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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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言淮对大陵堪舆图的精湛掌握，这一关过得很容易，不到一刻钟，便听见“轰”一声闷响，下一关的密室门朝他们打开——
苏辞脱了乌金软甲还回去，继而抱起装耗子的小木匣，和卫春庭一齐走在黑衣少年身后。
不过没几步，三人却又齐齐停了下来。
本以为和前几关一样，他们踏出石门后会直接进入下一关的密室，但这一次，又一道厚重石门挡在他们面前。
不过，让人惊讶的不是石门，而是石门上刻的字：
【十二生肖阵终关，巳蛇】
“终关...”卫春庭的脸上难掩喜意，“这竟然是最后一关了吗？我还以为咱们一共要闯十二关，没想到这就要结束了？”
他顿了顿，感觉有些不真实，求证似地看向苏辞，“苏兄，那岂不是就是说，只要这一关过了，我们就赢了？”
“...兴许是吧。”
苏辞沉吟了一下，除了惊讶，还直观感受到了出题人不喜欢按常理出招。此外，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觉这最终关恐怕并不简单。
就在两人说话的同时，言淮已经率先上前，旋动了石门上的机括。
“轰——”
开门瞬间，一股潮湿腥冷气息扑面而来，格外冰寒阴凉，让人头皮一麻。
苏辞无意识掩了下鼻，待看清眼前景象，不由眯起锐利的眼睛——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密室，不，与其说是密室，不如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冰冷、阴凉、潮湿，放眼看去怪石嶙峋，头顶偶尔传来水滴的滴答声，顺着倒悬的石柱，“啪嗒”落在石头上，在一片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轰！”
只听又一声闷响，苏辞几人走进来没几步，身后的石门轰然合上，毫不留情将人困在了里面。
这动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卫春庭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迫不及待走向离他最近的那块山石——那上面好几个天然的洞口，通关卷轴就放在了里面。
苏辞收回打量的目光，正要抬脚跟过去，想起什么似的偏头一看，却见言淮还顿在原地，身形一动未动。
“不一起看看吗...”苏辞刚问出声，就见眼前的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双充血似的、红透了的眼睛。
“......”
那目光麻木空洞的，却饱含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杀意，瞬间，苏辞还没来得及疑惑，心里就惊跳了一下，悄无声息划出了袖间小刀。
“苏兄...”
就在这时，卫春庭细弱游丝，但却充满惊惧的声音骤然响起，“苏兄，快救我...”
苏辞下意识回头，几步开外，只见卫春庭僵硬站着，手里哆哆嗦嗦拿着卷轴，眼神惊恐地看向对面——那里有一条蛇，通体全黑、婴儿手腕粗，正悄无声息盘坐着，蛇瞳黄绿，正贴面盯着他，咝咝吐着猩红蛇信。
苏辞并不怕蛇，但还是瞬间冒出了冷汗，因为并不确定这蛇有没有毒，万一有，稍有不慎，卫春庭就会没命。
卫春庭是他为了蓄意靠近言淮带进来的，不管怎样，不能在这里出事。
深吸一口气，苏辞朝旁边瞥了一眼，见言淮只是状态不对，但似乎并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硬着头皮转过身，决定赌一把，先去救卫春庭。
“世子别慌...”
苏辞一边轻声安抚他，一边摸出袖子里的小刀，“...不要说话，静止不要动...现在慢慢后退...别惊动它...”
卫春庭这辈子真是头一回当头遇蛇，眼中是止不住的惊惧，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本能地听从苏辞的话，慢慢地往后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直到五步开外，卫春庭心头一喜，转身就跑——
然而那蛇瞳一直追逐着他，见状上半身瞬间一蹿！
“......”苏辞立刻察觉不妙，在那黑蛇疾跳而出的同时猛扑上前，刚好抓住湿滑蛇身，然后在那蛇应激回头扑咬他时候利落挥刀，对准蛇腹狠狠一划——
顿时，蛇身断成两截，苏辞瞅准时机，立刻将还在抽搐的蛇身飞踢了出去，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卫春庭见状立刻跑了回来，他显然惊魂未定，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苏、苏兄...”他哭丧着一张脸，颤巍巍把手里的卷轴递给苏辞，“要不我们放弃这一关吧...他竟然要我们抓蛇...”
苏辞接过来一展，迅速扫了几眼：不仅要抓蛇，而且他们抓完的蛇得是活的，且要抓四条。
这么说来，这山洞里不只有一条蛇...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四周忽而响起窸窸窣窣的“沙沙”声，在安静阴暗的山洞中显得格外突兀。
苏辞屏息一看，只见一条又一条黑色鳞蛇从暗处游曳而出，有的盘踞在怪石上，有的从黑漆漆的洞口探头，黄绿竖瞳幽幽，咝咝吐着蛇信。
卫春庭汗毛都竖起来了，“苏兄...”
苏辞赶紧拽着他走到一旁，安置在刚进来的石门处，那里最为干燥干净，不主动招惹的话，蛇应该不会爬到这么远的地方。
“世子，安静待在这里，不要出声，不要动。”
“...那你呢？”
苏辞瞥一眼角落处的几个竹编笼子，“我去抓蛇。”
“......”卫春庭很是胆战心惊，本想劝他放弃，但想了想，还是换了句话说，“...那苏兄你千万小心啊。”
苏辞沉静点头，转身拾起竹笼走向刚才的地方。然而他没还想好要用什么引蛇，待转过弯，立刻就怔在了原地。
——两壁油灯高悬，幽幽灯芒摇曳，只见几十条蛇尸铺满地面，黑色蛇身不断在挣扎扭曲，蠕动时发出腥臭血味儿...血染遍地，堪称屠杀。
“......”苏辞僵硬抬头，只见黑衣少年持剑而站，眼神麻木空洞，脸上被溅上猩红血迹...他双拳死死握住，露出青白骨节，似乎因害怕而微微颤抖，但他手中的剑分明已经染成红色，剑尖缓慢地凝结出血滴...
...这模样，像是魔怔了。
他怕蛇？或者说，他因为蛇入魇了？
苏辞微微眯起眼，眼神锐利，他有心想试探对方究竟魔怔到了何种地步，是否神智清醒，但就在又一条蛇在他眼前断成好几截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四周的蛇已经全死透了。
再这样下去，偌大一个山洞，怕是凑不齐四条活蛇。
“......”无奈之下，苏辞只好踩着遍地的蛇尸上前一步，“怀瑾...”
然而就像是猛兽被异类的呼吸声惊醒，言淮脸上戾气乍现，他迅速捕捉到声音来源，以一种快到诡异的速度靠近，左手五指成爪，猛地扣住苏辞咽喉，“砰”一声将他抵在冰冷石壁上！
苏辞被迫仰头，感受着要害被人拿捏住，然而他早在出声同时就有所准备，手臂无声无息绕到黑衣少年背后，掌中小刀正对对方心脏，蓄势待发。
随着颈间力道收紧，苏辞险些被掐得背过气去，然而两败俱伤毕竟是下策，闭了闭眼，苏辞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就着这几乎算是相拥的姿势，轻声呼喊眼前的人：
“...怀瑾...咳，你醒一醒，别被它控制住...”
掐住咽喉的力道倏地一顿！
醒来...
别被他控制住...
醒来...
这呼唤仿佛真的起了作用，言淮于浑噩中抬头，就在触及苏辞双眸的刹那，他眼中拨云见雾般有了星点光彩，紧接着，就见他目光怔怔，呆呆地盯着眼前的人瞧。
不，准确来说，他看中了苏辞的眼睛。
“怀瑾...？”苏辞迟疑开口，“你在——”
像是受了蛊惑一般，黑衣少年那扼住苏辞命门的指尖缓缓松开，又缓缓上移，直到触及苏辞双眸，他指尖在苏辞眼睑周围不断描摹、勾勒，一遍又一遍，那缠绵依恋的神情，仿佛于一丝清明中，再次陷入了混沌魔障。
“......”
正常的时候，言淮绝不会如此靠近自己，除非他又把自己错认成了苏怀瑾。
思及此处，苏辞隐隐皱了皱眉，猛地扣住眼前那只作乱的手腕，沉声道，“怀瑾。”
然而不知语调是不是太严厉了，下一瞬，那双空洞的眼眶中，竟毫无预兆流出两行清泪。
苏辞见状动作一滞：“......”
他也没做什么吧？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着脸上猩红的点点血迹晕开，那神情太过苍白，有一瞬间，竟然透露出一点死寂的绝望来。
苏辞一时也不知道这人怎么了，只好试探性问出声，“怀瑾，你是怕蛇吗？”
啧，应该是蛇怕你才对吧？
眼看对方半晌无声，苏辞只好将人拽到旁边相对干燥、没有明显蛇窟的角落，刚要叮嘱些什么，就见黑衣少年突然惊醒似的，猛地后退了一步。
...看样子，是恢复正常了。
苏辞也后退几步，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可观的距离，温声道，“你还好吗？”
“......”褪去最后一丝浑噩，言淮缓缓抬眼，彻底恢复清明。
见状，苏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含笑解释，“忘了同你说，卷轴上让捉四条活蛇带出去，算是本关试炼内容。”
“......”
言淮静静听着他说话，然而不知是不是回忆起了方才失控的事情，长睫下晦暗难辨。
“...你应该不太喜欢它们。”顿了顿，苏辞放缓了声音，沉静而低缓，“所以你安心待在这里，我去解决它们，可以吗？”
不知过了多久，言淮听不出情绪地开口，声音嘶哑，“...好。”
苏辞闻言没再说什么，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取出一个白色瓷瓶，将里面所剩无几的金疮药粉全部倒在少年周围，一边在他周围画出大半个圈来，一边温声解释：
“里面不少蛇类敏感的草药粉末，我洒了一圈，希望它们不要往这边靠近。”
说罢也不等回答，苏辞顾自俯身捡起地上被丢落的剑鞘，然后提着竹笼，迈步走向山洞更深的方向。
......
身后，少年久久凝视他远去的背影，眼神明灭不定。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