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暗神相爱相杀后[西幻]》呆头鹿不秃

34、二周目

　　“好浓的腥气……凯欧斯你有没有闻见啊？”

　　黑发黑瞳的貌美少女皱眉，用手扇了扇鼻间的气息。

　　俊美至极的少年将沾满了鲜血的手背在身后，手指挥动间，霎时血气消散，尚未来得及完全掩埋的残破躯体化为烟雾。

　　他摇头：“没有。”

　　“好吧，忽然又闻不到了，估计是闻错了。”

　　少女说，踮起脚尖来笑着揉了揉少年柔顺的黑发：“凯欧斯今天有没有乖乖的？”

　　他点点头：“有。”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渐渐接近，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近到忍不住面色发红，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气息。

　　他的嗓音喑哑。

　　“切尔西娅，我……”

　　而下一瞬，白光闪过，他的双目忽然一阵剧痛，猩红遮蔽了他的眼眸，天地霎时一片黑红。

　　他后知后觉，她划瞎了他的眼睛。

　　他感到下巴被抬起，她指尖的温暖传来，语气却是冰冷至极。

　　“……可你撒谎。”　

　　.

　　高塔矗立，其上密云遮挡，未得丝毫日光透入。

　　阴暗密林中，一只狼人扔掉啃食了一半的残肢，满嘴鲜血，仰望了一眼丛丛树叶中昏暗的天边，匍匐着爬出密林。

　　它似要仰天长啸，歌颂鲜血与死亡，却在爬出密林的一瞬连连退却，充血浑浊的双眸中倒影出了那座巨塔。

　　接着，它那腥臭腐朽的身躯开始消散，光明似永不熄灭的火焰将其点燃，片刻后仅余一地灰烬。

　　密云遍布，日光被尽数遮挡，可光明却依旧刺眼，普照之处，黑暗瞬时消退。

　　那光是从高塔之巅传来的，两扇莹白色墙壁蜿蜒汇聚，其上的光芒耀眼夺目，即使是正午的阳光，在其璀璨之下竟也相形见绌。

　　不见边际的巨塔中央，那光明的正下方，那被世人誉为“轮回之座”的宝座之上，一抹身影独坐其中。

　　他金色的发丝长至腰间，闪耀着的是世间最为纯粹的黄金都无法媲美的光芒。

　　他的双目被纯白所遮挡，那并不是丝绸亦或是其他尘世间的存在，那纯白在遮挡他的双眸后缠绕至脑后而又消散，仅余得星光点点。

　　他着白金色长袍，左手轻握着一把权杖，而右手掌中托举着发光的什么，由三块相拼而成，其中一点耀眼夺目，细看，那竟是三大洲的全局，而那耀眼之点……

　　他轻轻点了点那发光之处，虽在旁人眼中，他那双被纯白遮挡的双目似是看不到任何，可所有人都知道，眼睛从不是他感知外界存在的媒介，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纯白颤了颤。

　　他放下手中的权杖，触碰了下自己的心口位置。

　　这是……

　　……梦？

　　千万年来他第一次做梦，他梦到了一位貌美的少女。

　　梦中的少女笑颜如花，他能感到那尘封已久的心脏的脉动，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河道忽然被灌溉，像是初生的太阳照耀在冻土，有什么“咔嚓”一声裂开。

　　可她却在下一秒刺破了他的双目。

　　很疼，被划破的双目很疼。

　　但，心口的位置更疼。

　　她是谁？

　　又同他是何关系？

　　他为何没有丝毫关于这少女的记忆？

　　难道是……预言？

　　高塔的中央高度，其上未有任何支撑，所承均为悬浮。

　　一阵光波自塔顶传来，三名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神侍对视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讶然，接着迅速镇定下来，走至边缘，掌心溢出光芒。

　　因迪赫莱的所有神使都听到了来自三位圣殿骑士的命令。

　　.

　　“早，小姐，早餐放在门外了。”

　　赛琳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准时响起，与此同时，圣殿的钟声敲响了七下。

　　在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之时，切尔西娅才慢慢从床上爬起身来。

　　不知是不是她心中已经有了“贵族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敬畏她”的想法，她觉得赛琳的态度比起往常来说要冷淡不少。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不太过为难她，她并不在意这些拜高踩低之辈的看法。

　　简单洗漱后，切尔西娅推开了门，门外那干净到几乎没有一丝灰尘的地板上放着银托盘，托盘上的面包与牛奶与平日无甚差别。

　　她的行为也无甚差别，依旧将其尽数倒掉，接着走出房门，路过大厅的时候，她随手从桌上拿了一块已经有些干了的面包。

　　今日是光明学院测试的第一天，不论奴仆还是普通的侍从均可参加，虽说工作可以暂时不做，但很显然，因此而触怒贵族们的风险并不是一般仆从能承担的。

　　于是同上次情况相同，直到来到神像下，这一路切尔西娅并未见到除去她之外的仆从。

　　神像下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到达，看衣着打扮均是些贵族子弟，甚至切尔西娅还见到了阿米莉亚.坎贝尔，她穿着一条华贵的深蓝礼裙，缀满了白钻的礼裙摇曳之间像极了大海。

　　她正在同一名长相与德丽莎.贝索有着八分相似的少女谈话，并未注意到她。

　　得益于之前的不太愉快，切尔西娅并不打算同这二位打招呼，她心中刚因周围人全在聚集一起谈话并不曾注意到她而舒了一口气，就听得身后一道兴奋的声音：“切尔西娅！我在这里！”

　　是奴仆装扮的莱雅，许是太过于紧张，她看起来并没有休息好，双眼下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正朝着她挥动双手。

　　这下周围几道视线霎时投来。

　　切尔西娅扶额，忽略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昨天没休息好？”

　　“对啊，我好紧张的，昨天其实一夜没睡……不过没事啦！我经常通宵，已经习惯啦！”

　　莱雅看起来很是疲惫，但情绪依旧饱满，说完这些后，她伸长脑袋看了看周围那些暗自打量她们的贵族，撇了撇嘴，接着挽起了切尔西娅的手臂：“还好你来陪我，不然我会紧张死的。”

　　这个傻姑娘将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归因于对她自己奴仆身份的鄙夷，丝毫没有怀疑是其他人的缘故。

　　切尔西娅拍了拍莱雅攥住她的手：“不用紧张，你会通过的。”

　　“希望吧，不然接下来的日子我估计会很难过……坎贝尔小姐、贝索小姐，愿光明神为您二位赐福！”

　　莱雅的话说到一半，大眼睛看向她的身后，切尔西娅闻声看去，阿米莉亚和那外貌同德丽莎.贝索很是相似的小姐就站在她的身后。

　　那同为贝索家族的年轻小姐正在上下打量她。

　　“好久不见，你也来参加测试？”

　　阿米莉亚勾唇，说是好久不见，其实昨日的舞会刚见过。

　　“我不参加，我陪她。”

　　切尔西娅回答，而本就紧张的莱雅听到后瞬间挺直了脊背：“坎贝尔小姐，我，我叫莱雅，是……”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也不在乎你叫什么。”

　　阿米莉亚漂亮的眉毛蹙了蹙，目光并未落在莱雅身上半分。

　　切尔西娅能感到莱雅挽在她手臂的手掌冰凉。

　　同这些生来不把奴仆放在眼中的贵族讲道理显然是不现实的，她挑了挑眉：“你也来参加？”

　　阿米莉亚“嗯”了一声，并不再说别的什么，倒是她身边的那位贝索小姐出声：“恕我冒昧，小姐，若总是和一些下水道的老鼠腻在一起，免不得沾染一些脏臭的气味。”

　　边说着，边用手在鼻间扇了扇风，好似真的闻到了什么般。

　　“老鼠”指得是谁一目了然，莱雅的小脸瞬间煞白，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一句话。

　　“确实是这样。”切尔西娅点头，握住莱雅发白的手，转身就朝着神像下的方向离开。

　　“你……”

　　贝索小姐瞬时涨红了脸，这摆明了在说她和阿米莉亚才是老鼠，但这讨厌的克劳利并没有明说，她若是表现出愤怒来，又显得自己对号入座，于是那愤怒生生被压下。

　　她心中如何是想切尔西娅才不在意。这时修士已经前来，喧闹的贵族群也立刻安静下来，恭敬朝着神父与修士们行礼。

　　普通人对于神使的礼节是闭着双眼，用双手在额前比成一个正立的三角，意为神使们是教皇行走在世间的双眼，而他们是圣殿最后的支撑。

　　切尔西娅也跟着贵族们行礼，期间她总感觉自己被人注视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上次她明明记得没不论是修士还是神父都没人注意她。

　　大抵是多虑了，她想，接着睁开了眼睛。

　　“光明神在上。”

　　八下钟声敲响，神父朝着圣殿方向在心口比了眼睛图案，身后的修士们口中念着祝辞。

　　测魔石上的白布被揭开，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叹，自觉排起了队。莱雅退在最后，同上次那样，切尔西娅远离队伍走到一旁。

　　按照她上次的记忆，测试马上就会开始，莱雅之前会有两个人成功使测魔石亮起了光，但也是十分暗淡的光罢了，勉勉强强够通过第一轮测试，剩下两轮多半会被淘汰。

　　切尔西娅忽然觉得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她本以为是哪位无聊的贵族，于是循着视线望去，可她看到那视线的方向后忽然吸了一口气。

　　是神父。

　　他并未像上次那般将她忽视，这一次，他沉默地凝视着她，目光中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完成什么命令，庄严肃穆。

　　“切尔西娅.克劳利小姐。”

　　他忽然叫住她，炽烈的阳光照射下，切尔西娅觉得有些晃眼。

　　他的嘴在刺目的光下一张一合，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来自圣殿的旨意，您可以免除测试，直接进入光明学院修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