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职场生存手册》翡京白

36、第 36 章

　　我下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大家在排队支付，进食堂是需要刷工卡的，行政给了我一张临时工牌。

　　我美滋滋地跟随着人群往前挪动，今天运气很好，赶上了海鲜盛宴！不仅如此还有和牛烤肉，想要吃的都在窗口领取兑换券，然后就可以免费畅吃。

　　好不容易排到我，窗口人员看了一下刷卡机，说道。

　　“你这个是新卡，需要先激活。”

　　我微微一愣，“不好意思，我该去哪激活？”

　　对方指了指入口处的一排机器。

　　纵使不情愿也只能先离开队伍，我看后面排了至少五十来号人了，而且队伍还在加长。

　　鼻尖传来食物的新鲜味道，我不甘落后，一番操作后，过了半小时，我又回到了队伍中，此时人不仅不少反而变多了。

　　窗口人员问，“两张劵10积分，刷卡吧。”

　　华美的工卡不需要充钱，每个月有1000积分用于饭点外和这样的加餐消费，但一般的饭也不需要用积分。

　　“滴——”

　　我眼巴巴地看着那要递到我手上的用餐劵，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皱了一下眉，然后说道，“你这个……等下。”

　　说着他回头又叫了一个老人过来看了下刷卡机，过了一会，那人摇摇头把劵放回去，“不行，你这个卡没充积分，不能换劵。”

　　这一秒我心碎。

　　我弱弱问了一句，“那我可以付现金吗？”

　　对方斩钉截铁拒绝道，“不行，内部食堂只接受刷卡。”

　　磨磨蹭蹭的也耽误了三分钟，足够过七八个人了，后面的人群里已经有人频频抬头或皱眉。

　　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刷我的吧。”

　　我愣了一下，窗口人员说道，“一张卡只能领取一次。”

　　对方坦然道，“没关系。”

　　从人群里出来，我推拒了那两张劵，“不用不用，你用吧，都排了这么久了。”

　　他穿了一身休闲西服，里面是一件纯白T恤，短发正好，稍微有些胡茬，长得干净，浓眉平唇，看起来稍微有些严肃。

　　他不理解地摇摇头，“当然不是都给你，你选一个好了。”

　　我尴尬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看也没看，反正哪个都行，就随手抽了一张。

　　对方正要离开，我追上去。

　　“反正是自助餐，你想我帮你拿一些然后我们一起吃好了，这样都可以吃到。”

　　他毫不客气道，“要是这么麻烦我也不帮忙了。”

　　“……”

　　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开口，很多人分了自己的小团体三三两两坐一起。

　　我看他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恰好我也是自己，来这的都是华美的员工，左右也是谁都不认识，不如我主动一点，还能趁机打探内部情报。

　　“你好，我……”

　　他抬抬左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这才看见他戴着蓝牙耳机，目光严肃地看着手机里的会议室分屏。

　　我讪讪地住了嘴。

　　过一会他对耳机说道，“嗯，一会回去再讨论一下，乔文你把上午的会议纪要输出一份，发到万连群里。”

　　“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他看我摆了一块完整的菲力牛排在他面前。

　　“尝尝？就是稍微有点凉，放心，我一点都没动。”

　　他目光奇怪地看着我，然后毫不掩饰地嫌弃道，“凉了还拿给别人？”

　　我端起来，“我去让师傅给热下。”

　　“算了。”他一副冷脸的样子站起来，好像随时随地都有人欠他二五八万似的。

　　我拽住他袖子，“哎？等等，你是哪个部门的，我记下来，下次请你。”

　　他挣开，语气也冷淡，“不用。”

　　真是够奇怪的，我心里腹诽着，等他走远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看看时间，溜达上去也就两点了。

　　余鸿然让我去海外业务部，这是个新部门，我记性还可以，海外组在29楼，中午在食堂听见一些人议论，说是楼层越高地位越重要。

　　这个说法似乎引起了职能部门的不满，他们正好在25层。

　　“哎，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海外业务部是在这吗？”

　　男青年被我拦住，奇怪地看了看我，点点头，“是啊，你哪的？”

　　“李琦这么慢呢你，快点开会了！”

　　男青年急促地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脚步不停地往就近的一间会议室走，他转身要关门的时候我溜了进去。

　　我和他面面相觑，他问，“你……”

　　我抬起左手示意道，“余总让我来旁听，回去写报告。”

　　“余总？哼，你们现在的间谍都这么不专业，上来就打老板的名号，快出去，下次别再来了。”

　　说着他把我推了出去，然后无情地锁上了门。

　　我看着里面坐着旋转靠椅的几个人，还没等多说一句话，唰的一声，百叶窗被拉上了。

　　无情——！

　　我无声地控诉，真是想骂人啊。

　　然后接连四处找了几个貌似在开会的组，不是被以同样的理由赶了出来，就是被直接告诉不欢迎无关人员旁听，我又没法当场给余鸿然打电话让她下命令，在吃了第五个闭门羹后，我不由得怀疑余总是不是故意练我呢。

　　让我来“旁听”，又不让人提前打招呼，底下人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纷纷以为我是去捣乱的。

　　不过这个点似乎各个组都在开会，工区也没人，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位和上方新悬挂的不太显眼的“海外业务部”牌子，呆立了一会。

　　“你在这干嘛？”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有些沙哑的男音，我冷不丁触电般瑟缩了下。

　　一回头，又是那张随时随地皱着眉头的脸。

　　嘶……真是巧了。

　　我咧嘴尴尬地说道，“好巧。”

　　“巧什么？”他面色不善，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你不是来偷东西的吧。”

　　哈？！

　　我说，“你……我手里拿着的是我的笔记本好不好，我是奉命来学习的。”

　　“奉命？我不管谁让你来的，你最好离这远点。”

　　我不服气地问，“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为了和平，我勉强把第二句咽回了肚子里。

　　“哦？”他冷冷地说道，“你挡着我的工位，还质问我？”

　　我脸的温度一下上来了，我立刻向旁边挪动两步，让开。

　　我盯着他翻找东西的背影，突然灵光一苏，“诶？你在这办公是不是也是海外业务部的员工？”

　　“不然呢？”他埋头翻找，声音也有点发闷。

　　“你是哪个组的？”

　　“第一组。”

　　“我听说第一组是负责北美大区的，预上线的数据也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从混乱中抽身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把椅子推回去。

　　“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一个有点年头的笔记本，语气有些请求，“那……既然碰到两次了，可不可以带……”

　　“不可以。”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我小跑着跟上去，他大步流星走得飞快，我也不甘示弱。

　　最终他停在了走廊交叉口附近，我能听到个别会议室传来的类似于争吵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里有些嘈杂。

　　“我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冒牌货，请你听我说完！”

　　在他准备转进不远处的会议室前，我直接伸长手臂把他拦下来。

　　“是真的。”我非常诚恳地念叨着这几个字。

　　同时，我的目光顺势落到了他胸前的工牌上——海外业务部一组组长王维东。

　　原来，他还是组长……

　　王维东目光严肃地看着我，“好，你告诉我你对海外业务部了解多少，又对北美的业务有多少认识。”

　　我立刻把从手里的文件夹中抽出的，角稍微折了一些的打印版报告递过去。

　　“这个是我对华美优选APP做的一份行业调查报告，其中有和目前的海外业务和未来状况的分析展望。我知道现在还有点简陋，但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有更深入了解的机会，我一定会做好的。”

　　此时此刻我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着“真诚”两个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动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男人。

　　王维东翻了两页，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你这充其量是在校学生的水准，离我们招聘实习生的标准都差得远。”

　　说着他松开手，那一沓厚厚的PPT就落在地上，王维东不再去看，脚步越过，其中后脚跟的空军一号花纹在洁白的A4纸上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我不是一个容易落泪的人，越是激烈的场合，我越热血沸腾，但是我又很容易被自己激动的情绪所感染，一个没忍住就容易鼻酸。

　　“等一下。”我死死拽住他的衣服下摆，我感到王维东的脸色很难看，他好像下一秒就要叫保安把我拽出去。

　　但是我在他似乎要发作的前一秒立刻松开，“抱歉。但是我觉得你既然觉得这份报告稿很烂，你一定会期待我的下一份报告。”

　　“哼，我对你没有任何期待，明白吗？”这次他没着急走，而是保持着站在原地的姿势，抱臂这么看着我。

　　接受他人的蔑视是一种对自己心灵的鞭挞，但是我觉得这不算什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进去！

　　我看着他动了，立刻想跟上去。

　　“你在这站好。”推开门前，王维东转身命令道。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没有让我再往前一步。

　　王维东转身进去，我从门的缝隙中看见会议室坐了十几个人，这大概是一组的人吧。

　　他脱掉西装，挽起袖子露出小臂。

　　然后开始讲自己的内容，大约过了三个多小时，快四个小时，里面的声音才慢慢停止。

　　我感觉他们似乎要出去，就准备靠着玻璃墙站起来。今天穿的是带点跟的小皮鞋，不太适合久站，中间光顾着记笔记，腿都蹲麻了。

　　里面的人陆续出来，我一手暗自撑着墙，一边还要微笑着和目光相撞的人点头示意。

　　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我稍微松一口气，正打算慢慢挪开，门口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

　　“你没走？”

　　我一抖，立刻站直身体，尽量体面地回应道，“我说了要旁听。”

　　会议室隔音很好，前几组我也不是没想过偷听，实在是听不到什么。

　　王维东留了一条缝隙，让我能看到PPT的一小部分，但最主要的是我可以听到他们的会议内容。

　　不过为了防止里面的人疑惑，我尽量侧身站，或者蹲在没有玻璃窗的一小条那，这样就不会太引人瞩目。

　　“还说你不是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指夹着纸页的笔记本上，我下意识合了起来，为自己找理由。

　　“这个不算，这是在学习知识……学习的事，怎么能算偷。而且明明是你故意留——”

　　“哦。”王维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我下次要把门关紧点，省得某些人登堂入室。”

　　我说，“晚餐我请回来，还去食堂。”

　　“请什么？免费的晚餐还用你拿来献殷勤？”

　　我一下子想起来，是啊，食堂是不需要花钱的，这样的话搞得我好像故意犯蠢，不过我是真忘了。

　　“你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凳子归位，电脑关掉。”

　　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做，我又不是来给你打下手的。

　　不过我还是老实去做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腿的麻劲还没缓过来，身体不由得一歪。

　　我惊慌地去抓门框，但是手心有汗，没抓住。

　　我以为我肯定要摔个狗啃泥，王维东抓住了我的胳膊，借着这个机会我立刻站好。

　　“碰瓷？”

　　我百口莫辩，“不是，腿，腿有点麻……”

　　王维东立刻放开我，嫌弃地说道，“我看你是嘴也有点麻。”

　　我：……

　　好好好，不说话能噎死你是吧。

　　王维东走后，中型的会议室里就空空如也，只剩我自己。我把东西归位以后，发现电脑桌面上有一个PPT模板，我好奇打开发现是一个报告模板，大概是海外业务组的汇报模板，我偷偷存了一份。

　　王维东走前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我们每天上午十点和下午三点都要开例会，你清扫。”

　　我清扫，我真成清洁工了是吧，好一个姐清洁。

　　本来想微叹一口气，还是忍住了。华美是大公司不假，但是感觉在这里未来少不了各种憋屈，也没有在森森凌的熟人了，余立承都在年后提了离职，刚休完病假就离职，我还调侃她无缝衔接。这下可好，被单独派驻过来，哪是什么好事，一个人孤立无援，别人也看不上你。

　　我内心突然冒出一个阴暗的想法，该不会是向运成和余鸿然面和心不和，私下有过节，所以对他推过来的人虽然表面接受，实际穿各种小鞋。还是这根本就是向运成因为我和方伟胜的胡乱传闻而打算冷处理我，就算流放了？

　　各种可能性都随着一个念头起落冒了出来，我连连摇头。不行啊，奚漱茵。你的路还长呢，现在还远不到打退堂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