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剑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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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巨岛之上的竹林无边无际，他们兵分三路却谁都找不到唐莲的半分踪迹。
另外两个方向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雷无桀与叶若依，司空千落与萧瑟。众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还是找不到。
正值心慌之际，竹林却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顿时尘土飞扬迷人眼。墨寻抬手挡住风，只见那三日不见踪影的莫衣如约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轻飘飘地落在竹叶上，仿佛没有重量一般，恐怕就算是踏云步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墨寻警惕地握住了剑。
“三日之期已到，我来拿我要的东西！”莫衣抬手出掌，掌间是一股可怕的吸力，站在一边的叶若依就这样被他的功力拽至了半空。
“若依！”雷无桀急忙拔出心剑，凌空而起，一剑劈下，却被莫衣轻轻挥袖挡了回来。
莫衣看着叶若依：“真像啊……”
雷无桀被萧瑟扶起，司空千落见状就要出手，墨寻赶紧拦住她：“你打不过的。”
“那你打得过吗？”雷无桀摸着自己的胸膛。
墨寻摇头，换来雷无桀低叹：“那怎么办……”
“这莫衣被称为仙人，可我看他倒是更接近另一种传说中的境界。”萧瑟凝重地说。
墨寻点头：“神游玄境。我们一个逍遥天境，两个自在地境，打不过的。”
司空千落焦急地看着叶若依越来越白的脸色，“打不过也要打啊！我们不能就这么让若依——”
“没错。”墨寻看向雷无桀和司空千落，“打不过也要打，一起上！”
“好！”这正和雷无桀的意，在他的字典里，打不过就一起上！心剑一挥，他的双眸泛起炙热的火光，火灼之术强行提到逍遥天境！
司空千落一枪扫落竹叶，原本温柔的风顿时变得凌厉起来，她双眸坚定，手中银月枪就要出手。
墨寻缓缓抽出奈何剑，动作缓慢，剑刃每抽出一分，这阳光明媚的竹林就冷一分，直到奈何出鞘，已是黄泉碧落，阎王临世。
三人同时一闪身，剑□□气逼得莫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目光从叶若依身上移开，扫过众人，“好，很好。”
以他们的实力能让莫衣分神片刻已是极好的，可是还不够好！莫衣只是抬手一掌就将雷无桀和司空千落飞了出去，剩下的掌力顿时聚集到了墨寻一个人身上。她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却咬紧牙关没有避开。
在她坚持的片刻里，雷无桀和司空千落又攻了上来，他们嘴角皆有血迹，可手里的剑和枪却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锋利。
“放开若依！”雷无桀的声音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听了雷无桀的话，莫衣竟是真的放开了叶若依，绿色的身影直直坠了下去。墨寻见他手上的动作，大喊道：“闪开！”
她一剑挥出，却不是莫衣的方向，而是雷无桀和司空千落的方向。向来是恶鬼缠身般的剑气，这一刻却像是温柔的曼托沙华缠着雷无桀与司空千落，直退数丈。
莫衣的一击被墨寻的剑气化去了几分，虽然击到了二人的身上，却没有伤及要害。可墨寻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只顾着雷无桀和司空千落二人，将自己完全地暴露了出来，莫衣的那一掌将她震了出去，手中的奈何剑也叮地一声坠到了地上。
墨寻只觉得全身的鲜血倒流，仿佛要找个出口喷涌而出，原本翠绿的竹林，在她看来都有些泛红。风声在耳边滑过，她却没有力气运轻功，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谁来接我一下……”
下一瞬，一个青色的身影将她搂进了怀里，不愧是踏云神功，落地时如同羽毛落地，至轻至柔，墨寻刚想开口夸上几句，就觉得气血上涌，歪头吐出一大口血。
萧瑟一怔，抹去她唇边的血色，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抱着她的手直颤，但开口却是平稳，“打不过就不知道跑？还去硬接？”
“咳咳咳，萧老板……别骂了，不接他们就要死了。”墨寻又咳了几声，她只是受伤，可若是雷无桀和司空千落，恐怕这时候尸体都凉透了。
“你是莫家人。”莫衣缓缓落了下来。
墨寻支起一个头，艰难道：“虽然不想和你一个姓，但是没错，我是西南莫家人。”
“人剑合一，双脉相融，倒是稀世奇才，只可惜今日要死在这了。”莫衣叹道。
萧瑟扶着她站起来，奈何感应到主人的召唤，又出现在墨寻的手上，叮地一声，被她当拐杖拄在地上。
“死不死的，还不一定呢。”她推开了萧瑟，“我早死的父亲曾经说过，有一剑，我用了，便世间无敌，仙人要不要试试？”
莫衣笑了，原本天人之资的脸上顿时狰狞可怕起来。他的身影很快，但是墨寻也很快，她挥出一剑，又是一剑，接着又一剑。
这一剑她用过的，第一次用瞬间要了那五名南决刀客的命，第二次还没使出来就被萧瑟抢了风头，这一次是她第三次用。
剑招只有三式，可三式变十式，十式变百式。雷无桀众人只觉的自己看到了无数的刀光剑影，林中方才还郁郁葱葱的竹叶，在那三招剑式中衰败下来，而中央的墨寻身上绿光越来越盛。
终于她挥出一剑，这一剑挡住了莫衣前行的步伐。可也只是挡住了，莫衣毫发无伤。
墨寻见了眼前发型都没乱的人，只觉得自己被骗惨了，说好的天下无敌手呢！可莫衣却皱了皱眉，道：“小小年纪，竟能使出剑仙一剑，倒是我低估了你。退！”
他双指一戳，轻轻一点，墨寻就觉得有一道毁天灭地的剑气直冲她的胸口。
完了，死定了！墨寻下意识闭上了眼。
倏然，天际传来一声厉喝，“止！”下一瞬，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墨寻裹了起来，将那道无处可逃的剑气挡了回去。
墨寻正处在劫后余生的感觉中，就听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说：“你敢打我徒弟？”
她心中一喜，师父来了。
那道力量将她缓缓置于地上，萧瑟等人拥了上来，“没事吧？”
墨寻摇头，看着天空中那道身影，望向同样出现的唐莲，“师父这是也入了神游？”
唐莲点头。
顿时，墨寻双手一甩，往地上一坐，“打不动了。”
叶若依蹲到了她的身边，握上了她的手腕，皱起了眉毛，这脉象杂乱无章，刚刚分明是伤到了根本，恐怕那一剑也是强弩之末。这时伸来一只手，掌心上是蓬莱丹。
萧瑟道：“吃了。”
见百里东君与莫衣交手数次，却一次便宜都没占到，反到有被压制的意思，墨寻说：“你要不再多给我几颗？”
萧瑟知道她这是在缓和气氛，道：“我就是把所有的蓬莱丹给你，你也打不赢那个莫衣。”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忽闪一道金光，有什么东西撕破长空，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定睛一看，是个白发白衣白眉白胡子的老头。老头手里的拂尘一甩，毕恭毕敬地对着萧瑟唤了一声小王爷。
叶若依面上一喜：“师父。”
“师父？”司空千落大惊，“这位是国师大人？”
齐天尘笑道：“正是老朽。”
“可，可国师不是应该在天启城里吗？”唐莲疑惑。
雷无桀问道：“难道国师也入了神游玄境，能瞬行至此处？有救了！”
“非也，老朽只不过是神识来到了此处，肉身确实还在登天阁内。”他抚摸着长须，偏头去看战得正酣的两人，“哎，我这小师弟还是入了魔啊……”说完拂尘一甩，行至了百里东君身侧，大喊一声，“我来助你！”
地上的几人看着天上三人，只觉得方才自己能在莫衣手下活下来，是万幸。可偏偏这个时候，百里东君与齐天尘都被打了下来，莫衣则风轻云淡地落到了众人的对面。
“你虽已入神游，可与我的境界还相差甚远。”他鄙睨地看着百里东君，脸上哪里还有仙人姿态，分明是邪魔！
齐天尘道：“百里城主有一身正气，我承黄龙山的道运，还差一掌伏魔啊……”
一边的雷无桀立刻站了起来，“我来！”
“雷无桀！”萧瑟喊道，“可你会死！”
“萧瑟，和尚教我的拳法我可是每天都会打一遍呢，你不觉得就是为了现在准备的吗？”
叶若依也站了起来，她眉头紧皱，“雷无桀……”
雷无桀已经踏了出去，“如果我死在这里了，你们可不要忘了我啊。”说完，迎着莫衣一跃而上。
百里东君的功力，齐天尘的道法，雷无桀的无敌自在伏魔神通，再加上百里东君才酿成的孟婆汤，终于是将莫衣困在了自己的心魔之中，可也只是片刻，他便又醒了过来，只是这一次是真正的仙人莫衣，而不是邪魔莫衣。
他落到萧瑟面前，上下打量着苍白的少年，问道：“你还想不想我救你？”
“想。”萧瑟没好气地说，“但我不会求你。”
求人这种事萧瑟做不出来，墨寻也是做不出来的。可都是生死攸关之际了，他却还如此嘴硬，真是让人来气。她翻了个白眼，念了句，“德行。”
莫衣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萧瑟的肩膀，在墨寻警惕之际，又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然后便是天地失色，一息未至他们便来到了水榭阁楼。
墨寻腿下一软，倒了下去，一只青色的衣袖还未抓住她，就被莫衣提着衣领放到了一边的露台上。
萧瑟被莫衣推倒在地，便感觉一掌从头而下，耳边传来墨寻声嘶力竭的一声，“萧瑟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见她吐了一口血，他想动，可莫衣的力量压着他分毫都动不了。
墨寻艰难地支起自己，怎么会这样，这莫衣不是清醒了吗？
莫衣的内力在他的体内流转，萧瑟只觉胸口一阵翻江倒海，体内真气大乱，感觉所有内力就要澎涌而出。
“救你的方法只有一个，化去你的所有内力，连同你筋脉里的那股阴绵之力一同化去。但是从此以后你依然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不过武功可以再练，内功可以重积，若你有心，重回巅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莫衣再出一掌。
萧瑟仰天长喝，一阵狂风以阁顶为中心，猛烈地朝外散去。这股力量及其霸道，却也极其熟悉，墨寻被震得脸色愈发地白，这是萧瑟的内功被散去了。
“这会很痛，很多人都忍不住。但你肯定没问题。”莫衣笑了笑，一手握住了萧瑟，“这是我的内劲，我给你一缕，只是这一缕，就够你入高手之境。它能保你经脉不竭，以后你一点点练自己的内功，它就会一点点散去。”
这股内劲进入萧瑟体内后，他终于缓过来些许，挣扎着爬了起来，走向墨寻。可却又被莫衣拽了回去，“我还有一掌，你可受得了？”莫衣高声道。
“我没事。”墨寻扶着胸口站了起来。
再三确认墨寻真的没事后，萧瑟闭上了眼睛。
“好！”莫衣伸出一指，那一指最后落在了萧瑟的额间，却只是轻轻一点。
萧瑟整个身子瘫软了下去。
见状墨寻松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瞬时抽离，她是真的站不动了。正打算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莫衣却伸手扶住了她，将她缓缓放下。
墨寻皱眉：“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生是大梦，死是大觉。世人皆知饮下孟婆汤，醉后入大梦，醒来忘却凡尘事，现在想来，所以忘却不是忘记，只是放下。”莫衣叹了口气，“我误坠魔道，你们救我。如今我救你们也是应当。”
语罢，他又伸出一指点在墨寻的额头。墨寻只觉得原本叫嚣的筋脉被安抚了下来，翻滚的胸膛也不再疼痛——她的伤好了。
”我奈仙人莫衣，入神游已有数十载，地上无人是我对手。”他忽然朗声道，“可我终究是地上仙，可改地上事，却改不了天上命。”他望着远方似在思忆。
墨寻扶着柱子站了起来，喃喃道：“可改地上事，却难改天上命。”她忽然笑了，是啊，若是他真的能改天命，又怎会由仙入魔，只为救那故人？
莫衣叹了口气，“我方才给你渡了我的内劲，它不仅了治好了你的伤，还护住了你的筋脉，双脉相辅相成的功法已被我的内劲打破，今后你再运功，不会再耗生力了。可先前损耗的生力，我也无能为力。”
“墨寻明白了。”她抬手抱拳道，随后看了一眼椅子上还在昏睡的萧瑟，叹了口气，“那便是还有一年。”
“半年。”莫衣瞥了她一眼。
墨寻：？？？
“你真当剑仙一剑毫无损耗？”莫衣摇了摇头，“况且对手是本仙人莫衣。”
“……”墨寻愣了片刻，最终是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向楼阁奔走来的几人，握紧了手里的剑，“好歹我现在也是剑仙了。”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