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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冰簪 ...

  •   就在这时,床榻上躺着的人好像动了动,接着传来虚弱的声音。

      朔辛赶忙望过去,惊喜而又关切道:“老大,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夙倾依然很疲倦地睁开眼睛,勉力支撑着起身,道:“我没事,就是昏昏沉沉地听到的都是你的聒噪。”

      夜阑忱见了也是惊喜不已,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松了些,却没办法放下,他起身,想去将夙倾扶起,刚伸出手,又被朔辛死死地挡了回去。

      朔辛拦在他身前,将夙倾扶起,又让她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床头,叫道:“老大,你这几天真是吓死我了!”

      夜忱阑愣怔了一下,可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硬是挤到她身边,关切地道:“夙倾,你还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夙倾望着他,有些吃力地摇了摇头,神情平静而虚弱地道:“夜忱阑,我想去九渊看看,你带我去好吗?”

      “老大!”朔辛见夙倾刚起来就这样气愤地叫道。

      夜忱阑看得心中是又难过又欢喜,他知道夙倾最担心九渊的安危,她回来后就一直昏睡,渊内的情况得亲自巡视一遍才放心,于是忙道:“好,我抱你去。”

      待她穿好衣服,夜忱阑又拿过一件厚重的斗篷给她裹好,便将她打横抱出了寒霙殿。

      如今,九渊的风雪如冰刀,昼夜不停地下着,似乎都没有要止歇的意思,刮在人脸上生疼,到处都结上了厚厚的冰霜,这条通往无望崖的台阶也真是寒凉无比。

      夜忱阑抱着夙倾一步步地走在台阶上,她静静地闭着眼睛,很是疲倦。夜忱阑犹记得当初抱她上来时逗弄她的模样,而如今的却她靠在他怀里,已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夙倾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身上的伤口如灼烧般痛到麻木,好在夜忱阑的怀抱温暖如和煦的春风,鼻息间可以嗅到他身上那如海风般的气息,依旧那样让人安心。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长时间在外面,对夙倾的身体并不好,于是夜忱阑直接带着她飞上了无望崖顶,还是抱她来到石墩旁,生怕牵动了她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让她的背靠在自己的胸前,好让她这副虚弱的身体有个支撑,而后轻声道:“夙倾,醒醒,我们到了。”

      夙倾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那悬崖下深不见底的九渊,吃力地放出神识一路向下整个扫视了一遍,确认并无异样后,才放心又虚弱地靠回了夜忱阑的肩上,道:“夜忱阑,我感觉有些冷。”

      夜忱阑一怔,以夙倾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可是现今她居然感到冷,看来这次的神罚真的是很严重,他的心一下子有些痛,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戴好兜帽,将自己的身子背过去,为她遮挡凛冽的风雪。

      刚才的巡视应是动用了她过多的神魂,让夙倾又开始觉得困倦,她半合着眼睛无力地道:“夜忱阑,我有些困了,想再睡会儿。”

      夜忱阑将夙倾冰冷的手放在掌心中给他注入灵力,想让她暖和一点,而他整个人却是惶惶又不安,不忍又不甘,他不甘心!

      他做辰澜世子二十万年从没有向谁认过输,服过软,即便沦落凡尘也没有向苍天低过头,在他看来凡事总会很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他还是想挣扎着尝试,他轻轻地摇了摇夙倾,却又迫切地对她道:“夙倾,先别睡,我有些话好想对你说。”

      夙倾尽力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好,你说……”

      夜忱阑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可狂风一阵袭来,夹杂着如锋刃般的雪冰呼啸而过,刮过夙倾的脸颊,她那姣好的容颜上顿时划出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滴在夜忱阑的手上,又瞬间结成了冰霜。

      而他怀中的夙倾明显已是无知无觉地又昏睡了过去。

      夜忱阑全身战栗,他颤抖着手抚上夙倾脸颊上的伤口,帮她拭去血渍,心痛得如同被利刃穿心,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想要呐喊却又发不出声音,最终只拼命地挤出几个字,“夙倾,我……”

      这一刻,无望崖前风雪无情,刮散了万语千言,诉不出一片情真。

      *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一片昏昏沉沉的迷糊中,夙倾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人抱着,耳垂传来濡湿的触感,热气吐纳在她的脸颊上,对她道:“对不起,我总是记着自己的痛苦,却没有考虑过你的伤痛,同在这苍凉世间,你又能比我好得了多少呢……”

      那人又抱紧了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挣扎着下定了决心,他终是用低吟般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道:“夙倾,我走了。”

      也不知道又昏睡了多久,夙倾才终于有力气睁开了眼睛。

      “老大,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又昏睡了好多天,简直吓死人了!”朔辛看见后忙扑到夙倾身上号啕大哭。

      可夙倾却是支撑着一把从床上坐起身来,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忙向四周张望,喊道:“夜忱阑!夜忱阑!”

      “老大!你怎么一醒来就喊那个男人啊!” 朔辛嘟囔着嘴,很是不高兴。

      “朔辛,夜忱阑呢!”夙倾不理会他,又是急切地问。

      “他走了。”朔辛哼了声没好气地道。

      夙倾:“什么!”

      “哼!他可终于走了,他一来九渊就招来祸端,害你受这么重的伤,要我看,他就是个灾星!现在可算他有点良心,自己走了。”

      “你怎么不拦住他呀!”夙倾急道。

      “老大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朔辛单腿半跪在床沿,向前抓着她的肩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要看出什么来,看来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

      夙倾一怔,自己变了吗?可被他那眼神看得怎么有点心虚?因为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丢了,很急切地想要找回来。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头发,又慌忙在床上找了找,急道:“他!他拿走了我的冰簪!”

      “什么!”朔辛听到这话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他,他,好大的胆子!那可是老大你的本体啊!”

      夙倾也是很惊慌,世人都知道夙倾尊神是九渊底下的万载玄冰所化,可是却不曾想到她头上的那根冰簪就是那块寒冰。

      而如今她的本体被夜忱阑带走流落在外,这可非同小可!

      “老大,你用神魂感知他把冰簪带去了何处,我去给你取回来!”朔辛赶忙道,他现在心里恨不得骂该死的夜忱阑千百遍,能咒死他都是好的!

      “你飞得太慢了,还是我让我的神魂去吧。”夙倾一口回绝了他。

      “老大!”朔辛死死地瞪着她,都恨不得把她看穿出个洞来。

      夙倾干咳了一声,尽量避开他的目光,而后很是一本正经地道:“好了,你帮我在这护法,我保证去去就回。”

      夙倾盘腿坐在床上,闭上双眼,用现在的神魂去感知那留存在冰簪上自己的神魂,两相牵绊之后,渐渐有了呼应,夜忱阑,你去了哪呢?

      *

      凡界,靖北。

      昆京城的郊外,人烟稀少,草木幽深,在这里死一两个人还真是不易被察觉。

      夜忱阑以剑支撑着地,吐出一口血来,望着眼前的三位仙人,为首的正是九重天的太子侧妃,涟银。

      涟银侧妃此刻凶相毕露道:“辰澜世子,是你逼我的!”当初她同太子辰煜陷害世子辰澜的事已然被知晓,那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本来他在九渊还不好下手,没想到他竟然独自跑到了这里,她一挥手,对身后的两名陵鱼族的上仙下令道:“杀了他!”

      那两位上仙应声走上前,提起手中的仙剑就对着夜忱阑刺去。

      夜忱阑深知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已是避无可避,他既然选择离开九渊,也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看着眼前那两柄雪亮的剑锋,决然地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凡界芳菲三月的时节,突然冰雪漫天,刹那间化为冰凌雪锥刺向了那两名上仙,将他二人手掌刺穿,手握的仙剑也纷纷掉落在地,带起的劲风将他们重重击飞出去。

      “夙倾尊神!”涟银大惊失色:“你竟然擅离北溟?”早就听闻夙倾上神为镇守九渊,自降世起就不得离开北溟半步,而今她居然把这条铁律给破了?

      夙倾一袭玄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没有任何回答,她面容一凛,凝出冰剑一挑,数道寒芒激射向涟银等人,

      涟银面如死灰,拼命躲闪,对着那两人急喊道:“走!快走!”随后化作一缕银光,向着九重天仓皇奔逃而去。

      那两名上仙也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夺路而逃。

      夙倾望着他们的背影,冷哼一声,收了神力,去扶夜忱阑,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夜忱阑擦去嘴角的鲜血,忍痛站起来,心中欣喜,嘴上却疑惑地问。

      夙倾冷着脸看他,有些看不出喜怒,而后她素手一伸,道:“我的冰簪呢?”

      夜忱阑一听愣了下,有些吞吞吐吐地别过头去,道:“我,我只是想留个念想……”

      夙倾不去管他缘由,依旧伸手冷冷地道:“拿来。”

      夜忱阑只得讪讪地从怀中掏了出来,默默地看了一眼,伸手递还给夙倾。

      夙倾接过来拿在手上却是愣怔了半天,只见原本黑晶色的簪头上,一枝寒梅含苞待放,其旁还镌刻两个小字,“辰澜”。

      她望着眼前被雕成一枝寒梅的冰簪本体,有些难以言喻,难怪她些日子昏睡时,梦里总传来针刺斧凿般的疼痛。

      夜忱阑本以为她会喜欢,谁知看到的是她这般难过的神情,他有些心虚地撇撇嘴,道:“一支发簪,你犯得着这样吗……”

      只见夙倾抚摸着冰簪上的寒梅,沉声道:“这是我的本体。”

      夜忱阑大惊,一下子像是明白过来道:“什么!你怎么把自己的本体插在头上!”

      夙倾没有理会他,只低着头追忆似的道:“这是当年我初授父神精血,开了神智,化为女形,父神很喜欢,见我头发散乱,便将我的本体折了枝冰魄化为发簪赠与我,这是父神所赐。”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那,你赶紧回去!”夜忱阑也深知九渊的夙倾上神不得离开北溟,如今她本体在外,若是被人知晓,岂不是十分危险!若是本体毁了,那夙倾的分身与神魂也就毁了。

      夙倾却是抬起头看着他,有某种情绪在眼睛里流动了下,而后又化为平静,只道:“既然出来了,我也想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夜忱阑见了,心里有些难过,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道:“只准看一天,看完了就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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