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阎》临牧

18、第 18 章

　　有句俗话说的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但孟少钰的运气很好，他遇上了两个高学历的“学生兵”。徐淑婷和沈皓庭都愿意配合的选择更有希望的未来，这不禁令他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等小晴——

　　“！！！阿钰！！！快跑！！！去找城隍爷帮忙！！”

　　阴有晴很少发出这样惊慌失措的声音，孟少钰恍惚之间，仿佛回到了他最不想回忆的噩梦。

　　身体先一步思考，跑向了偏远的小门。

　　......

　　阴有晴明白，她把事情又搞砸了。

　　听见徐小姐的咆哮后，她就知道大事不妙，受了刺激的怨魂很难恢复理智。事实上，能去地府的怨魂和必须抹杀的厉鬼仅有一步之遥，好不容易走到这步，万一前功尽弃了......阴有晴觉得自己会怄气到很久一段时间都吃不下香火。

　　还有，她更担心徐小姐失控之后，体弱病虚的阿钰会被她当成现成的大补药给直接吃了。

　　所以，她心急之下，犯了点小错误——她开始暴力轰杀这些挡路的鬼东西。

　　地府对沈府偏院这种有点神智但不多的鬼玩意态度比较暧昧，给它们的统一命名为——鬼怨。其原因就是鬼怨这东西，在本质上，卡在了怨魂与鬼影之间。而前者是鬼差们引渡的对象，是地府的潜在居民；但后者，对于地府鬼差来说，就像人间餐桌上的鸡鸭鹅，是可以填饱肚子，补充营养的美味。

　　如果按这样的比喻方式去描述，那厉鬼就相当于野生的豺狼虎豹。

　　所以，某种程度上也能当做食物的鬼怨，自然也能被厉鬼吞噬吸收。

　　很不巧，沈府偏院里就有一个被锁住的厉鬼预备军，甚至，能称得上是鬼王的预备役。以及，某个心急如焚的实习鬼差忘了——

　　血液的锁链并不牢固。

　　在她强力的轰击中，鬼盒，被掀开了一个小缝。

　　被她击杀了的鬼怨碎片瞬间被鬼盒里的小家伙疯狂吸收，卷出了龙吸水一样的旋涡。

　　且最糟糕的是，一旦靠近，阴有晴身上的怨气也是对面能吸收的养料。

　　“小蓝”碎片能办到事，“小蓝”本体自然会更加强势。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阴有晴只能让自家队友赶快去城隍庙汇报，叫日游巡使或夜游巡使来帮忙。

　　在此之前，拖住这个鬼王预备役并不难。

　　只要让它的吸收范围变成“真空”状态就行。这点对阴有晴来说还是十分简单的。

　　当然，这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可恶！要是能有一个结实一点鬼器能被我使用就好了！根本不用这么麻烦！......阴有晴咬牙腹诽，又很委屈的觉得“小蓝”的特质实在太克制自己，好不容易能一步到位的任务倒在了黎明之前。

　　......讨厌......好讨厌！

　　负面情绪叠加到了一个附身纸人的临界点，很快就要冲破保护限制的极限。阴有晴不得已减少了怨气的使用量，这导致她的攻击强度骤减。

　　不过，有赖于先前的果断出手，偏院里现在能自由活动的鬼怨数量大大减少，至少坚持到孟少钰搬救兵回来，是不成问题的。

　　唉，希望阿钰能快点回来......还有，夜游巡使提供的这个附身纸人的质量好差......

　　阴有晴又抱怨了一句。

　　嘭——

　　有东西从高处摔落下来的声音。

　　阴有晴回头一看，孟少钰正灰头土脸地撑着双手从地上缓缓爬起。

　　没错，即使在心急如焚的时候，孟少钰也没有犯低级错误——沈府偏院的阵法比较复杂，擅自打开小门很可能会对这个阵法造成破坏，放走里面近百只鬼怨。

　　只是孟少钰大概生前极少干翻墙逃学这种坏学生的事儿，导致他没有经验的从墙上摔了下来。令他的那句“小晴，你没事吧！”的关心在此情此景下有一种诙谐的搞笑。

　　阴有晴差点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有些不受控制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她揍暴鬼怨的力道都大了不少。

　　还有一颗鬼怨的残渣蹦到了孟少钰的脸上，残留的痛楚化作的尖啸，刺得他耳朵生疼。忍着刺痛，他看见了沈府偏院此刻的混乱。

　　以及那被掀开了一角的鬼盒里，那满是恨意的眼珠。

　　沈家人这是作孽作到自己头上了。

　　孟少钰连声提醒——趁盒子里的鬼婴还未完全脱困之前，把阴阳囊里的那一缕魂魄残片赶紧完璧归赵。

　　“但这样做，会让它更强啊！”阴有晴十分不解，大声回应道：“这里的鬼怨太多，简直就像有人专门送给它的食物......”

　　不是“像”，而是在偏院弄出阵法的那个人，就是这样干的。

　　这是想人工制造鬼王？

　　那也太损人不利己了，造一个可以控制的鬼王，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徐小姐现在神志清醒吗？”

　　在得到孟少钰肯定的点头后，阴有晴不再犹豫废话，当机立断且小心翼翼地抽开了囊口上的活结。

　　被转化得异常干净的“小蓝”碎片发出莹白光点，从囊口缓缓探出一个小脑袋。

　　阴有晴这是一次使用阴阳囊，她还以为，只要打开囊袋，“小蓝”就会自动出来回归自己的本体。但现实是，探出了一点头的“小蓝”，发现自己和偏院里这些乌漆抹黑的鬼玩意儿非常不搭，于是果断地缩了回去。

　　什么鬼

　　阴有晴懵逼之际，下意识的用指尖拽住了阴阳囊底部，打算把那个偷奸耍滑的小鬼给抖出来。

　　但紧接着，一只手贴上了阴阳囊有些鼓鼓的囊肚，低语的咒令仅在一息之间便已完成。霎时，狂风大作，院内的树木枝条形影叠错，沙沙作响，那些千奇百怪的丑东西无法抵抗的随风逐流，唯有被阴有晴层层打包的那团“大粽子”因为吨位原因还在原位摇晃。

　　阿钰这是开大了？.......阴有晴瞬间脑袋一懵，不敢想象以孟少钰的体质搞这样一招要躺多久？

　　但孟少钰对自己的身体很有数，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拦截了不少刚才被阴有晴毒打成渣的鬼怨碎片，维持着阴阳囊开启所需的鬼力。

　　一开始死后不搭理阴有晴的小团体鬼怨们开始鬼吼鬼叫的诉苦，冒头直指那个只剩下一张嘴巴的沈老太。

　　“就是她把那个鬼道士请进家的！都怪她！为什么不杀她！啊！——”

　　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风平树静。

　　紧接着又是一声翻墙落地的声音，阴有晴和孟少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鬼盒里抢不到食物的鬼婴又哇哇大哭，被打包成一团的“大粽子”也传来咕叽咕叽的啃食声，一时间，“大粽子”的体积也在不停的缩小。

　　而刚用完阴阳囊的孟少钰不出意外的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咳嗽。阴有晴瞬间回神，确认进院的沈大少爷还是活人，还有正常的思维后：

　　“沈少爷，你帮我看着阿钰，我去收拾那坨鬼玩意！”

　　这时，轻幽的女声和低沉的男声同频说道：“小晴姑娘，这是沈家的事，我们想自己解决，你们先别急着插手，行吗？”

　　像是看出了阴有晴一脸遭雷劈的表情，女声接着补充道：“我有控制鬼力，也没有彻底附身皓庭，只要带回蓝蓝，我马上就和你们走，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阴有晴觉得自己没必要棒打鸳鸯。何况，那鬼婴，没准儿还真就只有徐小姐才可能收拾得住。如果徐小姐他们真阴沟里翻船了，她再出手也不迟。

　　“咳咳咳！！！等一下，咳咳！！”

　　孟少钰一手捂嘴一手握拳抬起递向那合二为一的夫妻俩，随着拳头的松开，莹白的光点获得了自由，头也不回地奔向了父母的怀抱。

　　这下，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不，还差一小部分。

　　鬼盒里的哭声更大了，哇哇哇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但同时，它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脆，释去了大部分刺耳的阴森。

　　嗒——

　　被尘封了一年之后，鬼婴终于重见天日。

　　阴有晴做好了再打一架的准备，鬼婴因为处于三魂结合但未成型的混沌状态，因此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它们大部分弱小到一见光就会自动消散，但需要鬼差们出面解决的，无一不是以一敌十、怨念强悍的厉鬼，且性格大多任性自私，极难交流，遇上基本只能靠武力解决。

　　是地府公认的最为头痛的人间鬼物之一。

　　当然，蓝蓝比较特殊。

　　它不是被父母主动抛弃的小可怜，而是徐小姐反抗无果后，才被沈家人剖腹取出的牺牲品，所以它还分出一部分神智外出求助救母。

　　而更妙的是，它心心念念的母亲，带着它的亲爹来救它了。

　　“蓝蓝，爸爸妈妈来了，以后都不会再痛了。”

　　丢掉的怨念在这一刻放晴，本该是人家一家三口相聚团圆的时刻，阴有晴也很想不去打扰这份美好。

　　但她不得不煞一次风景。

　　啪！——

　　怨气凝结的长鞭狠狠抽打在那臃肿蹒跚的鬼物身上，没有预料中的惨叫，只有不甘的怒吼：

　　“还差一次...就差一次......马上就要变成孙子了！沈家就要有曾长孙了！

　　“都被你们给毁了！

　　“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