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卢星橙仰头看着林郇，瞧着他半刻薄的神色，听着他不愉快的语气。
心中多少有股委屈蔓延开来。。
她脚敏感又不是自己想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会那么大嘛。他干嘛那么凶。
可是，她还是把错误归到自己身上，充满歉意地低下头，红唇翕动：“对不起，我本来只是想按腰的......”
林郇站着，居高临下垂眸看她，瞳孔里倒映着她娇滴滴的脸，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霎时间，他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染上了莫名的情愫。
须臾。
卢星橙的头顶白色的毛巾劈头盖脸飞来，消毒水的气味溢满鼻间。
她抬手将毛巾扯下，仰头，不明白林郇是什么意思。
林郇眉头紧蹙说：“把脚擦干、穿鞋，跟我走。”
“......”
见她没动作，他又说：“怎么？还想继续？”点头嗬了声，故作要坐下的样子，盯着她红彤彤的迷茫大眼睛，勾了勾唇恶狠狠说：“行啊，可以。如果你能忍住不哭的话。”
听此，卢星橙红着脸，唰地抽脚离开脚盆，飞快地擦干脚上的水，然后匆匆穿上鞋，起身，背包，一气呵成。
她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的那瞬间，恰对上林郇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他在笑，就像邻居大哥哥看妹妹的那种很宠溺的笑。
然后，她也笑了。
正高高抬着头。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像月牙，很甜。
林郇不自觉看呆了。
少顷，他跟被电了一样收回视线，暗自叹息。
估计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吧。
他吊着眼尾瞥她，掩饰地清了清嗓子：“跟上。”
而后，他趿拉着拖鞋，姿态闲散走过收银台，面无表情推开门。
“嗯。”卢星橙甜甜地应声，乖巧跟随他的步伐，出门前，她还很礼貌地朝苏蔓说拜拜。
走出按摩店，强光刺眼。
中午十二点，太阳火辣，硬生生将灰色的水泥地面照成了白色。
39℃的空气环绕四周，无孔不入钻进身体里，才出来没多久，卢星橙的后颈就冒出薄薄的一层密汗。
她抬手放在额前挡太阳。
而林郇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在她前面，太阳照在他身上，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晒。
扫了眼他露在外边的手臂，他以前很白，牛奶肌，皮肤上一点瑕疵都没有，可现在却黑得跟本地人没区别。
卢星橙默默叹了口气。
也是，现在壮的跟头牛一样了，还怕这点太阳吗？
“......”
出神间，她连林郇什么时候停下来都不知道，撞上了他的后背。
“......”
林郇回身，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发什么愣？看路。”
卢星橙连连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懊恼地用手敲了敲头。
看见她的动作，林郇似是无奈，肩膀小幅度上下动了动，重重吐了口气。
随后，卢星橙就瞧见，他从右侧屁兜里掏出了几张泰币。
紧接着，十万分不情愿地从一堆零钱中，捡出了那张红色的泰币。
他掀眼帘，红色的泰币就着他的手递到眼前。
卢星橙仿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林郇头朝右边扭，声音听起来不怎么高兴：“你不是要按腰吗？”
卢星橙乖顺点头。
所以呢？他不是不帮她按嘛。
林郇啧了一声，指了指旁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看不看得出来这是家按摩店。”
卢星橙原先没想到这一层，才恍然大悟，忙点头：“好，不过没关系。那我自己进去就好。谢谢。”
林郇嗬笑：“不然呢？难道还要我陪着？”
“......”他怎么老曲解她的话，“我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可以付钱不需要你的钱。而且......按个腰应该也用不到一千株的吧。”
“嗤。”林郇吊着眉梢，似是觉得很好笑，“你该不会认为这些我全给你吧？”
她瞪着眼看他。
难道不是吗？
半晌。
林郇叹气，妥协：“这家店贵，按腰三百，正好抵你那三百。所以你要退我七百。懂？笨死了。”
“......”
是他自己没说清楚，怎么能嘲笑她笨？！
卢星橙很不开心，小嘴翘得高高的，撇开视线怒视按摩店前的三角梅。
良久。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
“小橙子。”
突然，一阵热风吹来。
她睫毛轻颤，心脏猛地滞了一拍。
男人低缓又邪气的声音与按摩店里浓郁粘腻的香水味传来，带着阵阵撩拨：“听见了没？”
“......”卢星橙愣愣抬首看他，不知不觉间从他手里接过钱已经到了自己手里。
“按完自己回去。”林郇笑出声，拍了拍他的头。正打算离开，临了似乎想起什么，啊了声，斜乜瞄她：“你......知道路吗？”
卢星橙被他拍头的动作弄傻了。
糊里糊涂地点头，抬手指了指街道尽头拇指大的酒吧灯牌。
林郇哂笑：“行。还不算太笨。”
话落，他快步离开了。因为腿长，没几步就走了好远。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卢星橙蓦然间有些恍惚。
恰似那年，少年因为她的缘故，被教务老师追着跑，而他却依旧笑容明晰，比那天穿透梧桐树的晨光还要明媚。
......
2012年九月底，中秋放假前一天。
卢星橙记得那天早上，学校门口大堵车。她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到学校。
还有十五分钟早读铃声响。下了公交车，她就朝校门冲刺。
临近上课时间，大部分学生都跟她一样在跑。
可到保卫门的时候，卢星橙猛地停住了。
隔着条斑马线，她看见那天帮她办理报道的教务老师拿着一张登记表，像尊门神站在铁门前。
而老师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眯起，正拦住抱着书包朝里狂奔的一个男同学。指挥男生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进墙角边的白色塑料筐里。
“......”
那天清晨，天上下着毛毛细雨，天空阴沉，空气湿冷。
卢星橙躲在校门墙角的松树下，鞋袜已经被雨水打湿。
树梢凝结的雨水一滴一滴下落拍打着伞面。她紧扣胸前的书包，谨小慎微，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她想，只要等到上课，教务老师走了就可以了......
可从小就是乖学生的她，从不迟到早退。
当想到全班只有她一个人不在座位上，老师问她迟到的理由时，心就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卢星橙急得快哭了。
身前走过一个人。
她下意识抱紧书包朝旁边躲。
可那人却停在她前面，伞挡住他肩膀往上的位置。
“嗯？”
“你是......言俞非的，妹妹？”
伞下，卢星橙握着伞柄的手微僵，然后伞沿缓慢朝上，露出了那人的模样。
潮湿阴冷的雨天，少年没打伞，穿着一件黑色的无帽防水外套。头发湿哒哒垂落在额前，细小的水珠像水晶一样撒在他的发梢。
看见是她时，笑着露出整齐的大白牙。
“真是你啊？”少年舔了舔下唇。
卢星橙怔怔地望着眼前，因为淋雨狼狈，却显得更加妖媚的人。
表哥曾跟她说过，他在学校有个好兄弟，哪天要是她在学校受欺负但找不到他的时候，就去找高三（14）班一个叫林郇的，他能帮忙摆平一切。
表哥口中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高三（14）班的林郇，年级第一，这届高三的清北苗子。
而或许也是因为表哥的那层关系，林郇对她很自来熟。
他匆匆扫了眼校门口，眉头一皱，口气熟稔：“上课铃要响了，还傻愣在这干嘛呢？走啊。”
他眼睛很亮，快走了几步却发现人没跟上来。
回头。
刚才近没注意，他现在才注意到，小姑娘孤零零地打伞站在松树下，蓝白的裤腿上沾着糜烂的松树叶，看样子至少在这站了十分钟。
林郇的眉头高耸起，狐疑的目光落到了校门小铁门外的教务老师脸上。
他眼球转了转，心中有了某种猜测，走回去，垂眸看她。语气不善地轻吼了句：“喂。”
闻声，卢星橙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无措。
林郇危险眯眼：“带了违禁品？烟？还是酒？”
“？”卢星橙疑惑，粉唇翕动，刚想说话。
林郇却忽而凑近，低头伸进伞里，警惕着目光盯着她的。
松树叶落在雨水被路过行人踩踏出的独有气息逸散在空气中，他命令的声音在这个伞隔绝出的狭小空间里，很近，也很远。
“扔了。”
他伸出食指，声线缓慢警告道：“否则我告诉你哥。”
话落，少年退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什么快迟到、又要写检讨的自话，大步迈走，身体躬起准备起跑的姿势。
而就在他即将飞出去的那一刻，卢星橙伸出冻得发白的手，抓住他的衣摆。
伞沿缓慢向上倾斜，她仰着头望他，眼睛通红。
“哥哥。”她声音抽泣：“你能......帮帮我吗？”
......
那是卢星橙第一次来月经。当年还小，又是第一次，谁都不敢告诉，更不敢让老师堂而皇之把书包里她藏在书下的卫生巾倒出来。
所以，她求林郇帮忙。虽很不情愿，但林郇最后也只是骂了一句“言俞非操你丫蛋！”，就主动伸手拿过她书包里的三片粉包装的卫生巾，揣进衣服口袋里，顶着细雨，跑进了铁门。
因为他没背包，直接跑着进去的，教务老师没来得及拦住他，追他跑了一小段路。
那个早晨，雨渐歇，天空的乌云渐散，太阳的晨曦苒苒洒落在雨水淋湿的柏油路面，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林郇在雨里奔跑，他隔着校门的自动伸缩门，边跑边朝她挥手笑：“早自习下课！来高三（14）班拿！”
后来的无数次，卢星橙总会想，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林郇的，大抵应该就是那天，少年跑在太阳雨里的笑容，是那么肆意又张扬，让她春心萌动。
-
林郇介绍的按摩店技师很不错，按摩后，卢星橙感觉腰轻松了不少。
她回到民宿的时候，付堃和龚梓皓也起床了，和段婷语在民宿二楼休闲区等她。
付堃正跟龚梓皓正打王者，他最先发现卢星橙，很快从手机里抬头，揿灭手机，温柔唤她的名字：
“星橙。”
卢星橙朝他颔首。
龚梓皓：“靠北啊，老付。人呢？死了你，你咋不动啊！”
龚梓皓怒怒抬头，对上段婷语的视线，他愣了下。段婷语正在补口红，朔白的太阳光线照在她脸上，皮肤白得透光。
段婷语娇滴滴翻了个很好看的白眼：“看我做什么？不是早就喊肚子饿了？游戏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走啦。我饿了。”
说完，段婷语走过来勾着卢星橙的手，牵着她走下二楼。
龚梓皓退出游戏。两个男生紧随其后。
为了调节口味，他们找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总算吃了顿舒服的。
一小时后吃完饭，他们去到很多网红推荐的粉色沙滩。
只是传说的中的粉色沙滩，除了点餐区域的懒人沙发和帐篷是粉色的，其他都跟普通沙滩没什么区别，设置沙子又硬，又扎脚。
很无聊。超级无聊。
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卢星橙就出神了无数次，脑中回响的全是早上发生的事情。
她越想，想回去的心情就越发迫切。
最后，还是段婷语最先受不了了，发牢骚道：“热死啦！我不呆了，我要去Terminal逛，我要空调！”
龚梓皓从手机里抬首，扫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满心铺在卢星橙脸上的付堃。
最后，他抓桌面的可乐仰头喝光，拍屁股站起来。冲段婷语挑眉歪嘴：“走，哥哥陪你去。”
段婷语嗔怪地笑了笑，目光投向卢星橙，嘴刚微张。龚梓皓却一把提起她的小黄包，拉离开了。
临了，朝付堃扔了个‘你懂的’眼神。
卢星橙低头，找手机。
“星橙？”付堃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我们沿着......”沙滩走走？
“我好啦！”卢星橙倏尔起身，包挎在肩膀，纯真地直视他，“走吧。”
“......”付堃犹豫着，“要不再逛逛？”
考虑都没考虑，卢星橙果断摇头拒绝：“太热了。明天不是出海吗？明天大家再一起逛吧。”
她荡开笑容，小跑着跟上段婷语。
她一来，龚梓皓从段婷语身边退下来。瞧见付堃，他啧了一声，小声问：“怎么回事儿？”
付堃眼睛盯着走在前面欢脱的女孩，苦涩地笑了笑，眸底的光灰败。
龚梓皓嫌弃：“得，就你这不争不抢的样子，就等着她被其他男的抢走吧。”
付堃：“......”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还差