玉兰院，去了清风苑。
谢荣与王宛容坐在上首的一边，宋靖沅与宋沐川坐在另一边。
谢常卿看见宋靖沅坐在正使的位置上，脚步顿了顿，眼眶却是不自觉的红了。
宋靖沅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却还是强装着镇定，对着谢常卿宣读册封文。
常卿从宋靖沅那里领了册封诏书，领受了皇后金印金宝。
成为皇后的道路，就算走完了一半了。
拜别了长辈亲人，按理说，便该由正使和副使引着谢常卿走向车架，慢慢驶向皇宫，一路上接受万民的朝拜。
但宋靖沅却直接牵着常卿的手，朝着车架走去。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倒不像太子与皇后了，反而更像是一对新人了。
常卿将自己的手往回收，想要挣脱宋靖沅的手，但却被握得更紧了。
无法，常卿只得由他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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