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职场生存手册》翡京白

18、第 18 章

　　年会原本定在过年前一周举行，但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新的问题，陈熙在群里通知原定节目暂且全部取消，新的节目由人事部筛选后通知大家。

　　我虽然有点惊讶，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高兴。

　　余立承做了个小手术，请了一周假，周至深要处理一些学校的事，来公司的时间也变少了，不过最近我的日子也算平静，除了年前做一些收尾的活动数据分析外，倒也没别的事。

　　这种安宁我还是相当珍惜的。

　　中午我和陈熙一起吃了个饭，自从来森森凌以后，和她见面的机会反而变少了，按理说因为林凌这层关系我们应该更熟悉些。

　　按照惯例，我们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川菜馆坐下来，点了三个菜。

　　陈熙是很热情的女生，有她在就不会冷场。

　　“川菜的精髓就是辣而不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适应，但他家还是挺正宗的。”

　　我问，“你很喜欢川菜？”

　　“我是四川人嘛~”她这话是用方言说的。

　　我还真没想到，我说，“我看你的普通话很好啊，而且说话办事很像北方人的风格。”

　　“有句话怎么说，袍哥弟兄从不拉稀摆带，我们袍妹当然也牛逼的嘞。”

　　说完，我们都笑了。

　　上了菜，我们吃了一阵。

　　我说，“这次年会是不办了吗？我看再有十天都放假了，来不及排练吧。”

　　陈熙把辣子鸡的骨头吐到盘子里，擦擦嘴巴，“以前都是随随便便弄了就行，今年老板也要回来参加，而且据说还有老板朋友，虽然没明说，但按照上面的要求，今年必须要搞得非常好，所以只能取消重选啦。”

　　“非常好？这个意思是？”

　　“差不多对标春晚之类的大型晚会，但形式要求小而美。”

　　我感觉额角流下了一滴不存在的黄豆汗，“好嘛，竟是些模棱两可的要求。”

　　“没办法。”陈熙耸了耸肩，“我们领导还挺在乎的，不过咱们的员工也就是选几个看着好看的，或者有点个人才艺的，剩下的还要在外面请专业人士过来表演。这次预算翻了5倍，我们最近招聘都少了，精力全放在这了。”

　　我突然想起来针锋相对的那两人，问道，“这次的任务只有你们部门负责吗？”

　　陈熙笑了笑，“你是想说行政部的宋春意怎么没来抢功？”

　　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她跟副总陈羟的关系吧。”

　　余立承的百事通在公司也是小有名气，我天天挨着她，在陈熙的眼里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我也没避讳什么，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陈羟有老婆，但他老婆据说脾气很不好，两人常年分居，这就给了宋春意机会。不过前一段时间，他老婆好像回北京了，据说宋春意和他老婆当面对质，还大吵了一架，就差动手了。这事被咱们一个员工看见了，那人也是蠢，拍了视频发错到了计算机中心的工作群里，导致很多人都知道了。”

　　“那……然后呢？”

　　我想起来宋春意那天在走廊上高傲又冰冷的态度，她现在连表面上的伪装都不愿意做了，可能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陈熙耸耸肩，“没有然后了，反正陈羟毕竟是副总，这事传开了对他影响也不好，那个员工自己离职了，不过陈羟最近也没来，估计请假了吧。”

　　我叹了口气，“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陈熙微微一笑，“所以你知道这事怎么能落到我们部门头上吧？”

　　我说，“公司有预算就好找人，你们只要正常办，争取不出错，老板回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年会，自然会看到背后支持的部门，谁办谁受益。”

　　陈熙说，“你还挺聪明的。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公司一直传……你应该听过风声，说我们会被华美优选收购。”

　　“已经定下来了？”我顿了顿，“这么说真不上市了？我们会不会被裁掉？”

　　陈熙暧昧不清地说道，“难说，关键看老板怎么想。不过我级别不够，也只是听一些基层员工相互传话。”

　　我说，“你们可是人事部，掌管员工生杀大权，要是真裁员，风也会先吹到你们那。”

　　我伸出舌头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到时候你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早做安排。”

　　陈熙笑了笑，“那倒没问题，但等我知道的时候，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点点头，刚来北京不久，就遇上这种事，要是捕风捉影也就算了，但看这架势恐怕是真有此事。

　　陈羟背后是投资人，而人事部总体属于老板的势力，虽然只是一场年会，但让方伟胜而不是宋春意办，会让很多人暗自揣摩。

　　陈熙似乎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我让她有话直说，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突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果然下一秒，她问。

　　“我就是很好奇……你和我们主管是？”

　　我看着她，放下了筷子。

　　“我也好奇你们是怎么看的？”

　　陈熙扁扁嘴，“说实话，方伟胜这个人风评不算好，但他背后有市场总，市场总是老板的朋友，也没人敢说他什么。但你刚来，再加上你这幅长相确实和他平时的口味不太一样，所以大家私下都说……是你勾引他的。”

　　后面这句话显然是有犹豫的，不过我也只是轻笑一下。

　　陈熙立刻追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我摇摇头，“我图什么呢？给自己找个靠山，还是找一堆麻烦。他以前也这么高调吗？”

　　“以前……”陈熙想了想，“我也就在这刚干满一年，之前的事不太清楚，但我来之后没听过他这么主动和明显地追过谁。”

　　“按理来说，办公室搞这个，公司不允许吧？”

　　陈熙一耸肩，“道理是这样，但人都搞小三出轨，在公司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又能怎么样？关键不在于事，而在于是谁干。”

　　这话说得很现实主义，不过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所谓天大的事，也总有过去的那天，即使有人牵涉其中，终究也能被压下，就看有没有相应的权力和能量。

　　我说，“你认识林凌，应该听她说过，我不是高调的人，先不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就算我真有，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引起这么多人注意。”

　　“嗯，我看你确实很低调。”

　　陈熙说，“不过说实话，你是觉得方伟胜的职位还不够高，配不上你，所以不接受吗？”

　　我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都是从现实的角度看问题吗？”

　　陈熙倒是很坦然，“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要说爱情，就像远在天边的彩虹，你要问我是选彩虹还是选金钱，我可以说我选彩虹。但你把彩虹和十万块放我面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十万块。”

　　她又说，“我不觉得你是个物质匮乏的人，但把十万块拍到你面前，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动心，除非你是个纯粹的文艺青年，除了诗和远方什么都看不上。”

　　“这是你的爱情观？”

　　“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多观念，一切以实用和利益最大化为准。如果是我，我会答应方伟胜，最起码他这个人在恋爱里还是挺大方的。”

　　我没有回答，略微思考了一会，说道，“你要做他的说客吗？”

　　陈熙摇了摇头，“……可能你觉得我和他是一路人，不过无所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新的观点。”

　　我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回到公司小睡一会，然后就开始下午的工作。

　　不过下午的工作是由一声惊呼伴随着阵阵骚动开始的。

　　我揉揉眼睛，起身，发现市场部的姜优优正站在坐我对面的王准旁，王准右边坐着的女生也凑了过去，除此之外，我发现整个运营中心似乎都在讨论着什么话题。

　　王准用他那一贯大惊小怪的语气惊呼道，“卧槽，这他妈是真的？华宸集团太子爷今日回国，抵达大兴机场，是否将接手徐建明的庞大商业江山……”

　　姜优优拍了王准一下，“我们都能看到，你读什么标题。这记者也真是的，好好一大帅哥，拍成神秘黑衣人了。”

　　王准边上的女生好奇地问，“戴着墨镜和口罩呢，你怎么知道是帅哥，据说这位可从没在媒体前露过脸。”

　　姜优优充满自信地哼哼两声，“凭我阅男无数的眼光，这超过一米八八的身材，这大长腿，这双开门身材，外加良好的衣品，和那些走炫富路线的纨绔富二代完全不同好吧，再说，这个牌子一看就是宸星陈意的新款。这我只在他们年度大秀的直播上看过一次，说明这位小徐总和他妹妹关系还不错嘛，而且还是耶鲁本哈佛硕，啧啧，真是完美男人。”

　　那女生摇摇头，“不对，你搞错重点了！我说说脸，你又没见过人家长相，万一只是所谓氛围帅哥呢？”

　　姜优优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怎么可能？你怀疑我看帅哥的第六感！我告诉你，即使我从没见过他，但是，来，准哥，给我放到最大！对，你看看，这个骨相，你照着临摹一下就知道了，三庭五眼绝对标准，有这么个轮廓，内容能差到哪去？我可是美术生啊好不好！”

　　王准挥挥手打断她们的辩驳，“得了，你们女人就是肤浅，他可是徐麒文啊，华宸集团董事长的独子，就算又矮又挫也照样不缺人追。现在华宸集团还没公布他具体任职的岗位，但是我猜测他这次回来肯定是老董事长为自己儿子铺路做准备呢，多半不会进集团。”

　　我问，“为什么？”

　　三个人同时一愣，王准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当然是因为华宸集团本身做游戏起家，现在除了长视频和一些小版块外，有能力的板块都分出去单独成立子公司了，这些公司都是为了日后单独上市做准备。他要是去集团，除了被掣肘，发展恐怕会很受限的，集团都是老人了，难免对新来的上位者有敌意。”

　　我点点头，姜优优立刻质疑。

　　“怎么，都说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

　　“这么说吧，我表哥之前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在徐麒文的公司实习过一阵，不过后来那公司被收购了，当时是徐麒文联合几个哈佛的同学一起开的，主做人工智能对残障及少数人群的辅助应用开发，这玩意开始都没人在意，都觉得没市场。但谁想到呢，人家就卖出去了，据说估价9亿美元，卖给了某社交软件巨头。不过这事挺低调的，国外好像知道他身份的不多，人家公子哥也不张扬，闷声发大财，国内媒体自然也没当回事。”

　　王准这话一出口，就有许多人凑过来。

　　他看着身边人越聚越多，也是越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但更牛逼的是什么，当时那公司也就不到二十个员工，小徐公子除了给他们发了遣散大礼包外，每人额外补偿100万美金，他妈的，一百万，刀乐！”

　　王准食指高高竖起，椅子转了一圈，周围的人直吸冷气。

　　姜优优感慨道，“这就是选择大过努力吗。”

　　又有人说，“不是说华美优选准备收购咱们吗，你们说到时候咱们会不会也……”

　　立刻有人回道，“想什么呢，咱们就算被收，也是继子，人亲儿子亲女儿都一群呢，咱们要有那天，每人能拿n+1都不错了，2n我都不指望了。”

　　王准还要继续说，走廊那边传来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众人闻声而退，纷纷做鸟兽散。

　　运营总身边跟着二部和三部的主管，他只是稍微扫了一眼，方才有些骚动的人群就纷纷寂静下来，等三个人离开后，只剩下敲打键盘的声音。

　　“说话都习惯了。”姜优优坐在周至深的位置上，小声跟我说。

　　“都忘了你们总监办公室在17层了。”

　　我知道姜优优的来意，便给她找她想要的数据。

　　一边找，我一边问，“现在大家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讨论了吗？”

　　姜优优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说道，“哎，以前行政部不让说，现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再说老板都去苏格兰好几年了，怎么今年突然想着回来了，难保不是要宣布什么大事。”

　　王准也抬头说道，“我看关键就在这次年会了。”

　　姜优优说，“这也不用你看，现在公司上下都知道，都等着呢。”

　　这话说完，我倒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