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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冰陵王子 ...

  •   夙倾一怔,在原地默然良久,胸口像是被什么给堵住,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忱阑做凡人这些年的命数,夙倾已听朔辛详详细细地讲过,由于辰澜世子是戴罪之身被贬入凡世,所以一生的命格注定孤苦无依,不得善终。

      他早年父母双亡,幼小的他病疾缠身,整日挨饿受冻,又饱受病痛折磨,为了挣扎活下去,他行过乞,挨过打,吃过别人吃剩下的冷饭,受过路边上等人的厌骂,曾因未能救活病人被人围殴吐口水折辱,也曾为了救别人的孩子被官军的烈马踏断了腿,忍痛拄拐杖数月,在豪富门前与狗争食……

      这样日复一日颠沛流离无处为家的流亡生活他过了十多年,直到他被一位凡人术士收留,有了安定的居所和友人,他才活得真正像个人,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可是他的命簿自此却是断了,阴司也再无记载……

      “夜忱阑,在你的身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夙倾心下沉思,这也是她一直想了解的,也不知从何时起,她那万年冰封的心中,就这样多出了一份牵挂。

      这时,一个尖细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那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嚷道:“愣在这干什么呢?找了你好半天了,还不赶紧重新把药端进去,真是笨手笨脚的!”

      那小仙婢霎时吓得全身一个颤抖,忙缩到掌事姑姑怀里不敢去接,连声道:“姑姑,我不要去,我害怕!”

      只见一个年老的陵鱼管事走了过来,给身边的仙婢使了个眼色,那仙婢就将手中端的汤药硬是塞到了小仙婢的手上,还颐指气使地告诫她:“要是这碗再打翻了,可有你好受的。”

      那小仙婢接过汤药的手都在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再受责罚,她着实是害怕极了,抽泣了半天不敢随他们进去。

      掌事姑姑心疼她却也颇为为难:“你若不去,王子又要大发脾气了,到时只会被打得更重……”

      “我去吧。”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掌事姑姑抬起头,望着来人疑惑地问。

      “我是新调来侍奉的仙婢。”夙倾平静地答道,面容冷得像冰。

      “新调来的,没听说过呀……”那年老的陵鱼嘴上嘀咕,不过一抬眼,看见了她那冰姿雪色的绝丽容颜,眼珠转了转,心下有了主意,奸笑道:“行,你去也行!”

      掌事姑姑瞥眼,哪还不知这老头心里有什么坏水,颇有些担忧地提醒夙倾:“方才我们聊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你还坚持要去吗?”

      那小仙婢也是同时投来了惊惧又同情的目光。

      夙倾却是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宽慰道:“没事,我替你去吧。”

      *

      不多时,夙倾端着汤药低头跟着那年老的鱼人管事进了华泽殿內。

      水晶榻上半躺着一个陵鱼男子,就从他那条还缠着绑带半垂下来的折断鱼尾,夙倾也知道他是谁了。

      那冰陵王子举起药碗刚要砸,却发现此次来送汤药的换了人,而单看那仙婢低垂下的眉眼,倒是个泛着霜雪之华的美人,好像还有些眼熟,他眯起眼睛,突然来了兴致,道:“你,抬起头来!”

      那年老的鱼人管事闻言眼珠子又转了转,好似会意了他家王子的意思,对周遭伺候的宫人们使了个眼色,便领着她们齐齐退出了寝殿。

      以老管事多年的经验与对他家这位主子的了解,当王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看上这名仙婢了,那自然是要识趣一些。

      就在这时,又听殿內传来一声:“来……”

      外面的宫人一听,也都羞赧地掩面笑了,立刻忖度出这是他家王子想要对这仙婢一亲香泽的意思。无不对望几眼,恭敬地立在殿外待促成好事。

      殊不知那冰陵王子方才只喊出了一声“来”,就被夙倾用法术封禁了整个寝殿,而他随后那好几句撕心裂肺的“来人啦!救命啊!”就算是再怎么喊,也是不会有人听见的。

      那冰陵王子立刻向后爬了爬,蜷缩在榻上,被夙倾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就浑身颤抖如筛糠!他扯着嗓子大叫道:“怎么会是你!你!你又想要干什么!”

      夙倾并没有动,只是面色冷凛地道了声:“玄水河神。”随后向她伸出了一只冰雕雪琢般的手。

      冰陵王子立刻吓得紧闭双目,慌不择路地钻进被子里,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去,他蒙住头脸惊恐地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不过他躲了半天也没有其他的动静,只听一声冰冷的声音道:“拿来。”

      冰陵王子有些没听清,战战兢兢地从被子中漏出半只眼睛道:“什,什么!”

      夙倾依旧面无表情冷得吓人,只道:“被你缚在偏殿外那蛟龙身上锁链的钥匙。”

      “我,我没有钥匙!钥匙都在我母妃那里!”冰陵王子尖声狡辩,只是声音都掩不住地颤抖。

      夙倾也并不与他多做争辩,只素手一招,数道冰刺立刻出现在她周身,那锋利的尖刺直指向冰陵王子。

      “有有有有!我有!”冰陵王子吓得赶紧闭上鱼目,非常识相地掀开床褥,从床板下的暗格中飞快地掏出一把同样是玄精铁质地的钥匙,捧到了夙倾面前。

      夙倾素手一指,那钥匙已然落到她手中,却依旧站在那里凝眉思忖不动。

      “钥匙都给你了,你,你还有什么事?”冰陵王子见她还不走,只好心惊胆战地问。

      夙倾寒着脸又问道:“你可知陵轶在哪?”

      冰陵王子一愣,没想她会问出这个问题,眼珠子一转便答道:“他去溯海渊督采紫延晶了。”

      夙倾凝视着他,心道他这次怎生答得这般爽快,但见他方才那一瞬神情,直觉有异。她手下摧力,那数道冰刺齐齐射了出去,直刺在冰陵王子周身的墙壁之上,还有一根就悬停在距离他眼珠子只有半寸的地方。

      冰陵王子吓得面无人色,抱头躲避惊惶大喊:“我,我没骗你!就是……只怕他现在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就在此时,夙倾的心突然一揪,有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上了全身,她感知到夜忱阑的气息竟突然完全消失了!

      她立刻闭上了双眼,将神识放到最大,来搜寻夜忱阑的踪迹,可茫茫深海却是一无所获。

      夙倾猛地睁开眼睛,急声问道:“那溯海渊在什么地方!”

      冰陵王子着实被她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道:“水君仙府西北方。”

      夙倾心中一沉,没错,方才她最后感知到夜忱阑的位置也正是向着那个方向而去。可他为何就这样消失得无声无息?夙倾心下焦急,厉声问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可是不待他回答,门“砰”地被人用法术打开!冰陵王后带着一众侍卫冲了进来!而门外却站着前来赴宴的一众仙家。

      冰陵王后逼视着夙倾,柳眉倒竖,对着夙倾就质问道:“夙倾上神,您若是想来我北溟水君仙府做客,本宫自会派人送烫金请柬给您,而今您却穿着我仙府宫人的装扮前来,这是为何?”

      冰陵王子见救星来了,立即爬到床头指着夙倾叫嚷道:“母后!她偷偷进了我的房间,意图对我不轨!”

      此话一出,殿外站着的一众仙家个个都是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夙倾凝眉不语,只因她瞥眼却见冰陵王后身后站着的仙婢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与他们说陵轶不在的仙婢!

      冰陵王后见她目光投去的方向,勾起嘴角冷哼一声,气势更胜,继续质问道:“夙倾上神,你今日与一个男人跑来我水君仙府,究竟意欲何为?”

      夙倾心下思忖,冰陵王后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又怎知自己是同个男子前来?难道!想及此处,夙倾脱口急问道:“夜忱阑呢!他在哪里!”

      “你是说那个男人吗?笑话,他是跟你一起来的,却来找本宫要人?只怕是他抛下你自己走了也犹未可知。”冰陵王后盛气凌人,满脸尽是讥讽嘲笑。

      她这话一出口,四周听见动静围观过来的宾客们已都是交头接耳,品论纷纷。

      “没想到她竟然跑到水君仙府来追男人,不知羞耻。”

      “就是,就她成天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个男人会看上她呀,也不知道见好就收。”

      “她还穿着仙婢的衣服偷摸着进了冰陵王子的寝殿?”

      “你也是这么讨好辰澜世子的?听说他住进了你的九渊!”一句话仿佛是在众仙子中炸开了水花。

      “什么!辰阑世子怎么可能呢!我邀他来我蓬莱仙宫做客他都没来过!”

      “我也是!我父君设宴他也不曾给过面子,你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下多少怀春少女梦碎了一地。

      “你现在怎么又来勾引冰陵王子?”

      她们一句一句如寒冰利刃般的话传进夙倾的耳内,她冷眼看着这群人,哪里还不明白冰陵王后的歹毒用意。可此时就算是再多作解释也已然没有意义,眼下夜忱阑却是身陷险境,危急万分。

      想及此处,夙倾也顾不得理会这些人,只是一念,就已到了数丈开外,而在场的人只看见她一片残影,人就已经去的远了。

      冰陵王后面露得色,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嘴上仍是像受了莫大的屈辱般怒声喝叱:“夙倾上神连句解释都没有就离开,简直是目中无人!本宫要去九重天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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